“用不用開車載你?”方鎮嶽站起身,手搭在椅背上,挑眉問正往外走的家怡。


    “不用,我坐叮當車去。”家怡說罷,眼睛掃過白板,苦笑嘀咕:“叮當車。”


    “行,注意安全。”方鎮嶽叮囑一句,便帶著大隊人馬走了。


    家怡在警署對麵坐上叮當車,搖搖晃晃穿街走巷,然後在福愛邨下車。


    下車後,她抬起頭便瞧見國際小學的指示牌和學生步道,左右確定更多在心流影像中看到的畫麵後,她拿出本子,標記過這一站點後,順著心流影像,走向死者記憶中相反的方向。


    家怡一邊走一邊低頭看,想著如果找到血跡,采集化驗後或許可以通過dna確定是死者所流,然後追血尋蹤,最終找到凶案第一現場。


    但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她一路走一路找,脖子都彎得酸了,也沒看到一滴血。


    不知是被細雨洗過,還是被清潔工作者清理過了。路上隻有雨水的涸印和一些泥水、腳印、雜物碎屑等。


    一路左轉右轉直行下行拐彎上行……她隻見到一枚硬幣。


    抵達死者逃出的福愛邨6棟樓下時,家怡無奈歎息。


    樓下雖然有個管家台位,裏麵的大伯卻一直盯著櫃台後的黑白小電視看,家怡走到電梯前按下電梯,發出滴聲,他也沒抬過頭,大概是有些耳背的。


    順電梯上行,家怡站在4樓a單位門前,蹲身輕嗅,沒有嗅到血腥味。


    或許是天氣轉冷了,所以屍體腐爛的速度變慢。


    雖然就算能聞到腐爛的味道,也不能報案。


    畢竟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能找到這裏……


    皺著眉,家怡站得筆直,雙手垂在身側微微攥起拳。


    不甘心啊,明明知道裏麵還有兩具屍體,卻不能破門進去。


    不能告訴他人,叮當車上的坐屍其實也是凶手,他在這間屋內殺了兩個人,自己在爭鬥中也受重傷,逃逸路上死於巴士車二層靠窗座位……


    閉上眼,心流影像中的畫麵便浮現腦海。


    她仿佛能透過麵前這道鐵門,看到門後景象。


    擁擠的客廳桌上擺著簡單的酒宴——在準備這一桌菜肴時,主婦大概沒想過貴客會成煞星,殺死他們夫妻吧。


    如今佳肴已發臭,男主人在被刺穿要害後與木椅一同栽倒在桌邊,刺傷了‘叮當車坐屍男’的女主人也在被抹脖子後撲倒在丈夫身邊……


    該怎樣讓探員們找到這樣一個隱蔽的地方呢?


    香江已是深秋,眼看便要入冬。這裏的公寓門窗嚴密,如果裏麵的屍體腐爛緩慢,如果臭味一直不傳出來。萬一死者夫婦已經沒有其他家人,又都失業在家……


    萬一‘叮當車坐屍男’與這對夫婦的社會關係很微妙,比較是偶然認識,沒有其他的共同朋友。即便找到坐屍男的身份,也聯係不到這對夫婦……


    那豈不是永遠不會有人發現這間屋內有兩具屍體?


    家怡眉頭皺緊,怎麽辦?怎麽辦?


    ……


    住在對麵的b單位阿嬤在廚房聽到電梯叮聲提示有人到達後,慢騰騰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去看是不是自家女兒回家。


    但她並沒有看到自家孩子,而是瞧見一個穿一身白衣,短發略顯淩亂地披散著的女人,仿佛懷揣仇恨般攥著雙拳,對著a單元的門,一動不動的站著。


    隻是站著……


    阿嬤隻覺頭皮發麻,忙縮回頭,盯著貓眼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去看,她轉身折向廚房,驚慌地拉自家老頭:


    “對麵人家門前好像有個怪人啊,你跟我來啊,來瞧一瞧,你能看到她(它)嗎?”


    阿伯正清理魚腹,沾得滿手魚血,乍著雙手,一邊抱怨一邊被推到門前。


    他探頭通過貓眼往對麵看,哎呦一聲道:“什麽都沒有啊!”


    “啊!”阿嬤嚇得縮肩。


    果然別人都看不到那個白衣女‘人’,隻有她看得到啊。難道真是鬼……


    便在這時,阿伯居然不知死活地一把推開門。


    “哎呀!不要開門呐!”阿嬤阻攔不及,嚇得後退一步,捂住眼睛。


    “什麽都沒啊,你自己看啦,老太婆!”阿伯伸手朝著門外指,空蕩蕩的沒有人嘛。


    “啊?”阿嬤左右看看,果然什麽人都沒瞧見。


    隻是,當她視線下移,卻瞄見對麵門前原本幹燥的地上,赫然有幾滴水漬。


    阿嬤打了個寒顫,一把拉上門。


    第98章 老伯,對不起


    家怡下樓後,在管家櫃台前的紙張提示上看到了樓棟管家電話,記在本子上後步出樓棟。走遠一些後抬頭尋找出事的的4樓a單位窗口,再轉頭去望,發現對著的是小區圍欄和對麵的高架區。


    想找個‘因為愛偷窺而不小心看到凶案現場’的報案人都找不到。


    該如何讓警署找到這間屋呢?


    總不能去屋門口防火吧……


    直接報警?


    那報警人一定會被定性為第一嫌疑人,警方在發現屋內屍體後,也會大力尋找報警人。自己今天從警署出來,一路到這兒,東張西望。


    難保沒有其他人看到。


    萬一被警隊發現報案人是她,這要怎麽解釋呢?


    說不清啊。


    抱著本子轉身步出社區,家怡甚至想到了畫一張藏寶圖,地點就寫在福愛邨6棟4樓a單元,讓想偷錢財的小賊撬開門發現屍體。


    但小賊本來就做了撬門這種壞事,看見屍體後還不得嚇得逃跑。要是心思沉重點的,搞不好還會掩藏一下屍體,清理現場和門把手上的指紋之類,那不是弄巧成拙嗎?


    撓頭。


    揣著無數不靠譜的奇思妙想,家怡又坐著叮當車回警署。


    路上不斷回想死者生前坐在車上看到的景象,走馬燈一樣在腦內掠過那些街道和路人的畫麵。


    即便發現一些特殊的點,但無法從屍體等警署現在掌握的證據中引申到那些點的話,就還是不能使用。


    異能不能當做呈堂證供,真的太可惜了。


    ……


    下午,福帶gary出門去坐叮當車,繼續沿途一個站一個站的找目擊證人,詢問線索。


    劉嘉明繼續繼續去查失蹤人口,九叔找到公共關係科,溝通起登報尋找受害者的細節。


    家怡拿到法證科關於死者胃裏內容物的所有化驗單,嚐試倒推死者生前都出過什麽,尋找是否有一個地點能找到所有這些食物。


    方鎮嶽被邱素珊拉去跟領導開了一個秦紅梁殺人案的總結會議,又去跟秦紅梁案中原告方律師做了一次證據和案情溝通,回到警署時已經是傍晚了。


    方鎮嶽擦去白板上的多餘信息,重整過線索後,跑出去幹活的探員們陸陸續續歸返。


    福和gary除了帶回一身冷空氣,仍然沒有什麽突破性的收獲。拿到一些說是看到死者坐車的目擊證人,但關於確定死者上車時間、上車地點等信息還是沒有幫助。


    劉嘉明仍然沒找到與死者相關的失蹤人口信息,今天新打來報案中心的報失電話,也都跟死者無關。


    九叔跟公共關係科溝通好了明日登報尋人,拍好了死者照片,為防止市民看了不舒服,照片好專門蒙上了死者眼睛。


    關於死者的身高、衣著等信息都做了詳盡描述。


    能不能確定死者身份,隻能看明天了。


    家怡最終確定出來的死者胃內容物,都是能在便利商店買到的食物,酒、熟食等食物也是香江幾乎條條巷子都有賣的燒臘。


    沒發現什麽特殊食材、特殊佐料,範圍廣到根本無從下手。


    大家聚在一起又聊了聊案子,頭腦風暴後便收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第二天早上過來,方鎮嶽改換九叔和家怡去坐叮當車尋找線索,今天之後就過了黃金72小時,即便曾有目擊證人,隨著時間推移,這些證人也會忘事,忘記細節,再繼續走訪的效率會大大降低。


    如果今天沒有找到目擊證人和新線索,明天應該也就沒有再坐叮當車一站一站找線索的必要了。


    家怡專門穿了厚大衣,圍了小圍巾,裹得嚴嚴實實出行。


    走訪的工作枯燥乏味,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卻還要強行克製失落感,繼續工作。


    九叔的抱怨體質爆發到頂點,時而歎息天氣太差,時而抱怨叮當車轉彎速度太快,他感覺雙層車都要側翻了,心發慌。


    一個小時後,他在站台邊買了奶茶,喝得滿肚子熱水,抱怨過口感不如易記,又嫌叮當車晃悠得太厲害,搞得他暈車犯惡心。


    中午回到警署,仍是困局。


    下午換嶽哥帶劉嘉明去坐叮當車,快到晚上時,報案中心終於接到一通看到報紙後,覺得跟自己同事很像的電話。


    家怡興奮的回撥,請對方來警署認人。


    對方看到屍體後,終於確定了死者的身份。


    劉大洪,37歲,離異,沒有孩子,靠開大貨車為生,車是他自己的,一般會去貨運點接單,或自己聯係貨運生意,收入很不錯。


    父母都已去世,老家住天水圍,但也沒什麽近親在了。


    開大車的司機們,開工的話就會到貨運點報備,沒來的話可能是接了送貨的私活,或者在上一單工的路上,並不是每天會到貨運點報到的。


    幸虧劉大洪這位同事看了報紙,又恰巧認出了劉大洪,不然真不知貨運點什麽時候才會意識到他們少了一個合作方……永遠不發現也不是不可能。


    “劉大洪前妻不可能認不出他吧?”gary拿著報紙,轉頭問家怡:“報案中心沒有接到他前期的電話嗎?”


    “也許是離婚後再也不想跟這個人關聯上,所以認出了也沒打電話報案吧。”家怡解釋道。


    “也可能殺死劉大洪的凶手就是他前妻吧?”gary不知凶案真相,是以進行了根據現有狀況得出的比較合理的推理。


    家怡想說跟死者劉大洪起衝突的並不是他前妻,但因為沒有辦法佐證自己的說法,便及時刹閘閉嘴。


    坐了一下午叮當車同樣沒什麽進展的方鎮嶽將gary的推理寫在白板上,隨即開口道:“今天收工前查清劉大洪前妻的資料,包括其前妻是否有男朋友等都查透,明天上午優先排查劉大洪前妻。”


    “yes,sir.”gary領命帶著劉嘉明跑去查檔案等內容,順著劉大洪的線索一點點挖開其前妻的信息。


    “九叔去查一下劉大洪的就醫記錄,看看他近半年有沒有醉酒後鬥毆的狀況。嚐試從這條線摸索下他的不良社交圈。”方鎮嶽又在白板上記下一筆。


    “yes,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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