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夠了嘛,那就切腳趾。偏偏鍾傳濤好似惡貫滿盈,十根腳趾居然也無一可幸免……


    鍾傳濤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時而清醒求饒,時而迷糊著講些奇奇怪怪不成句子的詞字。


    家怡忍著這些慘酷的場麵帶來的衝擊,快速在本子上記下【阿尼妹】【金凱麗夜總會】【曾經戀人】【白藍小格瓷磚相間的小浴室,藍色窗簾,粗麻繩綁手】【褲子上的可疑液體】【鋸子的尺寸】【菜刀的尺寸】等等信息。


    因為大概隻能看這一次屍體,家怡將心流影像看了許多遍,就算許多信息現在還沒有時間去分析,回頭回想起來也不至於忘記。


    她甚至記下了阿尼妹切剁他手指的順序,以及先捆綁,再切剁手指,之後在他身上插刀,最後以一個鏈球砸凹鍾傳濤額頂為結束。


    鏈球……


    家怡閉上眼,思緒飛速運轉。


    體育運動使用的鏈球都是有標準尺寸的,多重的,多大的都可考。根據太子濤額頭的傷口就可以確定鏈球的尺寸。


    但是禿頭d使用的長柄圓錘不可能跟鏈球是一樣大小的,重量等不同,肯定都會有差異。


    想要撇清禿頭d的嫌疑,應該就是要從這處傷口上著手查。


    想通了這一點時,家怡恰巧聽到鍾大誌反駁嶽哥,便忍不住說了句“鍾先生,殺死鍾傳濤先生的,不是禿頭d。”


    “怎麽?易沙展莫非能通靈?是阿濤告訴你殺死他的不是禿頭d嗎?”鍾大誌心情已經瀕臨忍耐邊緣,聽到家怡的話,立即沉著嗓子冷聲道。


    家怡與他正熊熊燃燒的雙眸相對,看到了那裏麵的天崩地裂,深吸一口氣,還是堅持道:


    “o記曾了解過嫌犯禿頭d的長柄圓錘,那是個直徑10cm的空心鐵錘。雖然打人時殺傷力不小,但為了便捷攜帶,其實並不是個實心重錘。”


    她又走近鍾傳濤屍體頭部位置,轉頭問許君豪:


    “許sir,這個傷的尺寸如何?”


    許君豪正在拍攝鍾傳濤屍體上的傷口,雖然鍾大誌不允許他們拍整個屍體的照片,更不許拍攝鍾傳濤的臉,但對於傷口特寫的拍照,還是點了頭的。


    暫時將照相機放在邊上,許君豪看了眼本子上記錄的尺寸,才回答:


    “傷口深度深度大概在3.1cm左右,傷口直徑則在6.2cm左右。”


    “如果是禿頭d的錘子,直徑呈6.2cm,說明圓錘一半的五分之四都已經陷進受害者的額頭了。人的額頂有多硬?要多大力氣,才能將一個空心錘子砸進去這麽深?


    “而且,5cm的五分之四,正應該是4cm左右,這個傷痕的深度卻隻有3.1cm.尺寸是否不太對?”


    家怡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許君豪捏著手裏的筆,想了想道:“恐怕空心的長柄錘,根本不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口。”


    家怡輕輕吐出一口氣,朝著許sir點點頭,才將目光轉向鍾大誌的眼睛:


    “就算凶手用的凶器很像禿頭d使用的長柄圓錘,凶手卻也未必就一定是禿頭d。”


    “是不是禿頭d,你們真的找到凶手後,再下定論吧。”鍾大誌聲音稍微平緩了些,似乎是有一些被易家怡說服了般。


    “我們會證明給你的,鍾先生,3天。”家怡伸出三根手指,眼睛定定望向凶惡的鍾大誌。


    也許,並用不到3天。


    ……


    離開前,方鎮嶽又帶著易家怡拜訪了一直沒露麵的鍾太太,和才從國外大學請假折返的鍾小姐。


    錄過一些口供後,他們便告辭離開。


    照舊如來時般,黑皮龍劉子良送他們坐電梯下行。


    黑皮龍依舊抱胸站在電梯另一邊,直到電梯門敞開,他才跟在後麵走出。


    由於被警方圈在大廈裏,逼著擺放了一通,他心裏始終窩著口氣,這會兒一切終於結束,始終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脫。


    他走在易家怡身後,忽然一步靠近她,低聲冷嗤:


    “拜托下次別再不請自來了,警官!”


    說罷,他朝著家怡身側地麵又啐了一口。


    這一回嘴裏的口香糖終於沒了甜味,他啐聲時便也將口香糖吐了出去。


    一團已經有些發硬的口香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晃悠了下黏在地麵,沒能朝前翻滾。


    家怡雙眉微微抽動了下,目光斜著轉向身後,如一把冷刀射向黑皮龍麵門。


    黑皮龍被這樣一瞪,心中突突慌了兩下,惱羞成怒,更加不爽。


    可還不等他再放厥詞,家怡已然忽地欺身靠近,在他完全沒反應過來前,她垂在身側的手向前一探——


    “啊!”黑皮龍一聲悶哼,臉色眨眼漲得通紅。


    家怡一把抓住了黑皮龍藏在兜裏那隻受傷的手。


    在黑皮龍張大口痛得喘氣時,家怡昂首惡狠狠瞪著他,磨著牙、沉聲威脅:


    “以後呐,記得要對警察禮貌些!”


    說罷,她收回手,在空氣中甩了甩。甩去根本不存在的贓汙,踏出兩步,她凶悍的目光仍紮在他眼睛上。看著他嘶聲,看著他抽出手查看。


    看著他在發現白色繃帶上染了幾點滲出的血絲後,低聲咒罵。


    家怡胸腔裏一口濁氣終於吐出。


    他們是警察,明明可以堂堂正正上門取走屍體做解剖檢查的。


    偏偏為了不爆發更大的矛盾,為了大局……冒這麽大的險,小心翼翼地懇求……


    這份憋悶,好像在這一刻,終於徹底紓解了。


    ……


    ……


    警察們離開了,蠻牛拿過長袍。


    鍾大誌伸手接過那間遮羞用的長衫,朝著蠻牛擺了擺手,蠻牛輕輕彎了彎腰,轉身出門後幫鍾大誌關上門。


    房間內隻剩鍾大誌一人,他慢慢抖開長衫,小心仔細地為屍體蓋上。


    哪怕屍體已經不會再有感覺,他仍動作輕緩,像怕吵醒對方一般。


    蓋好長袍後,鍾大誌停頓了幾秒,身體輕輕晃了晃,不得不將雙臂撐在冰櫃邊緣,手指瞬間被冰櫃內側浮冰凍得泛起紅白異色。


    鍾大誌卻像未察覺般,並沒收回手指。


    他頭深深垂下,幾息後,幾滴滾燙的液體落在已被寒氣侵染的長衫上,又一滴跌落,摔在屍體未被蓋住的手臂上,發出微弱的響動。


    鍾大誌像忽然再也忍耐不住了,他頭垂得低低的,幾乎像是夾在雙肩之中。


    那雙原本寬厚強健的肩膀劇烈地顫抖,冷寂的房間中響起壓抑的抽噎。


    第291章 .難題有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能幫助警……


    在方鎮嶽等人進入大廈的時候,肖勳就開始用嘀咕來表達自己的焦躁情緒——


    “能讓他們進去嗎?就算是閉門不開也正常吧?我們又沒有搜查令……”


    “……草!居然進去了!”


    “……怎麽這麽長時間?頂樓房間都拉著窗簾,又看不到……急死了……”


    “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屍體……”


    “要是隻看到鍾大誌,也沒什麽用啊,這麽大陣仗,萬一沒能成功,警隊豈不是丟了好大一個麵子啊!”


    他念念叨叨幾個小時,口都念到發幹,嘴唇都開始爆皮,再看一眼手表,終於快要跳腳:


    “madam邱,他們三個不會死在裏麵吧?”


    “閉上嘴啊,晦氣!”站在幾步外的九叔也正頂著晚照偏斜的陽光,一邊擦汗一邊等待。


    聽到這話後實在忍不住,轉頭斥道。


    九叔平時脾氣很好的了,就算愛抱怨,也難得有語氣這樣重的時候。


    可見他刺客的心情也沒有好太多。


    肖勳皺著麵孔看一眼九叔,呸了一聲,仍覺晦氣,又拍了自己一巴掌。


    邱素珊轉頭看一眼戲格外多的肖勳,深吸一口氣,平靜道:“進去這麽長時間,一定是已經開始檢查屍體了,不然早出來了。”


    “madam這麽有信心?”肖勳撓撓眉毛。


    “我也許還不那麽熟悉十一和許君豪,但跟方鎮嶽共事多年,我很了解他。如果出事了,裏麵不可能這麽安靜。以方鎮嶽的個性,一定會鬧出很大動靜才罷休。所以……放心等著吧。”雖然她心裏也焦灼得很,嘴巴裏也開始發苦,但仰頭看著大廈最上麵兩層相連的頂樓豪宅,她仍努力維持著鎮定的表情,以安撫圍在大廈邊所有警察的心。


    肖勳跺跺腳,又拉開車門坐回車內。


    ptu的車內時不時響起電話,邱素珊便要走過去接電話,與關心這件事的長官和其他部門同事做匯報溝通。今天第3次掛斷黃警司電話後,邱素珊默默喝了一口礦泉水,心裏的焦灼幾乎達到了頂點。


    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個計劃的正確與否,乃至於也認真反思了自己對方鎮嶽的信任到底……


    就在她不知道第幾百次深呼吸後,耳邊忽然傳來驚呼:


    “他們出來了!”


    “三個人,好好的走出來的!”


    邱素珊瞬間瞠大雙眼,抬頭望去果見方鎮嶽易家怡和許君豪,如進去時一般無二地折返了。


    她欣喜若狂,顧不得什麽形象,拋開所有穩重,小跑便朝著三人而去。


    接過許君豪手裏的法醫箱時,指背蹭到許君豪的手指,冰涼冰涼。


    她抬頭看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許sir,又看看似乎沒什麽異樣的方鎮嶽和易家怡,低聲問道:


    “怎麽樣?”


    “ok。”家怡朝著邱素珊低聲答話。


    “撤吧,回警署再說。”方鎮嶽補充道。


    邱素珊點點頭,又快步行至自己車邊,拿起對講機,當即下令包圍大廈的所有警員撤離。


    看著方鎮嶽坐上車,三福與方sir和十一說了兩句什麽,隨即啟動了方鎮嶽的大吉普,掉轉車頭快速離開。邱素珊這才張開手掌,繃著的神經終於慢慢鬆弛下來。


    直到圍在大廈周邊的所有警員離開,邱素珊才坐上車。


    肖勳啟動汽車後,邱素珊安排潛伏在鍾大誌家對麵樓裏的警員繼續監視工作,並有序推進狙擊手偽裝成工作人員在全員撤離半個小時後再離開該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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