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舟沉吟一瞬,“還沒出生。”


    營業員抿唇笑了笑:“那您可以來嬰兒區看一看,衣服,小被子,奶瓶這些都是必要的。”


    傅瑾舟跟著她走過去。


    ““性別還沒確定的話,買通用款式就好,這些都是我們這裏的新品,您看看需要嗎?”


    營業員遞過來一件衣服。


    那件衣服看起來連他巴掌大都沒有,奶瓶更像是玩具,傅瑾舟捏著這些小玩意,總覺得不切實際。


    年輕的店員期待著他的回答,傅瑾舟喉結滾了滾,最終放下了它們,“不。”他說,“不需要。”


    傅瑾舟放下手上的東西,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鋪。


    片刻不到,傅瑾舟又重新折返回來,麵對著正在整理貨架,神色有點驚愕的店員,他麵無表情道:“把剛才看的那些給我包起來吧。”


    **


    傅瑾舟開回到家將近十一點鍾。


    他沒有開燈,輕手輕腳地上樓。


    徐喬平躺在床上,從她眼皮下亂轉的眼珠來看,應該是還沒有睡。


    傅瑾舟假裝不知道她在裝睡,小心翼翼地俯身過去。


    他去親她的耳朵,親她的麵頰,親了親她的手,最後輕柔的枕向她的腹部,耳朵貼近她的肚皮,去聽裏麵傳來的生命的跳動聲。


    也許,他是真的愛著她。


    和原來的傅瑾舟一樣。


    不,沒有原來,隻有現在。


    他是傅瑾舟,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傅瑾舟。


    ——這一切,本該就是他的。


    第52章 52


    周虎被殺害在小區的地下車庫中。


    在這之前,周圍的監控被刻意破壞過,所以並未拍下凶手真容。


    徐衍被暫時扣押後,沈嘉明找人去了一趟傅瑾舟的學校。


    調查得知,周虎死亡當日,傅瑾舟正巧在參加一個電話會議,路過的學生和參與電話會議的教授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沈嘉明又聯係了傅瑾舟兒時就診過的醫院,通過手段得到傅瑾舟與傅家的dan鑒定,結果係父子關係,與徐衍所說並不符合。


    同時隊裏也有了新發現。


    他們在徐衍臥室找到了掩藏許久的u盤,u盤所存著的……是徐喬被侵犯的視頻。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副隊是女警,對此異常憤怒。


    她重重把東西甩在桌上,冷眼質問著被拘留在裏麵的徐衍。


    青年穿著紮眼的橙色拘留服,與之鮮豔不符的是他蒼白削瘦的麵龐。


    她繼續道:“現場的腳印與你常穿的鞋碼完全吻合,我們也在周圍垃圾站找到了你丟棄的衣服,配飾正是服裝上麵的。還有……”她晃動著u盤袋子,“你的電腦全部都是有關夜雨殺手的搜索記錄,報紙也是五個月之前的。


    並且我們在徐喬的保溫杯裏發現了某種藥物的成分,這種成分與徐喬遇害後,身體裏所檢測出來的成分一致,結合這些證據,你還不肯承認嗎?你分明是想要模仿夜雨殺手,從而占有你的姐姐。”


    “你放屁!!”


    徐衍瞬間從椅子上爆起。


    然而沒等他完全發作,身後的看押警立馬將他用力按了回去,“老實點!”


    徐衍的雙目裏綻開血絲,脖頸上的血管清晰到幾乎要爆開,“我不會殺人,我也不會傷害徐喬!傅瑾舟才是那個凶手!”


    沈嘉明抬了抬眼:“我們經過走訪,發現你對你的姐夫一直抱有偏見,這是事實吧?”


    曾經傅瑾舟的家裏突然出現過u盤,那時候他們對此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罪犯是如何進去的。可如果徐衍是那個凶手,那麽一切就說通了。


    他是徐喬的弟弟,可以隨時出入傅家。


    再結合出事當天徐衍與徐喬產生過衝突,回到臥室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聯係種種跡象,他有很大的作案動機和時間。


    徐衍胸脯劇烈地起伏兩下,頭腦忽然就變得清明。


    他閉了閉眼,在證據麵前,所有辯解都是無用的狡辯。他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做什麽,警方都不會相信的。


    他是“替罪羊”,羔羊怎麽有本事去反抗獵人?


    徐衍咽下滿腹的不甘心。


    他挺直脊梁,竟對著玻璃外的沈嘉明笑了。


    “沈警官,我想知道周虎是什麽時候死的?”


    沈嘉明目光爍爍,沒隱瞞:“三點。”


    徐衍說:“他死的那天是周五,對嗎?”


    沈嘉明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麽?”


    徐衍的頭發長了很多,劉海長久沒有打理,半長不短的遮著濃密的眉毛。他的眼睛也藏在一片細細密密的陰影之下。


    “周虎每周五下午都會在家裏健身。您可以向你們的法醫了解一下,死者要是在死亡前經過運動,屍僵現象會提早幾個小時,如果說,他的死亡時間並不是在三點呢?”


    沈嘉明縮了縮手指,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不管周虎是死在三點還是四點,對徐衍來說並沒有多大區別,證據明晃晃放在那裏,若傅瑾舟做得天衣無縫,最終結果都會以他被定罪而告終。


    但是徐衍不甘心。


    他要拖延一些時間,是苟延殘喘也好,垂死掙紮也罷,他隻是不想放棄。


    徐喬相信著他。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信著他,也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他不能就此作罷。


    不能。


    **


    傅瑾舟原本是想放過徐衍的。


    從取代原本的“傅瑾舟”開始,他就想順勢取代他的人生,按照他既定的軌跡走下去。


    做一個人人敬佩的“傅教授”;做徐喬最好的丈夫,安穩順遂,直到死去。


    可是徐衍不肯給他放過他的機會。


    所以……他隻能讓他去當那個替罪羊。


    殺死周虎的第一步。


    他提前一個月從徐家拿了一雙徐衍不常穿的鞋子和衣服,之後借地下車庫重整的時候扮作工人破壞了監控,再找理由將他騙到既定好的位置。


    然後,他從後將早就準備好的琥珀dan堿注射到他的身體。


    在他掙紮的時候,傅瑾舟故意留下了衣服上的裝飾。


    周虎之前運動過,運動過的身體會加快屍體僵硬的速度,加上藥物作用,很容易混淆死亡時間。加上a大距離周虎小區隻有十五分鍾的路程,就算法醫發現這一點,也依舊無法將傅瑾舟定罪。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步。


    他要讓徐喬認為,徐衍才是那個真正的凶手。


    男人坐在密不透風的監控室裏,對著桌上的一部銀色手機忽然露出一個笑。


    那是徐喬曾經丟的那部手機。


    此時裏麵,裝滿了徐衍傷害過她的“證據”。


    欺騙記憶,要比徹底忘記,更加真實。


    第53章 53


    [x月21日,周姓男子被人發現謀害在地下停車場,嫌疑人係同校男生,關於本案,警方正在參與調查……]


    電腦屏幕映出這樣一則新聞,下麵是死者打碼的照片。


    男生,平頭,也就二十來歲。


    徐喬對他有印象,徐衍生日那天,他是參與者之一,性子略微輕佻,徐喬對他談不上喜歡。


    徐衍有什麽理由去殺他?


    徐喬想不通,她合上筆記本,鬆怔坐在椅子上,始終有一縷難以言喻的怪異籠罩在心口。


    徐喬不禁聯想到了她的母親。


    經曆了這些事,在這樣的時刻,她一個人又要如何度過?


    徐喬拿起手機給崔美賢打過去一個電話,良久,電話才被接通,聽筒裏傳來一個疲憊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嗓音,“喬喬?”


    聽到她聲音的這一刻,徐喬不自覺地就想哭,“媽。”她啞著嗓子叫了聲,“你還好嗎?”


    “挺好的。”崔美賢聲音勉強,“怎麽突然這樣問?”


    能聽出來,她是在緊張。


    徐喬攥著電話的手也跟著收緊,她艱難壓抑著心頭漸湧的暗潮,努力裝作平靜,“好久沒去看你,我有點擔心你。”


    “沒事的,喬喬要照顧好自己,隻要你能好好地,媽也就能好好地。”


    這是真心話。


    崔美賢第一次進家門的時候,神色局促,站在父親身邊,麵對她的笑容帶著一絲討好。


    那時的徐喬並不能接受她。


    她是個傳統的女性,鄉下出生,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很大多女人一樣,將丈夫當作自己的天,即便是麵對著沒有血緣的孩子,也能做到一視同仁,甚至是偏心,隻因她是她丈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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