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梅喃喃不敢置信:“那你不是……不是……說他們已經命喪黃泉了嗎?”


    秦茹變了臉色,眸光幽暗。


    “這其中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現在也不清楚,得把那群辦事不力的王八蛋叫來問問才能清楚。”


    “那長嫂快明日便把他們叫來問清楚呀。”崔梅急不可耐的出主意,眼下,她隻要知道這兩人不是冤魂來索命,便什麽也不怕了。


    秦茹卻一口否決了她的提議。


    “不行,太過惹眼了,萬一事情敗露,你我可就都完了。”


    她眼神輕轉,沉思片刻,“三日後,需得等子嚴大婚,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沒工夫注意咱們的時候,我把人叫進府來,當麵問問清楚。”


    崔梅一想也是,“好,好。”


    秦茹想起白日她的種種表現,氣不打一處來地警告她:“對了,回頭你給我注意點,不要看到人就跟見了鬼似的魂都沒了,焉知他二人不會起疑心?還有家中那麽多雙眼睛看著,老太太,大爺二爺,他們會不會起疑心?”


    崔梅聽了她的話,幾欲哭出來,“我……我隻是……太害怕……怕鬼魂來索命……”


    秦茹麵色一沉,陰狠得好比修羅。


    “怕什麽怕,就算他們是鬼,也沒什麽好怕的,再讓他們死第二回 就是了。”


    崔梅渾身一軟,差點又嚇暈過去。


    *


    住在江府的這幾日,衛燕獨自在院中靜養,江桐卻日日很忙,白日見不到他的影子,每日都是忙到晚上才回來。


    院裏的婆子丫鬟常常會在衛燕背後嚼舌根,衛燕已是習以為常。


    這一日,她搬了凳子想出來曬太陽時。


    便聽得不遠處的廊廡下,幾個仆婦在說她的閑言碎語。


    “你說這三少夫人也真是可憐,三公子根本就沒有半點心思在她身上,有名無實啊!”


    “可不是嘛,為了不與她呆在一處,每日天剛大亮就抬腳往外頭去,天黑了才回來,你說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麽?”


    “當初三公子便是不想娶她,是她讓侯爺父親來施壓,咱們江家才不得不答應。”


    “哎,真是可惜了,如花似玉的一個美嬌娘,如今就跟日日守活寡沒兩樣。”


    “自作自受唄,當初仗勢欺人,逼著三公子娶她,這就是下場。”


    聽著這些個閑言碎語,衛燕並未放在心上,她自顧自搬了凳子來到廊廡下,坐在日頭底下曬太陽。


    那些仆婦見她來了,麵色皆是一變,做鳥獸散去了。


    衛燕像是沒有看到她們似的,悠閑地觀起院中景致。


    時值深秋,金桂落了滿地,到處都是沁人心扉的香氣。


    她想,這些桂花,若是拿來做香料,回頭摻在脂粉裏,倒是挺好。


    隻是想著想著,她的眼睛不知怎的,竟染上濕濡一片了。


    江桐對她,終究是不肯交心的。


    盡管他們也算同生共死過了,盡管那天她與他交換了心中推測。


    他還是喜歡單獨一人麵對所有事情。


    將她無情舍下。


    是了,就算經曆了同生共死。


    她還是走不到他心裏。


    永遠都是個外人。


    *


    三日後,江琉大婚。


    整個江府上下,張燈結彩,紅綢漫天,到處都是歡樂喜慶的氣氛。


    賓客絡繹不絕,江府門口車馬喧闐,道賀聲不絕,家中的兄弟姐妹們早早就站在門口迎客人,大家都穿著特製的大紅喜服,體麵又喜慶。


    衛燕今日也穿了一席紅裙立在人堆裏,玉容纖姿,燦若朝霞。


    可她始終沒見江桐的蹤影。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他從來沒有開口告訴過她。


    看著長兄和長嫂並肩而立,次兄和次嫂出雙入對時,越發覺得自己形單影隻,孤零零地可憐。


    或許早已習慣,盡管心中苦悶,可臉上卻還是帶著溫雅的笑意,畢竟這事子嚴的大婚之日,她怎可哭喪著一張臉?


    很快,在喧天的鑼鼓聲和鞭炮的齊鳴聲中,迎親的隊伍回來了。


    為首的江琉,端坐在高頭駿馬之上,身披紅綢,頭戴紅冠,意氣風發,鮮衣怒馬,明亮得似徐徐出聲的朝陽,讓人挪不開眼睛。


    可更讓人別不開的眼的。


    是他身後方徐徐策馬同來的少年郎。


    江桐素來愛白,故而從未穿過紅,尤其是這種濃墨重彩的赤紅。


    可不得不說,這份熾烈在他身上,相融得近乎完美。


    晨光日影裏,那清雋秀雅的五官好似水墨描畫,一切都是剛剛好的完美無缺。


    更難得的是那份超凡脫俗的儀質,似深山雲霧中立於崖頂的青鬆,神清秀骨,清致無雙。


    那份明豔的朱紅似將他骨子裏的清冷蓋去。


    隻剩下舉世無雙的昳麗和絕豔。


    讓人不禁想到前人的詩句。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這樣溢美的形容,不能再貼切了。


    原來江桐是跟著江琉一起去接親了,怪不得人群中始終不見他。


    衛燕所有的疑慮在這一刻全然打消。


    心裏卻是空落落的,江桐從不願意同她分享任何事情,哪怕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微乎其微的小事。


    她永遠無法知曉他去了哪裏,要幹什麽,計劃是什麽。


    她能做的,隻有遠遠的看著他。


    僅此而已。


    或許那些人說的是對的。


    她隻是他有名無實的妻子。


    此刻,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江琉下了馬,去牽轎裏的新娘子,可轎中的新娘子卻像是不情不願似的,在眾人的三催四請中才將將願意牽著江琉的衣袖,邁出了轎門。


    兩人踏著紅布毯,跨過火盆。


    進入正廳拜堂。


    儐相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衛燕置身人群中,感受著這喜悅熱鬧的氣氛,眼眶不由地濕潤了,她是為江琉感到高興。


    雖說他與陳家姑娘是歡喜冤家,但好歹他們彼此之間是有情誼的,走近對方的心裏,也隻是時間問題。


    這一點,說實在的,著實讓她很羨慕。


    不知何時,江桐來到了她身側,與她並肩而站,靠得很近。


    可他依舊是一張冰塊似的臉,一言不發,冷冷淡淡。


    明明是最要好的弟弟大婚,可他的冷漠,好似是天性。


    又或許,他是將所有的情緒藏在心中,從未外露,才會讓人察覺不到?


    可不管是哪一種,衛燕現在都沒有心情去猜。


    她隻覺得,這塊寒冰要是再捂不熱,她真的要失去耐心了。


    她拉了拉江桐的衣袖,看他淡淡轉眸瞧他,衝他嫣然一笑,突然踮起腳尖,荒唐且大膽地湊在他耳邊說道:


    “江桐,你到底會不會笑啊?”


    江桐深深凝視著她,衛燕明豔嬌嫩的麵龐近得可見膩理。


    他眉頭微微一動,生出了一刹那的驚詫。


    或許是今日的氣氛太喧囂,衛燕才會這般的不管不顧。


    因為江桐的無動於衷,她竟不耐煩地對著江桐大呼小叫起來。


    “你弟弟大婚,你該笑,這樣笑,你懂不懂啊?”


    不僅大呼小叫,她還沒大沒小地動起手來,用兩根手指去戳他的嘴角。


    將他的嘴角提了起來。


    因為衛燕的舉動,江桐終於有了表情。


    他的眸子一點點張大,眸帶震驚。


    半晌,他取下衛燕的手,認真地問她。


    “你喝醉了?”


    衛燕想了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嗯。”


    她輕聲說著。


    隨即背過身去,眸中霧意朦朧。


    作者有話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首輔追妻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粟粟很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粟粟很酥並收藏首輔追妻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