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煊馬上拿了主意,“叫個你們這兒懂方子的人,跟我的人去趟fu酒店,先去後廚把東西煮上,煮好了端到頂層總統套。”


    葉駿應了,回身跟侍應生低聲交代。


    安保組已經箍著幾個人出來了,薑煊瞥了一眼,“我還有點事兒,要問問這幾位老板,”他鬆開了手臂,淡笑著看向葉駿,“不好在這兒勞煩您,人,我就先請到五號公館裏去坐坐。”


    看這架勢,哪裏是請回去上座的意思。


    可葉駿自然是不敢攔。


    安保組一位成員急匆匆從樓上下來,附耳與薑煊說了幾句。


    薑煊示意先把包廂裏那幾個人弄到五號公館,他則要親自去樓上客房一趟。


    包廂裏幾個人都喝了點酒,行動遲緩,一個個被安保組成員扛到了肩上。


    葉駿看看那些個身材魁梧的安保組,又看看薑煊,一臉為難,“您……”


    薑煊笑著,拍拍他的肩,“沒事兒啊,我去客房裏看看,”說著他一指腳下,“還得勞煩您,在這兒待著,等傅家小公子過來。”


    葉駿瞳孔都微微放大了幾分,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薑煊點點頭,肯定他的猜測,“沒錯,你惹的是傅予沉,自求多福吧啊。”


    香海樓上客房內,場景頗為怪異。


    殷建陽鼻青臉腫地歪在沙發上,有進氣兒沒出氣兒的,顫巍巍指著一旁的盛安,“沒想到,你小子還敢算計我。”


    盛安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擦拭眼鏡,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安保組的人分散站在客房門內外。


    薑煊走進來,皺著眉,“怎麽回事?”


    殷建陽眼神動作有幾分遲緩,明顯是喝了不少酒,可這一臉的傷……


    聽到人聲,殷建陽扭頭一看,是薑家小公子,這可是交情久遠的老熟人。


    殷建陽年輕時候就跟著遠方表親混在北城的豪門圈子裏,圈子古板迂腐,講究血脈,他是個外來人,被有些公子哥們瞧不起,但他會來事兒,這麽多年下來,倒也算是積累了些人脈。


    靠著這些,現如今他才在娛樂圈當了這投資人。


    他此刻喝了過多酒,沒那腦細胞去思索,為什麽薑煊會帶著人出現在這兒,隻道,“小薑,殷叔叔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正好你帶了人來,這個盛安,你必須幫我教訓一下。”


    殷建陽說話已經大舌頭了,估計也是顛三倒四的說不明白。


    一旁的盛安,看起來體麵斯文,像是非常清醒。


    薑煊繞到他旁邊,假意好聲好氣地問,“這位盛先生,您跟我說說,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盛安重新戴上眼鏡,站起身,看他一眼,“薑公子?你怎麽會帶人過來?”


    薑煊喜歡在那些請了明星的私宴酒會上混,盛安與他打過不少照麵,但並沒有正式認識過。


    盛安一手創立盛興經紀,這十多年摸爬滾打,圈內很少有他不認識的人。


    但娛樂圈與北城的少爺圈子仍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後者裏麵那兜兜轉轉千絲萬縷的關係,卻是他難以窺見的——


    他知道薑煊,認識傅予沉,卻並不知曉,這倆人其實是發小。


    薑煊笑了聲,下巴示意沙發上的殷建陽,反問,“人是你打的?為什麽打他?”


    “他覬覦我公司裏的藝人。”


    “姓沈的那位?”薑煊想了想,“我記得,沈止初。”


    即便是此刻,知道了這是一場男人的下.流聚會裏帶了個女藝人,也知道這聚會牽扯了下藥這樣的肮髒事,薑煊還是沒能聯想到事情的真相。


    無他,無非是過往傅予沉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與風.流韻.事絕緣,厭惡娛樂圈的一切,厭惡一切做作虛偽的人和事。


    他又怎會想到,傅予沉正是在那浮華的頒獎禮上,遙遙望了某個女演員一眼,從此以後就跟瘋魔了一樣。


    那女演員稍微給他個好臉色,他就能一連幾天眸底都壓著點疏懶的醉意。


    “沒錯。”盛安淡聲說,“如果沒事了的話,我要先走了,還有人需要我照顧。”


    薑煊斂了笑意,“站住。”


    “讓你走了嗎?”他拖著嗓子說,繞到盛安麵前,站定了,“不問問我為什麽會來?”


    “與我無關。”盛安目不斜視。


    薑煊被逗笑了,咂摸片刻,才重又看向他,道,“你說的不算。得等傅予沉過來,看他待會兒怎麽說。”


    話音還未落,“傅”字剛出口,他就感覺到盛安眸色突地變了。


    薑煊一邊盯著他,一邊摸出手機,撥通了傅予沉的電話。


    -


    同一時刻。


    fu酒店頂層總統套。


    聽到旁人的聲音,沈止初還是決定從傅予沉腿上下來。


    腳尖剛觸碰到地毯,雙腿就跟沒支撐似的,在軟倒之前,被傅予沉攔腰抱起。


    脊背重又輕柔地貼上床單,她出了許多汗,渾身黏膩,又燥熱,還是極不舒適。


    傅予沉站在床邊,定定看她。


    看她扯過被子蓋住身體,看她把臉埋進枕頭忍耐。


    手機震動。


    他彎身拾起,貼到耳邊,那頭是薑煊,“盛安已經扣下了,另外,老板說沒有解藥,但有個可以緩解的方子,我已經讓人去fu酒店後廚煮去了,應該一會兒就能送到你房間。”


    “……嗯。”傅予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等下過去。”


    剛掛了電話,臥室外,傅書夏又道,“傅予沉,餐廳送了碗熱湯來,要給你嗎?”


    沒想到這麽快。


    天不遂人願。


    傅予沉舔了舔下唇,走到臥室門框下,轉身背對著外麵,說,“拿過來吧。”


    傅書夏還以為是能進臥室了,端著托盤走過來,差點一頭撞他背上,她愣愣道,“……你這是幹什麽?不想看見我這個姐姐?”


    傅予沉往下瞟了瞟,偏頭瞥她一眼,淡聲,“……不體麵。”


    傅書夏當然沒懂他的意思,也沒理會,問,“……臥室裏有其他人?女生?要我照顧嗎?”


    “等會兒,”傅予沉擰身接過托盤,“我先把湯喂給她。”


    傅書夏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是沈止初嗎?”


    “是她,”傅予沉揮了揮兩指示意她避開,“有空介紹你們認識。”


    他端著瓷碗,邊走邊用調羹給湯水降溫。


    骨節分明的長指,甚至比精致的碗身更賞心悅目。


    沈止初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點頭發。


    傅予沉站在床邊,看著她在被子裏鼓出的形狀,片刻,無聲地勾起一邊唇角,極散漫地笑了下。


    那張漂亮的俊臉更顯得蠱人,因為這細微的動作,小小的耳環也略蕩了蕩,漫出一絲精致的壞。


    他彎身,手探進被子裏,摸索到她的腳踝,將她拖過來。


    沈止初此刻已過了最難捱的時候,但還是沒有力氣,隻能被他擺弄,坐到床邊,小腿垂著。


    傅予沉單膝跪在她麵前,調羹舀出湯汁,喂到她嘴邊。


    她閉著眼,張唇吞咽。


    就這麽喝了幾口,傅予沉叫她,“……沈止初。”


    她下意識睜開眼。


    因為姿勢的關係,他的視線比她低些,就那麽仰眸看著她,眸底壓著深意,“是害羞了嗎?”


    沈止初不想搭理他。


    這幅模樣見陌生人,著實不體麵且沒有安全感。所以她才要躲到被子裏。


    她不回答,也不妨礙傅予沉繼續說。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眸色深著,用那磨人的低嗓,不緊不慢,唇角還壓著一抹笑痕,“這麽冷的性子,怎麽也會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可愛得讓他心尖酥麻,又開始難.耐。


    傅予沉這幅寵溺的模樣極其勾人,大概能引得任何人在一秒鍾內淪陷。


    沈止初當然是個例外。


    她對他一向沒什麽耐心,此刻更是一心隻想把湯喝完,然後洗個澡,小睡一下,把身體裏這股躁動給徹底消滅掉,重新取得對身體的控製權。


    她掀起眼睫,沒什麽溫度地看他,定定看了幾秒,抬腳就要踩他胸口。


    是用了十二分力氣,但依舊有限,傅予沉輕輕鬆鬆握住她的腳,指腹在她腳側麵摩挲了幾下,意味莫名地說,“你對付我的方式,是越來越多了。”


    “放開。”


    聲音極軟,悶悶的,聽起來讓人覺得很可憐。


    沈止初還是用那不妥協的倔強眼神看著他,微翹的鼻尖帶來的那點幼態,也在此刻更明顯了。


    幾縷被汗濕的頭發貼在頰邊,白裙也早已皺了,看起來有種淒楚的碎感。


    傅予沉不期然想起了盛安。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盛安。


    又想到了她裙下藏著的修眉刀。


    用絲帶把修眉刀綁在腿上赴宴時,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如果今晚沒有遇到他,麵向對她圖謀不軌的人時,她也會是這幅表情嗎?


    不。


    那時,她會更絕望。


    傅予沉周身霎時散出了一股懾人的暴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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