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所有人都認為沈止初是單身,退一萬步,即使網友們都認定了她是簡正的老婆,也不會激怒他分毫。


    他與她的隱秘.情.事,自然會在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之外,亙古雋永。


    他與她,不是這浮華庸俗世界裏,占據網民們興奮的神經末梢的瓜。


    在所有人都不知曉的既高雅又下流的小空間裏,以後會日日夜夜弄她的,隻會是他傅予沉。


    傅予沉不在乎任何人的言語和目光。


    向衡一邊開車,一邊心裏這麽琢磨著。


    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敬畏之心,以後怕是要栽大跟頭。


    傅予沉在邁巴赫後座看文件。


    接手了fu酒店集團,他更忙了。


    今天是傅勇山親自請他,下班後,他這才要回老宅一趟。


    向衡從倒車鏡看他,斟酌措辭,“……小少爺,老爺子這次的邀請,來的有點巧。”


    豈止是巧,簡直像是掐著點。


    他今天才剛剛正式上任fu酒店集團董事,還沒下班,就接到了傅勇山的電話。


    傅予沉眼睛都沒抬,“你想說什麽?”


    “……怕是來者不善。”


    傅予沉冷嗤一聲,“一群飯桶。”


    來到老宅書房,長沙發上果然坐著傅之平和傅永和。


    向衡本想轉身離開,卻被傅予沉叫住,“向衡,你留下。”


    辦公桌後的傅勇山咳了聲,“今天要聊家事,外人還是都退下。”


    傅予沉坐到單人沙發上,雙腿閑閑一疊,“誰是外人,我說了算。”


    向衡立刻老老實實站到沙發後,垂頭不發一語。


    一陣沉默。


    傅勇山拄著手杖,繞過辦公桌,手握著虎頭手柄重重杵了下地板,“永和對目前的人事安排有點意見。”


    傅予沉一側手肘撐著沙發扶手,另一手擱在大腿上,姿態極閑適,淡淡地壓壓唇角,“是覺得自己能做的更好?”


    還沒待眾人想出該怎麽回答,他就笑了聲,“酒店集團的hrd正好要換人了,永和去遞個簡曆?親自安排人員調度,你總該滿意了吧。”


    傅勇山那句話,分明是傅永和對他傅予沉有意見的意思,他卻故意曲解。


    傅永和臉上掛不住了,疾言厲色道,“你是什麽意思?爺爺說的是,我們對你赴任一事不滿,並不是我自己想去當hrd。”


    “我們?”傅予沉笑著,“怎麽,二叔也對我有意見?”


    傅之平當然對他赴任一事頗有微詞,但他還能有什麽可說?


    傅予沉先去了趟意大利,跟百年奢侈品品牌vissi談成了在迪拜共建酒店的合作。也就是說,他是先辦成了漂亮事兒,再順理成章赴任的,算不得沒有業績的空降。


    這些年雖然全球經濟增速都趨近了某種程度的飽和,酒店地產等產業也不像騰飛時期那麽誇張,但財富隻會更集中,有錢人更富有,最頂尖的奢侈消費才是投資趨勢。


    他的這一招,出人意料,但仔細想想,這甚至是在為他接手傅家的地產集團鋪路。


    共建酒店,必定涉及選址買地皮,若是等到他酒店選址完成,開啟動工儀式,到時候連藝術品投資集團、地產集團都要是他的了,那時再撕破臉皮,恐怕為時已晚了。


    這也是為什麽,今天傅之平會陪著傅永和來胡鬧。


    傅之平正了正神色,開口語氣頗苦口婆心,“我倒是沒什麽可說,隻是,沉沉,這種事,總要跟家裏商量才對。”


    “您以為家產是什麽?世襲?還要按爵位分一分?”傅予沉諷道,“永和能談成,永和也能坐這位置,但是他吧,藝術審美和投資眼光都不太行。”


    傅永和臉上一陣青白,手扶了扶鏡腿,卻想不出可以辯駁的話。


    “家產不是分豬肉,但是也不能胡來,”傅之平鎮靜地亮出今天的目的,“為了家族利益考慮,每個人都要聯姻,但我聽大哥說,蔣家二小姐約了你很多次,你都沒有赴約,這麽晾著人家,恐怕不好。”


    傅勇山沒說話,置身之外。


    “二叔心疼蔣家二小姐?要給永和換後媽了嗎?”


    傅之平知道他一貫猖狂,沒想到他能這麽沒大沒小,氣得霍然起身,“你!”


    他自覺失態,喘了幾口氣,重又坐下,“你不想聯姻,也可以,那就按規則走,走你爸曾經走過的路,放棄所有家產,愛跟誰結婚就跟誰結婚。”


    終於說出了今天的底牌。


    傅予沉搖搖頭,輕笑了聲,“我不知道你們哪裏來的自信和底氣,約我過來,對我的婚事指手畫腳。”


    “你所謂的規則,是你們定的,”他頓了頓,“在我這兒,沒有規則。”


    傅予沉站起身,撣了撣潔白的袖口,“誰有意見,就過來搶,別做縮頭烏龜,還要叫上老爺子來鎮場子。”


    向衡立刻跟上,跟著他走出書房大門。


    跟在傅予沉身後,一步一步走出主屋,來到邁巴赫車旁,向衡隻覺得,他之前覺得他沒有敬畏心恐怕要栽大跟頭,怕是想錯了。


    勇敢的人先吃螃蟹。


    百無禁忌的人,才能開辟出血路。


    -


    嚴寶華臨時接了個活動,是北城評選年度青年影人的活動企劃,沈止初被邀請去當評委。


    以往,丁嵐也接到過此類邀約,但那種場合,必定會出現許多有權勢的大人物,若是有人對沈止初動了心思,怕是盛安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所以丁嵐得了盛安的授意,從沒有讓沈止初參與過。


    沈止初甚至不曾知道,此前還有過這類邀請。


    今年,也是趁著沈止初和盛興解約,企劃方看到了沈止初即將簽到元德的熱搜,這邀請函才終於遞到了她手上。


    也是因為來得晚,各項事情都很緊急,嚴寶華已經忙著去借高定和珠寶。


    沈止初看著手裏的邀請函,那是開幕式之後的內場酒宴。


    地點:cbd·fu酒店行政酒廊


    時間就在兩天後。


    愣怔間,擱在沙發另一頭的手機嗡聲震動。


    一直震,像是電話。


    能給她打電話的人,屈指可數。


    沈止初探身拿過來,來顯是:媽媽。


    她忍了忍幾乎條件反射湧上的淚水,這才接起來,“……媽。”


    那邊傳來沈昭音的聲音,“初初,你最近忙嗎?看到你的熱搜了。”


    “嗯,不太忙。”


    “元旦前後,能抽個空回家一趟嗎?爸媽有話對你說。”


    “能的,什麽事?”


    “那就等你回來說吧,”沈昭音停頓片刻,“……仲姨還在照顧你吧?”


    “嗯。”


    “她年紀也大了,你可以再請個保姆,不要把事情都堆給她做。”


    “好。”


    一時沉默。


    母女間再無其他話可講。


    “媽,我先掛了。”


    摁斷通話,她將手機重新扔到一邊,曲腿抱膝。


    -


    嚴寶華混跡圈內多年,憑借過人的人脈積累和性格魅力,在兩天之內借到了vissi的一款高定。


    這一款是上世紀末的作品,極簡約,一襲黑色掛脖拖地長裙,大露背的款式,一條碎鑽背鏈從脖頸兩側垂下,掠過肩胛骨,自然垂落,最終交匯在後腰中間。


    這是這個造型唯一的飾品,此外別無他物,卻美得不可方物。


    雖是內場酒宴,但企劃方今年玩花活兒,特意設置了一個活動機位進行直播,手持鏡頭不斷在內場移動,捕捉嘉賓們互動的細節。


    許是手持鏡頭的緣故,略有些晃,但更是這種複古dv般的感覺,增添一絲不可觸及的遙遠氛圍濾鏡。


    鏡頭對準了沈止初的背影,漸漸拉近。


    背鏈映著她脊背的肌理,碎鑽的微弱輝光,給冷白的皮膚帶來一絲瑩潤的光芒,冰肌玉骨。


    即便是如此大膽的露膚度,也隻讓她顯得高貴出塵,絕無半分旖旎。


    黑發挽成髻,幾縷碎發落在頰邊,她回過頭來,朝鏡頭微微一笑。


    手持鏡頭的人清晰地聽到身旁的工作人員被美得倒吸一口氣。


    傅予沉坐在酒廊旁的休息室裏,看著壁掛電視上投射的直播畫麵。


    她的清冷脫俗,不需要珠寶襯托,不需要妝容加持。


    那盈盈的脆弱眼眸隻朝你望過來,便能讓人失了所有言語。


    旁人或許對著這樣的她,生不出旖旎的心思,但傅予沉不是。


    他想把她扒光。


    看她到底能哭成什麽樣。


    他抬腕看了看表,算算時間,也大概到了她提前退場的時候。


    她總是如此,總待不到酒宴結束。


    她的社交能量,隻能維持一半,就要回去獨處。


    嚴寶華租了輛為期半年的保姆車,就停在b2停車場。


    沈止初提著裙擺和嚴寶華一前一後走到停車場,卻見保姆車旁停了輛柯尼塞格。


    傅予沉半坐在前輪的輪拱罩上,單手插兜,就那麽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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