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好像在升溫,呼吸也快, 抬起手,在臉側裝作隨意地在臉上扇了扇,像是覺得熱。


    另一種不一樣的情緒升上來, 像是某個答案, 就要呼之欲出。


    但是心慌又緊張, 腦子思緒亂七八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能幹巴巴地機械性回答:“好有道理啊。”


    啊啊啊。


    認真了,認同了。


    好像顯得蠢蠢的。


    盛楹再次懊悔起來, 也不敢看他了,眼神躲閃。


    沈硯舟看著她,莫名笑了下,就算她沒有直視他, 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很溫柔。


    就怎麽……


    她忽然失語了一般, 心口一跳,想要說點什麽, 讓氣氛輕鬆一點,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麽,腦子有點空:“你笑什麽啊。”


    他歪了下頭,挑唇,胸腔微微震顫,聲音壓得低低的:“這樣看來,我們還挺般配。”


    他胡扯,她也接了。


    氣氛有點安靜。


    沈硯舟身形,像是要朝她走過來。


    一個籃球忽然從隔壁的籃球場飛了過來,從兩人的中間飛過,那個球場的人朝他們喊了一句:“帥哥,能幫忙撿個球嗎。”


    沈硯舟轉頭,朝哪兒看過去,轉身往球走了兩步,撿起那個籃球,慢悠悠地丟了回去。


    那人接了球:“謝了哥。”


    沈硯舟隨意地應了聲。


    因為這個插曲,盛楹也猛地回神,看見沈硯舟走過來,心緒浮動得很,溫軟說:“我有點累了,不想玩了。”


    沈硯舟垂著眼,盯著她,過了會兒,點了點頭:“行。”


    ……


    盛楹轉身,背過去後輕輕吐出一口氣,徑直往休息區的位置走回去。


    沈硯舟個子高,腿長,沒有著急跟上來,而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她即使在前麵,似乎也能感覺到那如有實際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緊張好像加倍了,以至於她懷疑自己走路都快順拐了。


    球場上的趙恒新往他們這兒看了一眼,隨口喊了一句:“差一個,要不要進來打一場。”


    盛楹坐下來,往後靠在椅背上。


    沈硯舟懶散地偏頭看他一眼,黑眸裏興趣淡淡,低頭看向盛楹。


    盛楹對上他的目光,不知怎麽,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嘴唇動了動,輕聲說:“你去吧,就坐在這兒休息。”


    沈硯舟看向趙恒新:“行啊。”


    趙恒新看看他,再看向盛楹,嘴角抽了抽,表情實在是一言難盡。


    沈硯舟彎腰,從袋子裏拿出一瓶水,擰開瓶蓋,遞到她麵前。


    骨節幹淨的手指拎著水瓶,冷白色的肌膚上浮出淡青色的青筋脈絡。


    盛楹接住了,眨了眨眼睛,看著沈硯舟轉身,往籃球場中走去。


    趙恒新看著沈硯舟走過來,忍了忍,沒忍住:“用得找麽,打球還要經過老婆的同意?”


    沈硯舟扯了下嘴角,“跟她同不同意無關。”


    趙恒新意外,誒呦了一聲,就聽見這廝毫無人性道:“不是她說,我都懶得搭理你。”


    “……”


    狗東西,他就不該對他抱有期待。


    ……


    盛楹低頭,看著手裏的水。


    她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感覺幹涸的喉嚨舒服了不少,腦子暈乎乎的,鬧腦子都是他在球場上說那句話的表情。


    心在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從胸口裏跳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身邊驀然坐下來一個人。


    盛楹回神,偏頭看過去。


    是一個陌生又似乎有點熟悉的姑娘,她想了一下,似乎在記憶裏在第一次聚會裏見過,隔著人群遠遠打過招呼,但是她們之間並沒有交流過。


    這個姑娘也挺自來熟的,衝盛楹笑了笑,態度很和善:“於好好。”


    她抬起手,指了下球場上的一個男人,隨口說:“郭濤,那我男朋友。”


    盛楹彎唇:“盛楹。”


    她猶豫了半秒,正要跟著於好好的方式介紹。


    於好好噗嗤笑了,擺了擺手:“知道,你老公沈硯舟嘛。誰不認識這個大帥逼,當時結婚可是傷了好多小姑娘的心,我知道的時候啊,也好難過的啊,本來帥哥是大家的共有財產,誰都得不到,忽然就私人化了。”


    這姑娘話是這樣說,但是語氣完全是開玩笑,知道不過隻是隨口調侃罷了,不必當真。


    盛楹臉有點熱,實在不知道說什麽,該怎麽接這句話才好,好像點了點頭,遲疑道:“那我,替他謝謝你的喜歡?”


    於好好愣了愣,大概是完全沒想到盛楹會這樣子接話,片刻後,嘴角的笑意更明顯,甚至沒忍住,伸手過來,捏了捏盛楹的臉:“寶貝啊,你可真好玩。”


    她頓了頓,小聲說:“不過你就不怕他不高興啊,還是得有點嫉妒心的啊,要不指不定那大少爺得傷心呢。”


    盛楹愣了愣:“不會吧。”


    於好好擺了擺手:“男人就是小氣的,我家的就是。他喜歡你當然希望你的占有欲強一點。”


    盛楹沒反應過來,被她的話砸得懵懵的,下意識重複了一句:“他喜歡我……”


    於好好沒聽出她是在疑問,略微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誰看不出來呢。真是的,以前對別的女生可真冷啊,半點靠近的機會都沒有,在學校就有很多女生想借著學籃球接近他的,他根本不給機會,通通推出去,倒是便宜了球隊裏的其他男生……”


    盛楹沒怎麽聽清她剩下來的話,隻有心跳再一次不可控地加快。


    不是她的錯覺吧,並不是她一個人的想法。


    那麽,是不是或許代表,沈硯舟確實,也可能,喜歡她呢?


    ……


    打完一場球,沈硯舟慢條斯理地把球扔給一個男生,不緊不慢地從球場上走下來。


    於好好轉頭看過去,她男友在另一隊,被壓著打輸得挺慘的。


    她沒什麽同情心,隻是笑:“都跟他說沈硯舟以前是校隊的了,還不自量力。”


    不過這樣說了,還是站起來,去安慰自己高大,強壯又可憐的男友。


    沈硯舟買了幾瓶水,沒想到後麵又來了幾個人,打球消耗得挺快,現在已經沒了。


    盛楹手裏拿著一瓶水,是她剛才喝剩下的。


    趙恒新扯了扯領口:“渴死了,去洗澡了。”


    盛楹遲疑地扯了下沈硯舟的衣擺。


    沈硯舟垂眸看下來,碎發被汗浸濕,貼在白皙的額頭,胸口微微起伏著,運動過後手臂微微充血,線條利落淩厲。


    他的眼尾有點紅,仿佛暈染上去,垂眸看下來,逆著燈光,莫名帶出點妖冶。


    盛楹把自己手上的水遞上去,猶豫說:“你、你要喝水麽?”


    沈硯舟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水,緩緩抬睫,黑漆漆的瞳仁直勾勾地盯著她。


    盛楹對上他的目光。


    手指微微蜷縮了下,他身體熱,呼吸熱,此時似乎連帶著這目光也熱,落在她身上,讓她更不自在了。


    盛楹臉好像跟著熱了,作出平靜的樣子:“喝麽?”


    沈硯舟嘴角微微勾起,接過水,低聲笑了笑,微微拖長語調,帶著一點吊兒郎當:“當然要。”


    盛楹放下了手,視線看向其他球場,仿佛這不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而已。


    其實,她被他那低低沉沉的笑,弄得耳朵似乎都在麻。


    沈硯舟擰開礦泉水瓶,仰頭喝水,喉結上下滑動,有汗從喉結滑落,沒入衣襟深處。


    盛楹扭頭看向瓶口,落在那被水潤過的唇上,目光像是被燙了一下,猛地收了回來,盯著地麵。


    明明之前也親過了,但是現在隻是喝她喝過的水,她怎麽還是感覺全身虛軟,手軟腳也軟,心口的小兔子也快跳出來了。


    她低頭,打開手機界麵,手指隨意地滑動,點進某個新聞,心不在焉地看向屏幕。


    樣子瞧著很認真,但是實則心不在焉,一個字都沒看進眼裏,更別提能記住內容了。


    餘光裏,沈硯舟喝完水,擰好蓋子,把空了的瓶子丟進垃圾袋裏。


    ……


    打完一場球下來,男人們都熱得不行,紛紛跑去淋浴室洗澡。


    一場球下來,所有人都餓得不行。


    洗澡的時候就在淋浴間裏叫嚷著餓得要死,商量著待會兒要去哪兒吃東西。


    洗完澡。


    趙恒新看著沈硯舟慢條斯理地把風衣穿上,穿上稱得上斯文敗類,哪裏還有剛才在球場上又野又欲的模樣。


    他看著他,到底是發小,自然能察覺出別人看不出來的東西,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探究地看著他:“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從剛才開始,你的心情就很好。”


    聽見這話,沈硯舟抬睫,掃了他一眼,眉梢一挑,沒否認。


    趙恒新立刻站起來,興致勃勃地湊上來:“誒呦,什麽好事?”


    沈硯舟懶懶半靠著牆,垂眸,像是想起了什麽,心情似乎很不錯,嘴角勾了勾,然後,桃花眼一揚,眼尾輕挑,嗤笑:“問那麽多做什麽,跟你有關係啊?”


    趙恒新嘖嘖了兩聲,手肘搭在他肩膀:“瞧瞧你這孔雀開屏的樣子,又開了一春?”


    “熟悉,我想到小惠好像也是這樣子。”趙恒新恍然大悟一般,然後又想到今天被甩了,看著沈硯舟這樣子就不大樂意了。


    可惜沈大少爺對他沒有半點同情心,肩膀一動,頂開他的手,不耐煩了:“你自己喜歡亂搞,別扯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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