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楹無意識歪了下頭,長發從纖薄的肩膀上微微滑落,長睫毛輕輕顫動,像是蝴蝶溫柔的翅膀,每次在她看他時,他都想一輩子住在她的眼睛裏。


    她問:“你是篤定我會在原地一直等著你,所以你才那麽有持無恐麽?”


    這話問得很殘忍,幾乎是將他那些肮髒的,卑鄙的,齷齪的心思擺在了台麵。


    封翊不是不知道會傷害到她,但是他還是做了,他在那個時候,把她擺在了張楚月的後一位,或者說自己青春遺憾的後一位。


    他自認算好了一些,獨獨沒算到沈硯舟。


    封翊看著她,唇線繃直,沒有接話,但是這個意思很明顯。


    他從來不認為盛楹會真的離開他,他向來自信,除了他,盛楹還能找到更好的人選麽?沒有想到會栽得這麽狠,栽在他曾經小心警惕過的人身上,讓他怎麽甘心?


    盛楹得到這個答案也不算是意外,她默了默,誠實說:“別再找我了,你就是找十次,一百次,我都是給你相同的答案。”


    她朝他點了下頭,從他身邊走過。


    封翊轉身,看著她的背影,目眥盡裂,心底的恨意,像是沒壓住的氣,不顧不管地傾泄下來:“盛楹,你們是不是早就背著我有聯係了?”


    盛楹腳步一頓。


    封翊看著她,語速很快很急,這些天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回憶,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吐口而出:“要不你們怎麽可能這麽快結婚?我才離開多久,你和他結婚了多久?你是不是早就想要跟我分手了,這次是我傻,讓你找到了機會!”


    盛楹扭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他這話,分明是講她放在了不堪的懸崖上。


    撞入她的眼眸裏,封翊頓住,渾身一震,猛地回過了神,反應過來了一般:“楹楹,我……”


    他閉了閉眼眸,無力道:“楹楹,對不起。我隻是氣瘋了。”


    盛楹沒忍住,清透的眼眸流露出真實的厭惡。


    她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封翊心口被狠狠刺了一下,口不擇言道:“楹楹,你太單純了,不了解沈硯舟,你以為他是什麽好人麽?他以前在大學就覬覦你,他不過隻是一個小人罷了!”


    盛楹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話,除了那一次她暈倒,她在大學時期跟沈硯舟基本沒有什麽交集。


    盛楹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溫柔又堅定:“沈硯舟是我丈夫,他是什麽人我比你清楚,他很好,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說他任何壞話。”


    她不再停留,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封翊看著盛楹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渾身發抖,猛地一下踹向一邊的垃圾桶。


    哐當一聲巨響。


    周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詫異地看向他。


    ……


    ……


    盛楹沒把封翊的話放在心上,可是還是因為封翊對沈硯舟的詆毀而感覺到氣悶。


    腦子不受控製,聽到封翊提到大學,開始記起沈硯舟曾經很喜歡的那個姑娘。


    沈硯舟那時候有喜歡的人,又怎麽覬覦她呢。


    回到家裏,花布豎著尾巴高高興興地纏上來,盛楹摸摸它的腦袋,又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心裏的氣悶少了些。


    她放下包包,到廚房喝水,飯菜在鍋裏溫著,她還不想吃,走回客廳的時候,看見花布百無聊賴地在地上打滾,她看了一會兒,拿著逗貓棒陪著它玩。


    玩了半個多小時,花布累癱了,她眼眸彎了彎,站起來,到衛生間洗了下手,抬眸,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視線往下,落在纖細白皙的脖子上,她猛地愣住。


    脖頸上空蕩蕩的,沈硯舟送給她的項鏈不見了。


    盛楹下意識摸了下脖子,指尖動了動,什麽也沒觸碰到,視線往地上看,燈光落下來,目光巡視在光滑的地板,卻沒有找到。


    她心口一跳,腦子不停地回想,卻想不起來項鏈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盛楹快步走出衛生間,來到客廳,拿起沙發上的抱枕翻找,沒有找到,低頭看沙發底下,還是沒有。


    跑到房間裏找,翻開枕頭,翻開被子,通通沒看見。


    手機忽然響了,盛楹抿著唇,從包包裏翻出手機,心不在焉地按了接通,一邊心焦地往廚房裏走。


    “喂。”


    “吃飯了麽?”沈硯舟語調懶散,又低又慢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盛楹視線在廚房裏巡視著,看了一圈沒有找到,急得甚至已經忍不住翻開鍋蓋,打開冰箱翻蔬菜。


    她隨口應:“還沒有,你吃了麽?”


    沈硯舟單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白皙修長後脖頸的棘突有些明顯,懶洋洋地看著樓下燈火通明,笑了下:“還沒,剛忙完。”


    盛楹嗯了聲,從廚房裏走出去,著急地已經開始翻貓窩了:“要等你回來一起吃麽?”


    一不小心,東西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沈硯舟似乎在察覺到了什麽,散漫的語氣頓了下,眉頭微顰著:“你在做什麽?”


    “在找項鏈,”盛楹一頓,嘴角扁了扁,語氣甚至帶著一點哭腔,“你送我的項鏈掉了,我不知道掉在哪裏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掉的。”


    那是沈硯舟送她的第一個禮物,她很喜歡的,


    沈硯舟沒想到是這樣的,聽著她悶悶又委屈的語氣,有點好笑,低笑了聲,語氣溫和又低啞:“不見就不見了,我再給你買一條行不行?”


    可是,那不一樣。


    盛楹下意識想要反駁,目光隨意往前看,往陽台瞧了一眼,在陽台小沙發下麵看見了那條項鏈。


    她的語氣掩飾不住的驚喜:“我找到了。”


    沈硯舟哼笑:“找到就行了。還能戴麽?”


    趙恒新拿著掃把,推門走進來,嘟囔抱怨說:“就你矯情,我不就是弄亂了一點麽,不小心弄掉的,地麵是髒了點,但是等明天阿姨來了打掃不就行了。”


    沈硯舟掀開眼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往旁邊走了兩步,刻意地騰出了讓他打掃的位置。


    趙恒新:“……”


    狗東西。


    盛楹檢查了一下,發現扣子沒壞,心裏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怎麽就掉下來了。


    她轉身,看向客廳裏,腳步微頓。


    沈硯舟懶散靠著牆,姿勢散漫又自然:“怎麽不說話了。”


    盛楹看向客廳,又看向貓窩,臉有點紅,尷尬道:“我把家裏弄得好亂啊。”


    她停了兩秒鍾,語氣裏挺不好意思的:“我剛才連貓窩都翻了,布布看我的表情好像都變得奇怪了。”


    在翻貓窩的時候,花布一直在她腳步轉,大概是也被她亂扔的樣子震驚到了,但是她一門心思在尋找項鏈上,根本沒空理她。


    沈硯舟閑閑散散的,語氣沒有半點不耐煩:“很亂麽?”


    盛楹輕輕嗯了聲,因為小哭過,鼻音還有點兒含糊:“我會在你回來之前打掃好的。”


    這點情緒自然瞞不過他。


    “你坐著吧。”沈硯舟拖長尾音,吊兒郎當道,“先去吃飯。”


    知道沈硯舟其實是有潔癖症,還有一點兒強迫症,盛楹有點迷糊:“嗯?”


    “我回家再收拾。”沈硯舟勾唇,語調又拽又痞,還很理所當然,“翻亂已經很累了,快歇歇。”


    正在拿著掃把,兢兢業業打掃衛生的趙恒新:“……”


    第77章


    花布在腳邊用腦袋蹭著她, 盛楹愣了下,沒想到沈硯舟會這麽回答,一時愣在那兒。


    所有的負麵情緒仿佛在這一瞬間通通消失了, 盛楹臉有點熱,舔了舔唇, 剛要說話,忽然聽到了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聲怒吼聲:“狗東西,你要不要臉啊,我還在這兒打掃衛生呢,你這雙標得這麽毫無人性麽!”


    “……”


    沈硯舟輕嘖了一聲,手機似乎拿遠了點兒, 聲音不大清晰:“有你什麽事啊。”


    趙恒新顯然非常得不滿,甚至用掃把哐當哐當地敲打著簸箕,一字一頓地強烈譴責:“你讓我感覺到寒心!”


    沈硯舟隨意地哦了聲, 顯然根本沒有把他的埋怨放在心上, 語氣吊兒郎當道:“那邊還沒掃。”


    盛楹:“……”


    趙恒新語氣鏗鏘有力:“畜生!不, 簡直禽獸不如!!”


    盛楹有點兒頂不住了,耳朵也開始發燙, 小聲地快速說:“我去吃飯了。”


    沈硯舟頓了頓,像是察覺到她的不好意思, 懶懶散散地笑了笑,才慢悠悠地掛了電話。


    ……


    ……


    盛楹在外出采訪休息的間隙,接到了柳敏的電話,她在電話裏麵興致勃勃地問她, 有沒有時間才參加她的求婚儀式。


    盛楹愣了一下, 眨了眨眼眸:“你要跟老徐求啊?”


    柳敏樂嗬嗬的:“當然!”


    盛楹同意了,那天在外采訪結束活動後, 和同事分開後,攔了出租車,直接約定的地方。


    從大門進去,就發現這兒布置得裝扮得頗為精致,各個地方花費的小心機不少。


    來了不少人,場子裏熱熱鬧鬧的,有一小部分的熟悉麵孔。


    她走進去,柳敏走過來,往她手上塞了一個禮花筒,充當氣氛組呢。


    盛楹沒玩過,覺得挺有意思的,拿起來看了看,跟柳敏保證絕對完美完成任務。


    這會兒人還挺多的,柳敏要布置的事情有點兒多,先去忙了,讓她隨便先逛逛,先吃吃。


    盛楹找了一個角落,看見了坐在那兒,無所事事叼著餅幹啃的趙恒新。


    趙恒新也看見她了,招了下手,隨口說:“你也到了啊,來這兒坐啊。”


    盛楹彎唇,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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