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茉雪遠遠凝視著昭妃,在集卉亭那邊左右逢源,隻在無人時,麵上微微露出些疲態,偶爾也會望著天空出會兒神。


    【同樣都是皇後候選人,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要不是康熙開後門,小佟那家世,在昭妃麵前根本不夠看。】


    【小佟,好好跟人家學學吧,作為空降兵,你已經很讓別的員工羨慕嫉妒恨了。】


    【小佟這次錯過一步登天的晉升機會,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對手實力太強,二是她太懶。】


    【當皇後又怎樣,大家都是進城務工的,當高管和當中層都不容易。】


    佟茉雪指著躲在榆葉梅下撲著小扇的妃嬪,問宋姑姑道:“那位是?”


    宋姑姑探了探脖頸,道:“那位是董佳庶妃,員外郎董達齊之女。”


    佟茉雪疑惑道:“怎麽不曾見過?”


    宋姑姑斂色:“前些年董佳庶妃所生的公主夭折後,她便整日哀思沉痛,鬱鬱寡歡。太皇太後憐惜她,準許她不用每日晨昏定省。董佳庶妃之後又圖清淨,主動請旨搬去了西北邊兒的景陽宮居住了。”


    佟茉雪聽完,有些感慨,她這如果算躺平,人家董佳庶妃那可能就叫擺爛了,徹徹底底地離群索居,不問世事。


    不過她和董佳庶妃的終極目標不同,她的目的是躺贏,是來享受生活的,可不是清心寡欲,無欲無求。


    宋姑姑見格格若有所思,便意有所指道:“景陽宮位置偏僻,董佳庶妃可能再也不會承寵了。”


    話說得含蓄,但也行了勸誡之責:人家那相當於自請入冷宮,斷絕所有退路,格格您可三思啊。


    佟茉雪挑挑眉,那又何妨,沒男人又不會死。不過,董佳庶妃那麽宅,是如何度過在後宮裏的每一天的,她倒是想和她探討探討。


    “我們也去給昭妃娘娘見見禮吧,上次她讓宮人用步輦送我回宮,還沒去感謝她呢。”


    佟茉雪在宋姑姑攙扶下,朝集卉亭方向走去,還未到前,就見福雅公主牽著馬佳庶妃朝她走來,後麵還跟著抱著二公主的奶嬤嬤。


    小福雅紮了兩個小花苞,看到佟茉雪就踮著腳,朝她招著小手手。


    待上前了,互相見禮後,馬佳庶妃還沒開口,福雅粉嘟嘟的小臉就高高揚起,軟軟糯糯道:“福雅請佟娘娘安,謝佟娘娘前日替福雅說話。”


    佟茉雪微微蹲身,低頭望著福雅,歪著頭道:“不用謝哦,就算佟娘娘不來,我們福雅想必也能應付自如,我們福雅不僅可愛,性格也很堅毅哦。”


    福雅公主知曉她在打趣自己教訓大阿哥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撓了撓頭,粉撲撲的小臉微微一紅,像朵盛開的杜鵑。


    馬佳庶妃笑的溫柔和煦,如這春日的微風一般,“我素日不得空,也沒時間親自登門造訪,前些日子,多謝佟格格仗義執言了。”


    她說完又盈盈一拜,佟茉雪忙扶住她,“舉手之勞而已,況且福雅公主玉雪可愛,任誰也不會不管不問的。”


    都是同樣的位份,口頭感謝,她已覺馬佳庶妃很知禮數了,萬萬受不得如此大禮。


    馬佳庶妃也沒強求,隻是站直了身子,感激地微笑著,抿唇道:“今日春光大好,佟格格盡情遊賞,我還要回宮照顧長生。”


    佟茉雪頷首,與馬佳庶妃道別,福雅邊走,還邊回頭看她,佟茉雪微笑著擺擺手。


    一行人沒走多遠,小姑娘上一秒還在衝她笑,下一秒就瞥見某個冒失鬼朝她橫衝直撞而來。


    “啊,胤褆你幹嘛!”隨著一聲低呼,福雅敏捷躲開了飛奔過來的大阿哥。


    由於大阿哥跑得太快沒刹住,直接就撞進了馬佳庶妃懷裏。


    馬佳庶妃一把抱住大阿哥,柔聲安撫道:“好孩子,不急,別摔著了。”


    大阿哥緩緩抬頭看向馬佳庶妃,他懷裏還抱著一大把鮮豔奪目的月季、芍藥。


    小冒失鬼昂著頭,望著馬佳庶妃道:“娘娘,我是來找皇姐求和的,誠心誠意的那種。”


    佟茉雪聽著,忍不住噗嗤一笑。所以,那日他認錯是形勢所迫,不是真心實意咯?


    馬佳庶妃將他發間的一片樹葉拂去,輕喚道:“福雅,過來,你弟弟有話和你說。”


    福雅將頭扭到一邊 ,不想理他。


    胤褆抱著一大束花,把身子朝福雅挪了挪,結結巴巴道:“那個,皇姐,那日是我不好,把你的蟈蟈葫蘆摔壞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福雅打斷了,“那日說好你賠我蟈蟈葫蘆,這事兒就算完了。所以,你是沒讓人去找阿瑪?”


    胤褆縮了縮脖子,本以為這事兒她忘了,萬萬沒料到她不依不饒,便道:“這不是沒機會見著額其克嘛。”


    他說著就討好地將手裏的花,往福雅懷裏塞,福雅不吃這套,“我不要你的花……那個,那個我要走了……長生弟弟不能接觸花粉。”


    福雅感到惱火,被胤褆這樣纏著,倒顯得她得理不饒人似的。


    福雅說完,拉著馬佳庶妃的手,就要離開。馬佳庶妃無奈,隻能由著她。


    那拉庶妃本來在和赫舍裏庶妃說著話,發現兒子不見後,正打算派宮人去尋,就遠遠地看到集卉亭那邊,兒子的身影一閃而過,便從萬春亭朝這邊走了過來。


    剛走上前就看到了自己兒子舔著臉找別人求和,結果別人不領情的一幕。


    那拉庶妃臉色難看,冷哼道:“丟人現眼,專喜歡拿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


    一同跟過來的赫舍裏庶妃勸道:“小孩子做事,全憑自己心意,沒那麽多顧慮的。”


    那拉庶妃沒接話,反而斜視著馬佳庶妃帶著兩位公主離去的身影,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


    入夜,卸完妝發的昭妃在宮女朝顏的伺候下,服了養生丸,這才全然放鬆下來,靠在軟榻上拿起一本書隨意翻看。


    朝顏怕燈光太暗,傷了眼睛,又拿了一盞燭燈過來。她邊替昭妃輕捶著腿,邊輕聲細語道:“娘娘今日累著了吧?”


    燭燈下,昭妃麵色蒼白,但好在氣息沉穩,她緩聲道:“姑姑也別忙活了,去歇一歇吧。讓我安靜看會兒書,夜裏睡一覺,明兒氣色也就恢複好了。”


    朝顏也不敢多勸,隻淺淺勸道:“奴婢就在外麵候著,有什麽事您就喚奴婢,娘娘別看太久,傷神。”


    昭妃放下書本,微微笑了笑,那淺淺的笑容底下,是掩藏不住的憔悴虛弱。她沒說話,隻抬手示意朝顏退下。


    朝顏還沒退出房間,外麵小太監就匆匆來報,人也不敢進來,隻在菱花門處詢道:“娘娘,鍾粹宮出事了,娘娘可要過去看看?”


    第20章 出疹


    “出什麽事了?”


    一種不好的感覺爬上心頭,昭妃忙放下手裏的書本,“姑姑,快去問問到底是什麽事。”


    外麵小太監戰戰兢兢道:“鍾粹宮的長生阿哥,出了紅疹,高燒一直不退。”


    朝顏臉色瞬間就白了,急切問道:“說清楚!究竟是紅疹還是……”


    “天花”二字,她沒敢說出口。


    小太監用力搖頭,語氣肯定地回道:“太醫最先排除了天花,確認是紅疹,不是天花。”


    昭妃在二人說話的時間,已經穿好衣服,徐徐走出房間,她關切地問道:“太醫可還說了別的,長生阿哥為何高燒不退?”


    小太監不知情,隻道:“似乎是鍾粹宮娘娘今日賞花宴上沾了什麽東西,皇上現也在鍾粹宮裏守著,等幾位太醫出診斷結果。”


    昭妃一聽,下意識認為小阿哥生病,與賞花宴脫不了幹係,便讓朝顏和初櫻伺候她穿戴梳妝,她得去一趟鍾粹宮。


    辦賞花宴雖是太皇太後懿旨,到底是交由她來承辦的,既然長生阿哥的病與賞花宴有關,她理應過去看看。


    另一邊承乾宮內,佟茉雪正拿著果盤裏的幾顆溫桲上下打量。


    如嵐嗅了嗅,好奇問道:“格格,這皺巴巴的東西長得像梨,聞著也像梨。”


    佟茉雪拿起一顆,問後宮百曉生宋姑姑,“時薇姑姑,這是什麽果子?”


    宋姑姑端出一堆製香的瓶瓶罐罐,取出裝有沉檀香末的瓷瓶來,笑著說道:“今日格格赴賞花宴,不是說想製香了麽,奴婢想著做一箋鵝梨帳中香,寧神又助眠。”


    佟茉雪興致勃勃地指著手裏的果子,問道:“所以,這果子就是鵝梨?”


    宋姑姑笑道:“這是木梨,也喚做溫桲,用來取梨香,最合適不過。”


    佟茉雪聽了,按不住心中雀躍之情,打了個響指,準備好好學一學這香方。


    這時,外麵小貴子就匆匆忙忙跑來通報,因為跑得太急,還在月台外麵絆了一跤。


    如月忙出門將他攔在門口,厲聲嗬斥道:“慌慌張張成什麽樣子,沒的衝撞了主子,你能有幾個腦袋可使的?”


    聽到如月這語氣,佟茉雪忍不住側目,小丫頭片子,被這深宮浸染得倒挺快。


    小貴子忙撲通跪地,拱手道:“如月姐姐,沒什麽大事,就是鍾粹宮的長生阿哥傍晚開始出疹,入夜了就開始高燒不退,奴才擔心,奴才擔心……”


    如月擰了他一把,斥責道:“擔心什麽?別磨磨唧唧的,知道什麽,快說清楚!”


    小貴子抬眼看看坐在裏間桌旁的佟格格,猶猶豫豫道:“奴才擔心,擔心長生阿哥是出了天花。”


    話音剛落,一時眾人都麵露驚駭之色。今日賞花宴,馬佳庶妃也來赴宴了的,若是長生阿哥真的得了天花……


    想到這兒,眾人紛紛後背發涼。


    佟茉雪心下也是砰砰,原身是沒有得過天花的,若是她感染了天花病毒,在這醫療落後的時代,是很容易死翹翹的啊。


    那樣就很有可能繼續落入下一個穿書循環裏,但如果這是作者的最後一本書,那她就很有可能也跟著玩兒完。


    佟茉雪盡管作為現代人,卻也深知天花在清朝統治時期肆掠。畢竟順治帝就是死於天花,而康熙能夠八歲登基,也少不了得了天花病愈的助力。


    如嵐見自家格格麵色不好,便安慰道:“格格莫怕,我們雖與鍾粹宮離得近,但隻要足不出戶,應該也不會感染的。”


    佟茉雪雖有一絲擔憂,但也沒在怕的。她雖然不是醫學生,卻也知道種痘之法,明白種痘治療天花的原理。


    若真是天花,作為一介穿越女,她也有機會拯救芸芸眾生了。


    佟茉雪頓時對手裏的木梨沒了興趣,忙對宋姑姑說道:“仔細問清楚了,究竟是不是天花。”


    宋姑姑出了房間,表情嚴肅地質詢小貴子:“太醫可有確診小阿哥得的是天花?”


    小貴子搖搖頭,含糊其詞道:“太醫們正在會診,皇上也在鍾粹宮陪著馬佳庶妃呢。”


    宋姑姑臉色陰沉地嗬斥道:“沒有確認的事情,就拿來回主子,是想被罰嗎?”


    小貴子不敢吭聲了,隻把頭低低垂著。


    佟茉雪心想,不是天花最好,她今天是近距離和馬佳庶妃相處過的,若是感染了,種痘也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她淡淡開口道:“退下吧,隨時注意鍾粹宮那邊的動靜。”


    昭妃到了鍾粹宮,見正殿內坐著的滿室妃嬪,才知道小太監通報後,皇上又下旨讓各宮妃嬪都到場。


    端坐上首的康熙,陰沉著臉,一雙幽深至極的黑眸,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


    而兩側坐著的一眾妃嬪,不明就裏,不免都有些戰戰兢兢。殿內空氣凝重,隱隱聽聞從寢間傳來的啜泣之聲。


    昭妃攝六宮事,有些事情不能不清不楚,向康熙行了禮後,她便低聲詢問周院正道:“周太醫,小阿哥現在如何了?”


    周太醫顫顫巍巍道:“小阿哥一直高燒不退,且伴有惡心嘔吐等症狀。”


    康熙壓住心中的不耐,沉聲問道:“不能確定是何原因引起的病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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