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戚迷似乎想到了什麽,拉住朗予,喉嚨裏溢出了一聲輕笑:“等一下朗予,我有辦法能夠找到那些通行證,想要威脅我他還嫩點兒。”


    朗予饒有興趣歪頭:“哦?”


    戚迷笑笑,抬手操縱時空分分鍾就叫來了鄭媛媛。


    鄭媛媛的召喚物擅長操縱意識,可以將人的意識封閉,自然也就可以讀取意識,尤其是像蒯未天這種情緒強烈的人,越不想讓戚迷找到通行證的下落就越容易在腦中浮現藏匿的位置。


    幾分鍾後,黑球任務完成回到了鄭媛媛的頭頂,邀功似的打了兩個滾兒。


    唯有它的主人鄭媛媛能夠讀懂其意思:“好像是在一個很大很黑的石像底部,有一個很小的地窖,在一個木盒子裏。”


    “唔唔!”蒯未天忙搖著頭否認,喉嚨裏甚至有了嗚咽聲。


    戚迷一看他這表情就對了,笑著拉過鄭媛媛的手:“走,我們去地宮。”


    蒯未天站起身試圖阻止,他喊招戚迷過來的本意是咽不下這口氣故意向她示威,用手裏的東西來威脅她為蒯家做事,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沒想到還有一個可以讀人意識的女生找到了他精心藏匿的東西。


    他向前踉蹌了幾步,身體猛地一抽,低頭嘔出了一灘血。


    戚迷回頭看看,麵無表情地離開。


    三人踏著一地亂紙直奔地宮,怪物衝破了地麵後這裏就隻剩下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鄭媛媛留在上方等他們,戚迷和朗予縱身躍下,落到了未毀壞的螺旋狀樓梯上,兩人沿著樓梯慢慢向下,到了差不多中部的位置又輕盈落到了地麵。


    神像碎裂後,這裏就隻剩下一台冰冷的石座。


    “就在石像底部的正前方,你一轉動祭台上的香爐就可以了。”鄭媛媛趴在洞口大喊道。


    “好!”


    按照提醒,戚迷轉動香爐,嘩啦一聲,果然打開了一條暗道。


    暗道很窄很短,滑下去後就到了間幾米見方的密室,密室一覽無遺僅有張黑木桌子擺放,桌子上端端正正放著一個木盒,牆上掛著一幅陳舊的畫卷。


    確認木盒裏裝的是真正的通行證後,戚迷抱起,手挪向那幅畫。


    “等……”待朗予看清畫中人後剛想伸手製止,就看見她已經將畫拿在手中認真端詳起來。


    這張畫有點年頭,破損的地方不少,唯一留下的就是畫紙中心的一個女生。女生穿著的服飾頗有民國舊時期的味道,素雅的白色上衣清新飄逸,裙為淡藍色淡雅低調卻不失其韻味,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十分靈動。


    隻是動作稍顯局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兩隻手緊緊攥著衣角。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畫卷上麵被人用紅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朗予默默注視著戚迷的表情,見她眉頭微微蹙起,便忙上手想要拿回。然而指尖堪堪碰到紙張,就被她抬手擋住。


    “這畫……”她麵容有些糾結。


    朗予咽了下口水,聲音忽帶一絲嘶啞:“這畫……怎麽了?”


    “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缺德,好好的畫非得畫上了個叉。”


    “……”他鬆了口氣。


    戚迷沒有看出什麽,將畫掛回牆上,端起木盒看向朗予:“我們走吧?”


    “嗯。”


    朗予點頭,故意放慢腳步拿過畫紙,上麵的人畫得一般又添了些歲月的痕跡,看不出來端倪很正常。


    他將畫紙仔細疊好,裝進口袋,走出密室。


    兩人剛出地宮,就發現有一部分蒯家的人圍在上麵。


    之前那個焚燒通行證的女生也在其中。


    “我聽說,真正的通行證在這裏?”她問道。


    戚迷環視他們,打開盒子:“現在在這個世界的玩家的通行證應該都在。”說著,她拿出了他們所需要的十幾張通行證,把木盒交給了女生,“剩下的你們自己分吧。”


    女生接過,忽然鼻子一酸,低頭致謝:“謝謝,我還以為我一輩子都離不開這裏了呢。”


    戚迷沒說什麽,視線越過女人停留在人群外圍那個白大褂男人身上。男人臉腫得跟豬頭一樣,實在太注目了,真是想不注意到都難。仔細打量過後她認出了是蒯博,和極夜末世的那個黃毛一樣,一看便是朗予的傑作。


    她微微側目:“幹得漂亮。”


    朗予眉眼一彎:“謝謝誇獎~”


    *


    兩人回到廟宇。得到通行證後,孩子們已經迫不及待要通關離開,晚飯都不準備在這裏吃了,麻溜就收拾自己的小書包,還帶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是要留作紀念。


    蒯良一看他們都要走了,開始習慣熱鬧的他不免覺得冷清起來,他向著朗予稍稍鞠躬:“您放心朗先生,我一定會看管好這座廟,絕對不會讓人破壞的。”


    朗予:“嗯。”


    他們走得太過倉促,陳半仙兒也是不舍,眼巴巴瞅著戚迷:“你還差我好幾件事情沒有做呢,這就要走了?”


    戚迷笑笑:“你先留著,以後我會回來看你的。”


    反正她現在有時空操作的能力,想要回來這裏看看情況那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陳半仙兒一聽,雙眸溢出興奮:“真的!那下次你來看我,記得買一個跟你一樣的手機給我!這是你欠我的事,你不能推脫!”


    “好~”戚迷一口答應。


    沉默了兩秒後,她抬頭望向站在兩人背後的蒯阿鸞,走了過去:“你就留在這裏,黎姐很快就會回來,隻要在這裏勤快點種地,不會餓肚子的。”


    蒯阿鸞不舍地吸了吸鼻子:“嗯,我會像黎姐好好學習的。”


    戚迷點頭,到底對這個剛逃出囚牢的孩子不放心,她囑咐陳半仙兒和蒯良一定要監督她按時吃飯。然而這次不等陳半仙兒信誓旦旦打包票,一向不喜歡麻煩的蒯良卻率先開口:“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對,我倆大老爺們還怕照顧不了一個小丫頭?”陳半仙兒拍著胸脯。


    戚迷謝過兩人,望了一下遠處的光明,又看了看頭上這片黑壓的土地:“要不我幫你們把這片地打開見見陽光吧,不然這些菜長得也不會太好的。”


    有了朗予送的這把刀後,她總是手癢癢的想砍些什麽。


    陳半仙兒和蒯良一聽,忙擺手拒絕:“還是等我們適應一下再說吧,一直生活在地下,都快忘了在陽光下生活是什麽樣子了。”


    “那好吧。”戚迷隻能作罷。


    根據通行證背後的小地圖,傳送門在地麵,一行人必須要離開地底去往地上,於是便由朗予先上去探路,揮動歸塵解決掉了那些苟延殘喘的紙片人後,由戚迷操縱空間,帶著他們從地底平穩的落到了地麵。


    由於陽光太過刺眼,所有人都忙閉眼低頭,等到眼睛適應之後才又睜開。


    藍天白雲下,滿地都是碎紙。朗予怕再生變故,直接將紙紮人連同紙糊的房屋和樹木全都歸為了碎屑,風吹過時卷起陣陣紙屑漫天,五顏六色的部分跟慶祝的彩帶一樣。


    如果仔細瞧去,偶爾掀起的微風能夠掀起紙張露出一些穿著大紅喜服的男女屍骨,但很快就又能重重蓋上——


    大約就是和紙紮人結親的可憐人。


    幸好孩子們沒有注意到這些,滿心歡喜要離開這個破地方。


    “戚老師,我們是不是馬上就要見到爸爸媽媽了?!”王小虎一蹦一跳的,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


    不隻是他,每個孩子全都激動的閃著眼睛,像是恨不得馬上就飛到親人的懷裏。


    通關了最後的合盤末世,這次戚迷終於可以確認:“是的,隻要我們再穿過那個藍色的門,我們就能離開了。”


    “好耶!”崽崽齊呼。


    “不過,你們最後還有一個考驗。”戚迷嚴肅道。


    從她以往的經驗來看,即將離開遊戲之前,也就是走進傳送門之後,每個人都會單獨走上一段類似於跑馬燈的道路,裏麵記錄了他們在整個遊戲的回顧,裏麵可能有感動有悔恨甚至是懼怕,如果意誌不堅定的話,很有可能就會陷入這個跑馬燈中,再次進入遊戲無法離開。


    雖然不知道意外進來的他們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先要叮囑他們。


    “明確你們的目標就是要回家,無論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都不要管,向著眼前的那條路一直跑到頭就好了,戚老師會在那扇門那裏等你們,聽見了嗎?”


    十個崽崽堅定舉拳:“聽見啦!”


    戚迷看向兩個老師。


    鄭媛媛和杜瑞點頭,眼眸帶著堅定。


    “好,排好隊,我們出發!”


    *


    幾分鍾後,一行人老遠就看見了平展空曠的地麵上,那扇傳送門十分突兀的立在那裏。


    兩個戴著鸞鳥麵具的守衛接過他們的通行證,難得發出了聲音,恭喜他們通關成功。


    按照以往的排隊方式,由戚迷殿後,杜瑞打頭,鄭媛媛走在最中間,孩子們手拉著手排成排陸續走進傳送門。


    “恭喜,審判長的護送任務終於完成了。”戚迷笑眯眯的向朗予伸出手,慶祝他們這次旅途的合作愉快,“還有謝謝你的刀,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朗予輕笑:“不急,以防萬一,我還是要確保你們出去。”


    戚迷歪頭:“那你還要陪我走一段?”


    “嗯,陪你走到最後。”


    戚迷若有所思點頭,收回手正要踏進傳送門,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麽,倏地轉頭看向天空。


    白雲散去,一個類似於海市蜃樓般的神殿赫然出現,虛無縹緲卻又確實存在,瓊樓玉宇發出奇異的光芒,琉璃璀璨金光四射,令人一眼便就沉淪其中。


    朗予一怔,忙揮動歸塵將其隱去。


    可是已經晚了,戚迷的目光已然被吸引:“那就是……神殿?”


    那就是隻要能夠到達就能實現願望的……神殿?


    似乎被一個冥冥之中的絲線拉扯,她緩緩向其邁出腳步。


    “不要去!”朗予趕緊拉住她。


    戚迷身形一滯。


    理智回歸後,這一急切溫柔的聲音漸漸與她記憶深處的那個聲音重疊——


    那個聲音說:“不要再找神殿了,離開這裏,你要開心快樂的活下去。”


    戚迷慢慢轉過頭,看向朗予。


    這一刻,朗予眼中的情緒溢出了太多,再也掩不住那目疼惜。


    他倏然低下頭,幾乎是不由分說地攥住她的手腕,拉她進入到傳送門中。


    “你該走了,那邊才是你應該生活的地方。”


    似乎是怕戚迷掙脫開,他一直用手緊緊攥著她,帶著她一直往前走,本就蒼白的手指又添得幾分冰涼。


    兩側的跑馬燈在快速且清晰的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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