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滿臉都是疲憊,好好一個遊玩,沒成想,兒媳婦的命居然就沒了,“她好歹跟你夫妻一場,總得給她個儀式,受點香火,走不能叫她做孤魂野鬼。”


    “她沒死!”


    顧修徒手將牌位批成兩半,扔進火裏燒,一眾下人被她的戾氣嚇的噤若寒蟬。


    “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曹氏吼:“她要是沒死,你告訴我,她人呢?”


    沈星語的衣物都被曹氏叫人收拾了出來準備燒,顧修一眼瞧見最上頭繡翠竹的白色寬袖裳衣,走過去,摸著上麵的翠竹:“她隻是生我氣,躲起來了。”


    “如玥,從這一刻起,你搬去別苑,以後鎮國公俯你不必再來。”


    盛如玥整個人是蒙的。


    “你在說什麽!”曹氏瞳孔睜大:“這是如玥,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親表妹!”


    “她不喜歡,”顧修目光看向盛如玥,“星語不喜歡你,你不在,她就能早些回來了。”


    “我看你是魔怔了!”曹氏深吸一口氣:“總不能因為她死了,你的日子就不過了。”


    “你要是不喜歡,可以跟如玥一塊去。”顧修說,“這樣也挺好,星語本來也不喜歡你,你們都走。”


    曹氏一張臉血色褪盡。


    盛如玥:“表哥,我知道表嫂出事,你心裏難過,我不責怪你,我也願意去別苑成親,隻是--我就是擔憂九皇子麵上不好看。”


    “表哥,我們是一家人,你和姨母將我養這麽大,正是我回報你們的時候。”


    顧修目光平靜看過來,“你認為我扶持你當九皇子妃是指著你給我權勢?”


    “你錯了。”


    “我從來不指著你一個女子給我權勢,我能扶持你當皇子妃,也能讓你一無所有。”


    “從今日起,丹桂收做我義妹,以側妃身份,同你一日入九皇子府。”


    丹桂猛然抬起頭,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盛如玥嘴巴微張,說不出任何話。


    曹氏嘴巴顫抖,半天才能讓自己發出聲:“你表妹何曾惹過你?你要這樣對她?”


    “是沒惹過我,”顧修說:“惹了星語了。”


    “她落水下落不明,你毫發無傷,我在她落水的時候選擇救了你,這就是原罪。”


    “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雷霆還是雨露,都是你該受的。”


    盛如玥身子晃了晃,忍著眼裏的淚,又站直:“我知道了。”


    曹氏:“你若是有氣你朝我裏,如玥是無辜的,她”


    “母親,”顧修打斷她:“我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你需要做的事是執行我的命令,討好我。”


    “你忘了自己的話了?”


    -


    一身華服的珠翠婦人,看著小孩脖頸上青紫的掐痕,憋的漲紅的臉,身上是各種摔打的痕跡,指甲掐痕,一臉惶恐,難以置信。


    她贖罪似的抱住小男孩:“修兒,你不要怪我,我隻是恨你父親,控製不住自己。”


    小男孩眼中都是懵懂:“母親,為什麽你恨的是父親,要打我?”


    曹氏:“怎麽辦呢,他可恨,可是他是一家之主,他有權利,我不能恨他呀,我得討好他,讓他覺得我還愛他,我們母子倆人才有好日子過。”


    “有權勢就可以被討好,被愛啊。”


    “是啊,修兒,所以你也不可以討厭你的父親,你要保住你世子的位置。”


    -


    曹氏一張臉慘白。


    “姨母,我們走吧。”


    曹氏還想再說什麽,盛如玥對她搖搖頭,曹氏看著她慘白隱忍的臉,又看看顧修冷硬的麵色,並沒有要阻止的樣子,終是隨著盛如玥出了朝輝院。


    “你別怪你表哥,”曹氏心中苦澀:“他是恨我罷了。”


    盛如玥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回味過來:“姨母,您不必擔心,表哥隻是一時在氣頭上,您和表哥是親母子,母子沒有隔夜仇的。”


    人總是對血緣親情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信念,好像是一家人,最後都會原諒,和解。


    “您放心,嫂子是外人,外人,過幾年就忘了,若是再娶上一門妻室,生個一兒半女,過幾年就忘了。”


    “我們才是一家人,表哥遲早會消了這口氣,將您接回來的。”


    曹氏心中苦澀,她不理解,怎麽好好的遊玩,就變成喪事了。


    “算起來,你嫂子這個人,也是不錯的,早知道她會出事,我就不跟她發脾氣了,對她好一點。”


    “好歹婆媳一場,罷了,本就是我對不住她,這些,也是我該受的。”


    盛如玥:“誰也沒想到能出這樣的事,姨母您也別太自責了。”


    曹氏:“如今修兒不給立牌位,我們去雲煙寺給她供奉一支吧,總不好叫她做孤魂野鬼,吃點香火,在那邊也不至於太難捱。”


    “唉,”盛如玥道:“都聽姨母的。”


    -


    笸籮裏,有一隻繡了一半的襪子,一雙繡好的鞋墊,都是他的尺寸,床上,被子,瓷枕上,還有她淡淡的體香。


    梳妝台上,還有她用了一半的黛筆,香粉,最喜歡的蝴蝶流蘇簪子,抽開抽屜,黑色的匣子裏,他給的銀票才用了一張,還有十九張。


    小絜小白拍著翅膀在籠子裏咕咕叫,顧修垂下眼皮,掀開籠子,將小白拿出來,放在手心。


    丹桂將衣物疊好收進箱籠,邁著小碎步走過來,“爺,夫人的衣服首飾已經全部放了回去。”


    顧修:“東西都看管好,茶杯首飾衣物的擺放都不許變,保持少夫人還在的樣子,吩咐下去,沒我的命令,誰都許動。”


    丹桂:“奴知道了,隻是奴隻是婢子,表姑娘是主子,奴恐怕”


    “我既敢許你側妃之位,便是真的給你,”顧修:“我會派人來教你做真正的主子,隻你得想清楚一件事,我今日為何要提拔你,以後自己該做什麽。”


    丹桂:“少夫人一直都對奴婢很好。”


    “奴謝主子提拔,奴會永遠記得少夫人和主子的恩情。”


    掌心大的鴿子,羽毛很柔軟,黃豆大的眼睛,聲音粗粗的咕咕叫。


    顧修將小白放回去,扣上籠子,“將鴿子拿到閱微堂去,叫潭嬤嬤好好照顧。”


    擱了鳥,他打馬到了九皇子府。


    九皇子在花園裏做了個陷阱,用叉杆支著竹篩,撒了秕穀做誘餌,叉杆一端係著繩子,一隻藍色羽毛的翠鳥咕咕叫著往陷阱中心去。


    九皇子眉毛一挑,朝顧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下巴又指向鳥。


    那翠鳥腦袋左右轉了轉,咕咕叫著走近陷阱,九皇子手中的線一拉,叉杆倒在地上,竹篩倒下來,正好卡住鳥。


    九皇子跑過去,一點點掀開抓了鳥起來,大笑:“這傻鳥!”


    摸了摸羽毛遞給顧修玩:“你看,設個陷阱就跑進來了。”


    藍色的羽毛折著明亮的陽光,顧修摸著鳥頭,聲音幽遠,不知說的是鳥還是旁的什麽:“是啊,撒個誘餌設個陷阱,就會自動跑進來。”


    九皇子見他感興趣,便道:“這是百靈鳥,鳥叫聲裏最好聽的,羽毛也好看,這隻給你帶回去玩。”


    顧修道:“要有一對更合適。”


    “我再給你找一隻,我抓了十幾隻了,準備婚禮上用,這不比樂隊更有新意,”九皇子收了玩性:“聽說你夫人出事了,正要去看你呢。”


    顧修淡聲:“誤傳,丟了個婢子,我夫人想念家鄉,回鄉看看去了。”


    這簡直是指鹿為馬的瞎話程度,但這明顯是為了沈星語的名節考慮,等著她回來。


    九皇子自然識趣的不戳破,“你今日找我來什麽事?”


    顧修看了看身後,九皇子意識到是重要的事,揮手潛退了下人。


    顧修道:“我新認了個義妹,想贈與你一同做側妃,準備大婚之日同如玥一道進府。”


    九皇子:“……義妹?”


    “如玥她……這是為何?我又該如何擺二人位置?”


    顧修淡聲:“一切隨殿下自己心意便是。”


    他目光落在九皇子的胳膊上,“殿下胳膊上的傷好了嗎?”


    上一次秋獮回來遭遇行刺,九皇子就是這隻胳膊上受了一刀:“差不多了,就是陰雨天的時候會隱隱發疼。”


    “這仇早就該報了。”顧修從懷裏掏出一封密信,放進九皇子手心。


    九皇子展開一看,眼睛一亮,這東西來的正及時,這般機密的東西,怕是要廢好些功夫才能弄來,九皇子在心裏算了時間,想來上次行次回來之後,顧修就已經在查了,好半天說不出話,到顧修頷首轉身,他才從那種興奮裏找回理智。


    “顧大人隻管等我好消息。”


    是夜,九皇子的心腹連夜入宮,同皇帝密談兩個時辰,之後又連夜開啟宮門,宣了兩位重臣,一位肅王,一個顧修。


    下半夜,太子打開自己的禦書房消息渠道,打開秘信,上麵隻有一個字,“危。”


    太子麵色沉下去。


    -


    阿迢怎麽也沒想到,顧修這麽晚會出現在這座院子裏。


    自她被送到這坐院子裏,隻見過他一次。


    他五官很鋒利,燈火勾出暖色的毛邊,他給人的感覺依舊很凶。


    阿迢有點怕,不明白他為什麽緊緊盯著自己,心裏發毛,人不住往後縮。


    心髒沉沉墜下去,卻聽見顧修道:“帶上你的東西,回朝輝院去。”


    朝輝院?


    她是讓自己回少夫人身邊嗎?


    兩炷香之後,阿迢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隻聽顧修向眾人吩咐道:“從今日開始,你們要像伺候主子一樣伺候阿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假死後夫君後悔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子星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子星昱並收藏假死後夫君後悔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