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玥:“我明白。”


    沈星語:“你知道遊過那片水域要花多少力氣嗎?我差點就死在水底了,我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


    “你為什麽非要置我於死地?”


    “我有自知之明,胳膊擰不過大腿,沒想將船上的事情說出來,我隻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你為什麽連這點簡單的心願都不能滿足我?”


    “如果你非要將我往死了逼,那就不一樣了。”


    “我隻能找你拚命了!”


    盛如玥:“我的本意也是希望你不要說。”


    “隻要你不說,我不會傷害你。”


    沈星語:“控製好你那多疑的心,三年前我能拋棄一切,如今更不會再貪戀這話榮華富貴,否則你才是自尋死路!”


    “你自認聰明,我也不是傻的,我敢出現就是有自保的辦法。”


    “你信不信,我這邊出了事,那邊顧修就會收到我的信,知道真相?”


    “如今你是太子妃,以後是要做皇後,太後的人,你已經有那麽多了。”


    “我的心願就是活著,你放過我,我平平安安過自己的小日子,這是對我們倆都好的事。放過我,就是放過你自己,保住你,還有你兒子的下半輩子,否則……”


    她聲音輕悠悠,卻又恐怖如鬼魅,“你給我記好了,沒有殺人滅口,隻有魚死網破!”


    “我不過是失去一條命,你呢,可能會失去皇後,太後的寶座,你值嗎?”


    沈星語滿意的看見盛如玥瞳孔一縮,“我會遵守這個約定。”


    “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沈星語從鼻尖裏輕笑出聲,“笑一個,談約定嗎。”


    盛如玥快哭了,“我都快死了!”


    沈星語叱一聲,“我以為你有多大膽子。”


    “果然要刀子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脖頸上的刀收了,盛如玥嘶一聲,手在脖頸一摸,平滑幹淨的,並沒有血。


    她詫異的看過去,沈星語用刀背壓在掌心,皮膚凹陷下去。


    雖說剛剛用刀刺她是假的,可情緒是真的,那種瀕臨死亡帶來的極致繃緊神經,盛如玥大口喘著粗氣喘息,心髒一陣陣後怕,沈星語慢吞吞的彎腰撿起劍鞘,合在刀上,頗為自在的理了裙擺坐在石凳上。


    盛如玥足足過了半分鍾才理好情緒,似笑非笑的,“你如今的膽子倒是大。”


    “連這種事都做得出。”


    沈星語抬眸看過來,“這是你自找的。”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作為上位者,如果不能合理控製自己的疑心,對人命沒有基本的尊重,遇見不如意的便是殺,就算沒有我,也會有旁人要殺了你。”


    盛如玥撫著手上護甲,輕蔑剜她一眼,“你一個種花的,就別教我怎麽做事了。”


    “我還輪不到你來嘲笑!”


    沈星語:“我沒想嘲笑你。”


    “我雖然不喜歡你做這個太子妃,也討厭你這個人,但你既做上了,我就希望你能對下位者還有一顆善心,而不是隻知道剝削人,這樣你的位置才做的穩。”


    “嗬,”盛如玥揉著脖頸,陰陽怪氣的譏諷:“你可真善良!”


    沈星語:“我跟你不一樣。”


    “我是遇上了很多不好的事,吃了一些苦,有很多不美好的記憶,如今的地位也不能跟你比,但我不會讓這些不好的事改變我,我依然希望這個世界好,想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成為一個有意義的人。”


    女人清淩淩的眼睛,幹淨的思想,讓人想到山巔終年幹淨,不染俗塵的雪,盛如玥嘴角的笑僵住。


    被她的胸懷一稱,自己俗的像牙尖嘴利的小人,一直是她在跟耿於懷。


    高下立判。


    盛如玥此刻發現,她竟然無比相信,沈星語是真的打算放過她,不追究那件事了。


    麵色從青到白,瑉著唇瓣半天,五味陳雜,不知該說什麽,直到曹氏突兀的驚訝聲響起,她才徹底回神。


    “你竟真的活著!”


    曹氏同樣寫滿了震驚,又哇的奔潰,“修兒找了你三年多!”


    沈星語淡淡,“夫人弄錯了,我是白珍珠。”


    曹氏一腔愛意同眼淚憋在臉上,整個人都是傻的,愣愣看像盛如玥,向她求助。


    盛如玥搖搖頭,“我試過了,連表哥都做不到的事,我也沒辦法。”


    曹氏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他兒子獨身守了她三年多,同他們所有人都徹底鬧翻,到頭來一場空,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修兒?”


    “他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他?”


    “還是你心裏怪著我,我可以同你道歉,你別折磨他行不行了?”


    沈星語起身,不想再同她掰扯,冷淡疏離道:“您不必再說了,我是妧珍花圃的東家,同鎮國公府沒有關係。”


    她淡淡頷首,轉身離開這裏,曹氏抓住她的手臂,神情激動。


    “你怎麽可以這樣?”


    “修兒等了你這麽久!”


    “我鎮國公府哪一點對不住你,你當著最尊貴的世子妃不做,要去種花做低賤的商賈?”


    “鎮國公府不缺你那三瓜兩棗,要你種什麽花,那些都是男子做的事,你不嫌丟人嗎!”


    沈星語緩慢回身,掰開她抓著的自己的手臂。


    “我能種出來最漂亮的花,也能育出來最好的種子,我那花圃一年的盈利能有幾萬兩。”


    “卑賤尊貴,各人有各人的認知解讀,比起過去像個提線木偶,一切隻能聽從別人的安排,我很喜歡我現在的日子。”


    “怎麽就……”


    “母親!”


    沈星語偏過頭,顧修負手站在園中,麵色晦暗不明,也不知是何時過來的,冷聲打斷了曹氏的話。


    “你若是吃飽了便去歇著吧。”


    曹氏目光在顧修和沈星語之間轉了轉,氣的胸膛劇烈起伏,盛如玥給她順著後背安撫,將人拉著離開。


    沈星語不想單獨同他獨處,抬腳往園子外走,顧修腳尖轉了個方向,攔在她麵前:“跟我去個地方。”


    沈星語往後退一步,離開遠一點,“不”


    “你有兩個選擇,自己跟我走,或者是我抱你去。”


    沈星語知道他這人脾氣,跟他擰著來,吃苦的最後還是她,瑉瑉唇瓣,故意離他一截距離,慢吞吞跟在後頭。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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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軍營,一路皆是對顧修的請安聲,顧修附耳吩咐了一聲,短暫一柱香的功夫,皇宮大內的五千禁軍集中了過來,縱橫列隊,鎧甲銀亮,這些是武功最高,軍隊最好的大慶軍隊,各個身手絕佳,氣勢迫人,卻齊齊跪在地上,氣勢震天,而顧修站在台階上,接受這些人的跪拜,身長玉立,高高在上,宛如神邸。


    位高權重這四個字,便有了具體的具象化。


    一個男人活到這個份上,風光二字亦無法準確形容這其中滋味。


    如果一定要有一句話形容--這輩子值!


    顧修沒有命令,禁軍們便一直跪在地上,顧修拉了沈星語進禁軍大堂裏。


    他一聲命下,大堂裏伺候的宮娥太監眼眸垂在地上,利索全部退了出去,顧修她摁在他的專用座椅上。


    門窗四開,外頭禁軍所有人目光垂在地上,跪姿,頭垂的弧度完全一致,標準到可以用尺子丈量。


    他們不敢抬頭看過來,沈星語卻可以看見他們整齊劃一的隊伍。


    “我”


    這張椅子,真實代表著顧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連禁軍都是他統領,充充著權利的滋味,沈星語慌張的要起身,顧修雙手結實的將她摁下去,身子亦跟著府身下來,目光銳利的圈著她。


    “你說尊貴,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尊貴嗎?”


    “這才是!”


    “回到我身邊來,以後不會再有人輕視你,沒有人會再敢惹你,你想繼續種花,還是種田,都可以,以後府上隻有我們兩人,再沒有旁人讓你不高興了。”


    “你知道權利的滋味嗎?”


    他隨手摘下他一等鹿鼎公的赤金腰牌,放在她手心,聲音蠱惑人心:


    “憑著這枚令牌,五千禁軍可隨時調動,皇宮亦在我手中。”


    “你看,外頭那些人都跪著你。”


    “這就是站在山頂的滋味。”


    “你討厭如玥?”他連著腰牌將她的手包裹在手心,唇附到她耳邊:“我將她殺了,好不好?”


    “東宮我也可以換人來坐。”


    “以後我管著這朝庭,你管著我,好不好……”


    第85章


    沈星語是最普通的閨閣繡女, 她柔弱善良,看過的最大血腥是人類剝皮烤兔子,獵殺動物。


    縱然經曆了一些不好的事, 她心中依然有一道堅實的底線。


    她始終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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