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治衡哭的渾身顫抖,幾乎說不出話來,良久這才慢慢收住聲音,“娘,你沒?事吧?你這幾天去了哪裏?”


    柳母張嘴欲答,正好看到胡老板的神色,忙結巴說道:“娘,娘去籌措賠款去啦,那?麽多銀子一時半刻拿不出來,總不能讓人?家繡莊老板吃虧,我們肯定是要賠錢的。”


    “賠錢的事情我有辦法,娘,先跟我回家去。”柳治衡想到胸前放著的荷包,索性人?情已經欠下,不在乎大小,先把胡老板料理清楚才是。


    他擦淨麵上淚水,重新站到胡老板麵前,就要把賠償結清。胡老板連忙阻攔,“啊這也用不上吧,我們也合作過好幾回,把本錢賠償就好。”不然真把人?得罪死了。


    柳治衡堅持要賠全?款,兩人?來回拉扯,最後還是宋朗旭站出來說,就賠本錢,隻是要寫給收據,說明銀貨兩清再不相幹。


    胡老板寫了收據收下銀子,這事才算結束。


    柳母還迷糊著,這幾個來回忙碌的少年是誰?難道是小木頭交的朋友?


    宋朗旭笑?道:“柳伯母,我是宋朗旭,我父親跟柳伯父是同窗好友,您可能聽說過我。”


    柳母一下子想了起來,“是宋家的小子啊!我知道你,既然來了,就去我家討口水酒喝吧!”


    “就是您不邀請,我也要厚著臉皮去的。”宋朗旭招呼幾個過來幫忙的堂兄弟一起上了馬車,前去紅石村。


    徒留胡老板跺腳,嗨!這次虧大了!


    路上,柳治衡整理好情緒後,開始追問?柳母到底遇到什麽事情,這才幾天沒?見人?影?


    柳母覷了宋朗旭一眼,支支吾吾的重複之前的借口。柳治衡急了,“娘,這回要不是我去尋到旭弟幫忙,他忙前忙後出錢出力,您還不知道待在什麽地?方呢!有什麽不好說的!”


    “我,不是,哎喲!你讓我怎麽開口好啊!我不好說嘛!”柳母扶著額頭,“你個糟心孩子。”


    “不好說,就從頭開始說起嘛,我聽完不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娘,我們家就我們兩個人?,遇到事也該有商有量的才好啊!”


    柳母憋屈的要死,隻好從頭說起。


    原來那?天她去繡莊交待事情,把繡樣?的殘片都帶了去,以證明她不是故意不交貨,掌櫃的驚怒交加,登時就哭了起來,哭自家繡莊拿到這門生意不容易,打敗了多少繡莊才拿到,如?今隻是小件,等到以後還有源源不斷的訂單,那?才是大頭。現在第一回 交易就搞砸了,還談什麽以後?


    柳母被說地?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彌補才好。掌櫃順勢提出,把供貨商請來,讓柳母親自說,證明他們不是故意的,然後再談賠償的事情,說不定供貨商能夠網開一麵呢?柳母就稀裏糊塗的跟上去,到了胡老板的宅院,待了一下午沒?見著人?影,每當柳母提出想要離開,掌櫃的就要過去哭上一場,想到三百多兩的賠償款,幹上十幾年才能賠得上,柳母隻能耐心等著。


    聽到這裏,柳治衡看母親的麵色和?神態等等,確定母親沒?被虐待,這才沒?好氣的說:“這有什麽不好說的!算他們繡莊還懂律法,幹不出私押良民的事。”不然這事沒?那?麽容易了結。


    “你聽我說完!”柳母想給兒子頭上來一下,“頭一天,他們開始打聽我家的情況,第二天就是聊到你,第三天就試探我有沒?有結親的意思,還說都是親家賠不賠償的好說話.....”


    柳治衡登時站了起來,腦袋撞上車壁,他嘶一聲扶住腦袋,“我沒?聽錯吧?結親?”


    他求助的望著宋朗旭,“剛才我娘說的是結親那?兩個字吧?”


    坐在一邊吃瓜的宋朗旭:......


    ????


    啊巴啊巴,應該沒?有聽錯?


    的確是結親兩個字!!


    媽耶,這到底是什麽神奇操作啊!


    柳母有幾分不自在,當著小輩談親事,還是兒子的親事讓她有點羞惱,偏還要端出長輩的架子,她繼續說:“當然!我還能理解錯嗎?先打聽了你的年紀和?婚配,又把我喊了出去,在花園裏見過胡家小姐一麵,還能有別?的意思?”


    柳治衡徹底蒙圈了,“胡老板到底搞什麽啊?一麵找我們麻煩,一麵想要結親?”


    此?等神奇腦回路,宋朗旭也是頭回見,他試圖搞懂胡老板在想什麽,後來發現蠢蛋的思維他實在跟不上來,隻能吐槽道:“胡老板是不是腦子有泡!這是結親又不是結仇!既然想要結成兒女親家,就乖乖的找親近長輩打聽消息,試探你們的想法,合就成不合就散,對兩邊人?名聲都好。實在不行,就是讓胡小姐在衡兄你麵前晃悠兩圈互相認識,那?也能算是個辦法。”


    扣留人?家母親,借勢威逼,這像是要結親的樣?子?


    柳治衡也想不明白:“胡老板是不是不曉得這世?上成了親,還是可以合離的?退一萬步講,我被按著頭成了親,他家女兒就跟人?質一樣?待在我家,他就不怕我們再使點陰招為難胡家姑娘?這世?上看不出來的折磨多了去了,胡老板是不是跟女兒有仇啊!”


    生怕女兒過的舒服了?


    要給她的幸福生活添點障礙?


    柳治衡沒?說出來還有,胡老板能逼著成親,還能逼著圓房?


    柳治衡跟宋朗旭對視,始終沒?搞懂胡老板在想什麽。


    第四十九章


    宋朗旭覺得, 試圖揣測一個蠢蛋的思路,自己也挺蠢蛋的。要是人?人?做事之前都會考慮清楚後果,也就不會有那麽多殺人?放火, 作奸犯科的事情了。


    柳母聽過這些話後, 卻歎了口氣說:“聽你?們這麽一講, 我反倒是挺理解胡老板的。嫁女娶親,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總歸要有一個做主的。我兒現在雖考中童生,但未來前途如何還不好說,如今是我們勢弱對方勢強, 當然?要一口氣壓服,免得最後賠了女兒還折兵, 花了銀錢不落好。”


    柳治衡登時又氣的站起來,再次撞到車廂:“娘!到底我是你?親兒, 還是對方是你?親閨女?您怎麽還衝著胡老板說話呢?”


    柳母訕訕的擺手,“我不說了,不說了。”


    她?雖然?不說了, 柳治衡還是挺生氣,一直鼓著個嘴巴像條小金魚。但別?說, 就算生氣顏值還是一樣的過硬。


    宋朗旭卻想?起一件別?的事來,他?還記得當初為什麽碰見柳治衡時會主動交往,那是一種?炮灰惜炮灰的“惺惺相惜”感。原著中, 柳治衡成了戶部尚書的乘龍快婿,每日口頭禪都是“我嶽父可是二品!” 可見他?頭上的“女婿”buff還是很強的。胡老板想?要這麽一個潛力?股女婿, 最後肯定沒成。


    不過現在的柳治衡也沒有吃軟飯的心思,一心要靠自己博個前程出來。


    車廂內氣氛尷尬, 柳母不好繼續說話,訕訕的攪著帕子?,幸好紅石村位置不遠,須臾間就聽到外頭的石頭喊著到地?方了,宋朗旭說了一聲後自己先跳下馬車,打眼望去。


    他?站了一刻多鍾,柳家母子?才下車來,柳母道:“辛苦世侄一趟忙碌,不管什麽說也要去我家一趟吃頓便飯。”


    “那當然?,從來還沒來得及拜訪伯母家,今日正好來趟。”宋朗旭跟著說客氣話,後頭那輛馬車上,宋家的幾?個遠方堂兄弟手足無措的下來,互相商量了幾?句,想?要告辭離開。他?們本來是被請來壯聲勢的,結果就幫了幾?句腔,站著說了一些話,哪裏好意思繼續混飯吃呢?


    宋朗旭忙道:“諸位堂兄弟都是我請來的客人?,哪有餓著肚子?回去的道理?至少吃了飯再走?。”


    看到對方還想?繼續推辭,他?又說:“請大夫來看病,大夫一路奔波過來病人?卻痊愈了,還能?就這麽把大夫叫走?啊?”


    石頭幫腔:“就是,也太失禮了!”這才把幾?個堂兄弟留下了。


    宋朗旭留人?也是認真思考過的,他?跟本家那三位大伯,肯定是沒法和解的,宋大伯看見他?倒黴,不請客開宴都算是克製,當然?,宋朗旭也是如此。隻是古人?重?視宗族,血緣和利益把彼此牽扯的很緊,一個沒有宗族認可的人?,會顯得“獨”,影響聲譽不說還跟整個社會格格不入。但是親近哪個族人?卻是可以選的,宋朗旭自然?要選品行溫厚可靠的。


    慶伯父就是被他?選中的那個人?,現在看來,他?眼光還算不壞,慶伯父家的兒郎也還不錯。


    *


    柳母回了家推開院門,先請人?在院子?裏坐下,燒水待客時,門口有婦人?張望著:“喲,老三家的,你?回來啦?怎麽樣,工錢拿到了嗎?”


    一提到這個柳母登時心頭一緊,結巴說道:“沒,沒拿到。”


    “怎麽會沒拿到呢?不是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那婦人?小聲嘀咕著,“那我辛苦了十來天,總要拿到工錢啊!總不能?讓我白幹活啊!”


    柳母囁囁不語,柳治衡隻得挺身而出,“五嬸母不是早就知道繡品毀壞的事嘛?這幾?天村裏傳的沸沸揚揚,莫非五嬸母要裝做不知道,再來找我母親討一筆銀子??”


    五嬸母嘀咕著:“本來就是嘛,做了活兒就該發工錢,還能?賴賬不成?”但她?看著柳治衡護母的樣子?,又覷著院子?裏站了那麽多人?,忙避其鋒芒:“等下午我再來跟你?娘親說,你?們小孩子?家家的說不清楚。”說完就走?了。


    走?了不相關的人?,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跟柳母要好的婦人?,看到柳家要待客,挽起袖子?就開始幫忙,還拿出自家的幹貨,準備好生招待。


    宋朗旭一直微笑著,他?看出柳治衡有話想?跟母親說,於是刻意沒走?動,隻跟堂兄弟們說話,聊聊收成之類的。


    宋家堂兄弟還擔心搭不上話,聽到問這些,答的井井有條。


    柳治衡不欲家事外揚,把母親扯到了後院,想?要發怒又強行按捺住,細細的跟母親分說:“娘,五嬸母問話,你?搭理她?做什麽!她?就是有事沒事打三杆子?棗,反正也不吃虧。”


    柳母訕訕:“可這的確是我的過錯,繡品在我手裏弄壞的,她?也是忙活一場......”


    “要是沒有母親從中介紹,五嬸母連忙都沒得忙!母親難道還從中間拿到什麽利益不成?就是起個牽線搭橋的用處,既然?這樣,風險得失自然?該自擔的。”看到母親還是不解,柳治衡繼續說,


    “繡莊出了多少的工錢,母親是一分不少給?了嬸母們,那遇上損失,還要自個擔上不成?如果母親從中間抽了傭金,多扛風險還有道理可說,現在又要賠繡莊又要賠親戚,兩頭都要賠,我們是冤大頭嗎?”


    柳母囁囁的:“總歸是親戚......”


    “那我們又有錢去賠嗎?”柳治衡不得不把事情攤開說:“這賠繡莊的錢還是借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還上.....”他?一邊說一邊委屈,幾?日奔波,被繡莊搪塞被驛站問責,好容易才把母親找


    回來,自家的船都快沉了,母親還有心思借木頭給?別?家,他?怎麽不委屈?


    看到兒子?都快哭了,柳母一下子?顧不上別?的,“好了好了,我以後再也不提這個茬了,小木頭你?別?哭啊...”然?後哼了一段小調哄人?。


    柳治衡聽著母親的小調,慢慢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好了客人?還在外頭,咱們去招待吧。”


    “嗯!”


    *


    聽著廚房那邊傳來隱隱約約的小調,旁人?還好,宋朗旭突然?側著頭換個方向,不想?繼續聽小調。


    親人?之間的溫情,對他?來說像火焰一樣溫暖,也會灼傷人?。


    隻有石頭緩緩靠近,默默衝著他?眨眼。兩人?像是同病相憐,相視一笑。


    不多時午飯就做好了,柳母招呼人?吃飯,席間一個勁兒的勸菜,宋朗旭都笑眯眯受了。飯桌上氣氛融洽,賓主盡歡。


    飯後,宋朗旭打算先把幾?位堂兄弟送回去,順便去慶伯父家走?一趟,就不得不向柳治衡告辭,柳治衡千恩萬謝,一直把人?送到村子?口。


    四野無人?,宋朗旭就想?跟柳治衡說兩句貼心話,“衡兄,胡老板這事想?必也給?了你?一個警示,以後還是要多留心家中事務,多關心伯母,如果胡老板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抑或者?別?的富商也打著“奇貨可居”的主意,你?也要做個防備。”


    柳治衡沉默後答:“現下我還隻是童生,家裏缺人?照應,想?搬走?都沒辦法,等到考中秀才,我必想?辦法搬到縣城去。”


    “好!衡兄有這個心氣就好,到時候我來喝你?的喬遷酒!”宋朗旭拱拱手,再次告辭。隨後又去了一趟慶伯父家中,好生把堂兄弟送走?後,這才趕路到了縣城的客棧歇下。


    慶伯父巴巴的把客人?送走?後,這才扭頭回家,剛進?門就聽到老婆子?驚呼,“當家的你?快來看!”


    她?手心攤開,一張素白手帕上擺了一隻二兩重?的小元寶,銀光閃閃分外奪目。


    慶伯父跺腳:“哎呀這孩子?怎麽還客氣呢!快快快給?人?送回去!”


    “想?必人?都快走?到縣城了,還怎麽送啊!”慶伯母不欲把送上門的銀子?往外推,二兩,他?們得攢多久啊!對別?人?那不是抬抬手的事情嘛!


    “嗨!既然?如此就收下吧,不然?那孩子?心裏不安。等今年秋收時,我再帶些幹貨瓜棗之類的,托人?送去,有來有往這才是親戚相處之道。”慶伯父想?著。


    *


    又折騰了三天,宋朗旭才算是回了家,一進?門隻覺得身心俱疲,恨不能?躺在塌上,睡個天昏地?暗。


    家裏提前準備好洗漱的東西,他?洗了個大澡,等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回到熟悉的環境渾身都放鬆了,宋朗旭懶懶坐在窗邊,捧著一本閑書正要看時,突然?想?起了什麽,“給?各處師長親戚們送消息了麽?”


    “送了送了,正該讓親戚們高興高興哩!”趙管家應到,他?一上午跟石頭兵分兩路,分別?給?書院的先生,羅府蔣府周宅送了消息,還接了不少打賞呢。


    “這就是,那他?們都考的怎麽樣?”


    “周宅那邊,周大公子?堪堪掛在倒數第二上,算是中了,周二公子?落榜,不過以我看,他?們倒也挺高興的,隻說能?中就比別?人?強,管他?多少名?羅府那邊,羅大公子?卻落了榜,二公子?中了。不過蔣公子?那頭,他?不是沒參加這次院試麽?倒是一個勁兒為二少爺高興,說要帶著厚禮上門慶祝呢!”


    “既然?如此,等過些日子?正宴時請客就好。”本也是值得高興的事,熱鬧些也不過分。


    第五十章


    李先生最近可是春風拂麵, 得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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