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朗旭一想到薑保的性子,隻能瘋狂搖頭?:“不行不行,這個不行。”


    李驕楊詫異的看過來,“我還以為,你?會很讚成,畢竟薑大人都?是同?年?知根知底的,不論是樣貌才華還是品行都?不錯的。”她也見過幾回?薑保,對此人印象不錯。


    “對於朋友的標準,薑保遠遠超標,非常不錯。對於妹夫,他連及格線都?沒碰到。”


    做朋友啊,隻需要了解他的光輝麵即可,而做妻子是要跟他共沉淪同?進?退,操心生活上的大小瑣事的。


    像薑保,對生活瑣事一點常識都?沒有,性子還軟和,當他的妻子還不操碎了心?


    “那也說不定啊,或許後麵薑大人就改好了呢?”李驕楊倒是沒這麽想,或者對她們來說,操心家中瑣事正是體現她們價值的地方?。


    “那也要等到他改了再說。”宋朗旭氣咻咻的,就差舉起大旗,上書,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李驕楊掩唇一笑,“你?現在這樣子,跟我兩個弟弟一模一樣。”生怕被?人搶走了姐妹,於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到處都?是毛病。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到時?候再聊。或許薑保也就是一時?情迷,難以自控,過些?日子就好了。”


    這種事情如果非要去阻攔,反而容易激起人的逆反心理,讓他更加沉迷其?中。


    所以宋朗旭打算靜觀其?變,先觀察著。


    過了些?日子,宋朗旭又被?借調去了豐產司,統計一季度收入數據的事情,因為人手不足,謝雪齋讓他順便帶幾個能幹的過來,他就順手把薑保給捎帶上了。


    統計數據是個雖然不難,但是格外繁瑣的事情,需要一筆一筆的核對,薑保對於算學不算特別精通,所以進?展很慢,但好在他不驕不躁,一直保持著平靜的心態,所以算出?來的賬目經過再三核對也沒有問題。


    看著他這樣認真?做事,宋朗旭又不免覺得,性格軟倒也有軟的好處,至少情緒穩定,不會突然爆發。唉,真?是幾多歡樂幾多愁。


    第一百三十章


    宋朗旭過來要?做的, 就是將近三?月的相應數據整理成冊,然後做成計劃書呈交上?去?,圖文並茂的那種。


    自從他寫過類似的計劃書後, 隆慶帝大為歡迎, 覺得比以前那種全是字的奏折好懂多了, 遇到什麽沒了解的東西?, 也不用東蒙西?猜,艱難辨別了。


    但這種奏折對繪畫要?求高, 並不是人人都?能寫好的,沒奈何,謝雪齋隻好求助於他了。


    宋朗旭一邊用工筆細細描繪, 一邊繪製表格和計算其中的數據,算著算著, 對於筆下的數字有點遲疑起來。


    真的有,這麽多?


    他也是開過鋪子和了解田租的, 對該收入多少銀錢心裏有點數,拿他開過的脂粉鋪子來說,營業收入雖然高, 扣除成本和人工後,大概也就是一年一千多兩的純收入。


    而大江一廠, 這才兩個多月近三?個月的收入,居然會有快五萬兩的收入?還僅僅隻是一個京城的收入,這速度, 太快了吧?!


    宋朗旭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謝雪齋要?堅決讓他本人親自來整理數據, 這個數目如果透露出去?,怕不是要?惹人眼紅了。要?是開上?十?七八座作坊, 遍布各地,還真的要?頂上?戶部了。


    戶部尚書怕不是要?氣的跳腳。


    還是先去?問問師兄再說。


    謝雪齋處理好事務後又重新過來拿東西?,看著寫好的計劃書讚不絕口,收入懷中就要?進宮去?,宋朗旭猶豫著把?是否太過惹眼的疑惑問了出來,謝雪齋大笑著:“不遭人妒是庸才!那些官員正冷眼旁觀想?要?看豐產司的笑話,這樣的數據正要?拿出去?,狠狠打他們的臉。”


    “放心,不會有事的。”


    謝雪齋說罷,突然一轉身,“這樣,倒不如你親自去?,做這個匯報,如何?”


    “我?能行嗎?”


    “這有什麽不行的?”謝雪齋不以為然,“隻是小朝會而已,都?是做實事的諸位大人,再說了,早晚要?跟他們打交道的,還不如早點認識,彼此了解。”


    他說的宋朗旭心頭?一動,認真思索後,果斷點頭?答應下來。


    大朝會匯集文武百官,但通常十?日一朝,而小朝會是隔一日就開的,如果有要?緊事就要?直接去?禦書房尋人議事。


    從前朝會的習慣格外累人,三?更?起五更?至,站在宮門外等候,如果是天?氣不冷不熱還好,碰上?極端天?氣,少不得要?累病幾位大人,所以自從隆慶帝上?台後,逐步逐步改了這習慣,隻將大朝會改為十?日,小朝會的時間也不會太早,也免去?了這項苦楚。


    宋朗旭收拾停當,懷裏揣著早就準備好的計劃書,跟隨在謝雪齋身後,一路朝著側殿去?了,路上?偶爾碰見諸位大臣,就停下稍稍問候。


    雖然說是小朝會,但裏麵?的官員也同樣多,他還以為發現,今日伺候筆記的書記,正是跟他同科的鮑鴻光。


    鮑鴻光寫的一手好字,能領到這個差事倒是不足為奇。


    宋朗旭按照自己的品級站好,他的位置比較落後,每來一位大人,目光都?要?在他身上?掃過,宋朗旭不閃不避,麵?上?帶著難辨喜怒的微笑。


    大臣全員到齊,於是開始商議前日擱置的事情,諸位大臣輪流發表意見,通過就議下一條,沒通過就當堂爭論。


    宋朗旭瞧著津津有味,在座的都?是品級頗高的大臣,沒想?到吵起架來,跟街頭?巷尾的老頭?大漢也沒什麽區別。


    等他們說完吵完,謝雪齋這才站了出來,“皇上?,臣是來稟告今日豐產司的成果的。”


    總算有點好消息聽了,隆慶帝精神一振,當即說道,“謝愛卿請說。”


    “還是讓宋大人來說吧,他更?清楚怎麽講解。”謝雪齋往後一指,宋朗旭越眾而出,手中拿著連夜趕製的資料,分發到各位大人手上?。隆慶帝手裏的,就是至尊豪華版資料。


    等到資料分發完畢,宋朗旭找回?一點曾經給同學?們講題的感覺,清清嗓子,揚聲道:“過去?的三?個月,大江一廠一共銷售出五千四百七十?二輛自行車......”


    聲音郎朗,一直傳遞到側殿。正在記錄的鮑鴻光聽的都?入迷了,不由自主的擱下筆,認真的傾聽著。


    諸人哪兒見過這樣別開生麵?的稟告會,將各種數據一一羅列對比,清晰明了,把?本年度本季度做了什麽說的一清二楚,絲毫沒有弄虛作假。


    看著上?位者隆慶帝滿意的表情,諸位大臣隻覺得心裏鬱悶,上?有所喜,下必投其好,他們也要?跟著變起來了。


    朝堂之上?,吹起了新的風向?。


    隻是他們不知道,這股新的風不僅吹遍了大江的每個角度,還會帶來巨大的變革,如今,隻是他起步的基點而已。


    *


    宋朗旭宣講完畢,有人提出疑問,他一一解答後,大夥兒才安靜下來。


    身居上?首的隆慶帝說道:“如果有什麽不解之處,事後再去?找宋卿討教吧,有事起奏。”


    事情也說的差不多了,眾位大臣就此告退,回?衙門去?做事了。


    錢侍郎故意落後了幾步,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才過來找宋朗旭問,“宋大人,你那個什麽什麽表格,能不能借我看看?”


    “沒問題,等我回?去?找資料給你看看,有什麽不懂的再來問我。”宋朗旭說完之後,又似乎想?起什麽問道:“錢大人,我有一事不明,現如今,最常見的製鹽辦法,是什麽?我雖然在書籍中看到,終究還是有些不解。”


    錢大人雖然對具體工藝不了解,但基礎常識還是知道的,他答道:“現如今,海鹽和井鹽最為常見,礦鹽最難得。但不論是那種鹽水,都?是靠煮來去?掉水分,獲得鹽結晶的。”


    宋朗旭做若有所思狀,“難怪,煮鹽需要?大量柴火,又要?耐心,所以鹽價才居高不下,對吧?”


    “對。”


    市麵?上?的鹽價格,高的時候一百七八一斤,低的時候一百四五一斤,但總體來說,價格都?是很昂貴的。


    宋朗旭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謝雪齋跟在後頭?,等眾人走掉之後才過去?拍他,“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錢大人我先走了。”宋朗旭對慷慨解答的錢侍郎道謝後,拱拱手走了,一直到了四下無人處,謝雪齋才肅著臉提醒,“鹽鐵一貫都?是官府專營,逮著不問緣故就要?殺頭?的,你可別錯了主意。”


    可別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擠小道。


    宋朗旭哭笑不得的:“師兄你想?什麽呢!我腦子還沒糊塗呢!我隻是在想?一件事,該怎麽提高提高製鹽的效率呢?”


    “還能怎麽提高?燒熱一壺水就是要?那麽多柴火,還能怎麽辦?”謝雪齋也聽到剛才錢侍郎的話,“不過話又說出來,你要?是真能找到這樣的辦法,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人每天?都?要?吃鹽,不然渾身沒力氣,所以鹽才珍貴,才能賣出高價,也會控製進出口。這關係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麵?麵?,謝雪齋說是功德無量真不是瞎話。


    宋朗旭隻是笑笑,做不在意的樣子,心中卻長歎一口氣,總算是做好鋪墊了。


    他前前後後準備了這麽久,又搞出種種小動作,總算是把?製鹽這事擺上?台麵?,等他再拿出製鹽的辦法,也算是突兀了。


    他早就打過製鹽的主意了,現代人兩塊錢能買到一包雪白的鹽,換算到古代,卻要?花費上?幾十?倍的價格,才能買到一份粗鹽,這中間的差距不得不讓人側目。


    而且,在冬天?盛行一時的醃菜,也因為鹽價的緣故很難推廣,又是一項損失。


    他曾經看過製鹽的記錄片,海邊寬闊的地麵?裏,那是一大片一大片雪白的曬鹽場,通過太陽的直射,水分蒸發,才取得幹淨的鹽。


    雖然速度沒有煮鹽快,但是省掉了柴火費用,而且鹽場夠大的話,多曬多準備幾個鹽場,也是可以提高製鹽速度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曬鹽到底怎麽曬,沒有合適的場地,又該用什麽工具才行?宋朗旭一時沒想?到辦法。


    直到那一日他喝的潤嗓子的鹽蒸橙子,衣襟被撒了湯汁,晾幹的衣物上?還殘留鹽粒的結晶,他才恍然想?起,從前好像聽說過一個“板曬製鹽法。”把?鹽水倒進有框的板子上?,通過不斷的蒸發,來獲得幹淨的鹽分。而且這樣做出來的鹽分,還比煮鹽幹淨。


    辦法是想?出來了,還需要?實踐,更?需要?他用一個名正言順的由頭?拿出來,畢竟發明別的可以說是自己苦思冥想?,涉及到鹽,肯定是需要?鋪墊的。


    一個京官又沒有去?過海邊湖邊,突然搞出新辦法,還真有點可疑。所以才有今日他對錢侍郎的發問。


    好在這兩位都?沒有起疑,還順著他的思路回?答了問題。有了他們作證,宋朗旭更?有信心了。


    他回?家之後也不懈怠,特?意從廚房找來一個木盆,內放鹽水和布匹,看看蒸發的效果。


    凡是進出書房的,都?能看見。


    宋朗月聽說哥哥在研究製鹽法,對旁人的議論隻是一笑而過,轉而講述起她跟嫂子最近的功臣。


    要?麽說敕命還是挺有效的,至少激勵效果不錯。她們得了這項殊榮,更?覺得自己該做點事情,成為天?下女子表率。


    正好購買的紡織機到了,擺在後院後,她們兩拚了老命的學?習怎麽紡織,雖然最初遇到不少的困難,如今還是學?成了。


    隻要?放慢些速度,織出的經緯線多緊一緊,還是勉強看的過眼。


    宋朗旭看過成品,正要?纏著李驕楊給他做件衣裳穿,李驕楊正討價還價:“這布太窄了,做不成衣裳,頂多是做成一件外衫。”


    時人流行寬袍大袖,偏偏布匹又窄,做成一件外衣,需要?拚接和連湊,這才能做好外衣,如果要?做件看的過眼的衣服,至少也要?兩匹布。


    “新,有的穿總比沒有的穿好。”宋朗旭接受了還價,“記得給山上?,也送一匹。”


    李驕楊一愣,這才想?起自己身居道館的父親,心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


    從前老天?虧欠她的,如今都?彌補回?來。


    “好啊,但是你要?衣服,可就有的等了,這匹還沒織完的。”李驕楊比劃著紡織機的寬度,有些遺憾。


    人的手臂長度相差不大,紡織機上?已經固定好經線,緯線在其中穿梭而過,才有布匹的構成。但是布匹的寬度也受限於緯線,差不多是雙手能夠自由活動的極限,再寬的話動作不靈活,反而耽誤工時。


    李驕楊就在緯線前方?比劃示意,略帶些不滿意。宋朗旭拿起係有緯線的梭織,順著絲線的方?向?推了過去?,梭織順勢鑽了過去?,李驕楊伸手接住,然後再推過來。


    一來一回?,一前一後,多推了幾次後,李驕楊漸漸陷入沉思。


    她好像抓住了什麽,但是靈感又如同狡猾的沙子,順著手指縫溜走了。


    宋朗旭沒有打斷她,安靜站在一邊等她想?清楚。


    李驕楊手裏把?玩這梭子,再三?看過後,最終還是放下了,“算了,想?不出來,我們先回?去?吧。”


    “好啊。”宋朗旭順勢說道,並沒有提醒。


    但是入夜後,兩個人脫了外衫正要?休息時,李驕楊突然從床榻上?支棱起來,“我想?起來了!”


    “哎呀,想?起什麽了?”


    “梭子,那個梭子啊!如果給梭子設置一個固定的軌道,讓它在中間滑來滑去?,不就省事多了嗎?”她興奮的展開胳膊比劃長度,“而且,布匹的長度還能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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