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堤岸上望過去,雕梁畫棟掩映在綠樹繁花之後,別有一種恢弘又婀娜的氣勢。待到了台階前,宮門上引薦的內侍早就通傳進去了,皇後身邊的長禦在門前候著,見到居上,深深肅了下去。


    殿內已經來了好多命婦,大家圍在一起閑話笑談,正說得熱鬧時候,聽見門上大聲的呈稟:“辛娘子至。”


    眾人立刻回頭看,因門窗洞開著,有風從池上來,吹起了垂掛的帳幔,也吹起的貴婦們挽著的披帛。燈火高懸下,見一位盛裝的麗人從門外邁進來,那一瞬衣袍飛舞,人像畫壁上走下來的飛天一樣,頓時引得人驚訝又歎服。


    秦國大長公主對皇後說:“從北地到長安,確實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女郎。”


    皇後聽罷一笑,自然也很滿意這位準兒媳。


    其實上次的燒尾宴上,她一眼便看見了她,但因她和前朝關係太深,便沒有將她放進候選者中考慮。可惜是真的可惜,畢竟這樣好的容色,若作配太子,婆母看著也賞心悅目。那時她還與身邊長禦感歎過,那麽好的女郎不能進他家門,很是遺憾。


    不想後來形勢有變,隔了兩日她召見中書令家四娘子,也將太子傳了過來。結果兩下裏一相看,太子顯見地無話可說,作為母親便知道他的心意了,到底是不曾看上。


    如今兜兜轉轉,還是將這朵花摘了下來,作為婆母,隻要兒子喜歡就好。另外行轅中安排的傅母每常進宮來報,說太子妃娘子多聰慧、多伶俐,焚香煎茶了如指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聽得愈發稱意,見了人,當然更加歡喜。


    抬手招了招,“殊勝,到我這裏來。”


    居上上前行禮,端端肅拜下去,“皇後殿下安康。”


    皇後說免禮,探手虛扶了她一把,順勢把人引到身邊坐定,笑著說:“降旨令你們定親,卻不曾招你進宮來,是因為怕你乍然見我不自在。今日正逢中秋,宮中起宴,正好可以結識族中的長輩和姊妹。”說罷又怕她覺得孤單,和聲道,“陛下在前朝設宴款待臣工,澤清也在那裏作陪,等宴一完,就到含涼殿來與大家一同過中秋。”


    居上到這時才知道太子的小字,感慨真是一輩子離不開水,難怪誤以為她落水,想也不想就一猛子紮下去了。


    斂神,忙道是,“兒承陛下與皇後殿下恩典,還未向殿下謝恩,今日才來拜見,請殿下恕罪。”


    皇後說無妨,“讓你們在行轅多多相處,若彼此間和睦便愛屋及烏,見了我就不拘謹了。”一麵又低聲問她,“你與太子一切尚好吧?行轅中可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不要有顧慮,隻管告訴我。”


    居上恭順地說沒有,“一切都很好,郎君待我很和氣,行轅中的長史家令和傅母等也都很照應我,請皇後殿下放心。”


    皇後頷首,抬眼見一眾族親都看著她們,這才想起彼此引薦。於是這位是姑母,那位是姨母,仔細向她介紹了一遍。


    居上別的本事不好,就是會認人,但凡從她麵前經過的,她都能牢牢記在心裏。


    中秋的筵席麽,還是要以內苑的家宴為主。前朝大宴早早結束後,一幹在朝的皇親又挪進了含涼殿,因都是一家人,湊在一起並沒有太多男女的避忌。大家熱鬧地互打招呼,居上也向聖上見了禮,聖上雖是一代霸主,氣勢非凡,但待人的態度倒很和藹,一如長輩垂詢小輩,鬆散地說了幾句家常話,便吩咐太子,“好生照應著。”


    淩溯道是,本想把她帶在身邊,可一回身,發現她已經去了皇後那裏。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含著笑意旁觀所有人,莫名對一切饒有興趣。


    他遲疑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朝人群中望去,陸觀樓、淩凗……今日他們都在。


    他終於明白過來,難怪她看上去如魚得水,尤其那表情,真是格外令人起疑。


    第38章 兔子不吃窩邊草。


    居上那廂呢, 伴在皇後身邊,聽皇後慢慢說著太子幼時的趣事,說在北地時候上山下河, 膽子比誰都大。


    “後來年歲漸長, 入軍中曆練, 彼時常有吐蕃人擾攘, 他每每出征,當前鋒、當司馬、當將軍,雖每次都凱旋, 但我也還是提心吊膽,要見他回來才能放心。”皇後說話的語調不急不躁,吐字的方式, 和淩溯很像,曼聲說著, “男兒在軍中, 到底很苦啊,他有雄心, 即便不出征的時候, 也願意在校場上操練。如今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須得安定下來, 須得有個家,我與陛下很為他的婚事操心, 他百樣都好, 就是不會討女郎歡心。殊勝, 他若是有惹你生氣的地方, 你且擔待他, 要是實在氣不過, 便來告知我,我替你好好出氣。”


    話雖這樣說,居上還是知道分寸的,就算平時水火不容,也不能鬧到長輩麵前來,便乖巧地應答:“我初與太子殿下相識,看他是個很嚴厲的人,但相處日久,才發現他正直且熱心。殿下請放心,我們在行轅很好,我有許多不足之處,受傅母指正,受郎君包涵,也學著如何與郎君和睦共處。隻是人不知自己的短處,若我有欠缺,還請殿下明示,容我改正精進。”


    懂得說這番話的,便是真有欠缺,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皇後笑著說:“傅母對你隻有誇讚,從不曾說你有什麽不足。你是名門出身,行止教養自然比人強,我隻盼著你們處得好,明年開春順順利利成婚,就是完成我的心願了。”


    複又說了幾句溫存的話,居上心裏的大石頭放下了,至少目前看來,日後婆媳相處應該沒有太大的難度。


    轉頭再看淩溯,他在賓客間遊走,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極有耐心地周旋。居上不由嘖嘖,這人還有兩幅麵孔呢,麵對她時經常冷眉冷眼,不知


    是有意拿腔拿調,還是怕太溫和了,會讓她喜歡上自己。


    嘁,她暗暗腹誹,複又散漫地調開了視線。


    人群中看見了陸觀樓,那個曾讓她少時欽慕的人,現在成了駙馬,沛國公主就在不遠處坐著,他與眾人侃侃而談,頗有春風得意的架勢。


    再往遠處看,看見了趙王世子,他似乎一直是個安靜的人,與幾位王侯站在一起說話,也隻是仔細聆聽,並不參與討論。


    唉,錯過的總是讓人唏噓,再相逢也隻能相顧無言啊。


    大約察覺有目光跟隨自己,淩凗抬起眼,朝她望過來。這時滿堂賓客仿佛都麵目模糊了,隻有眼中那人是清晰的,閃亮奪目的。淩凗的神情微起了一點變化,但因知道場合不對,形勢也不對了,唯有凝眸遠望,微微頷首,算是向她致意了。


    居上心頭惆悵,算不得難過,隻是失之交臂後略覺遺憾。如果自己許的是趙王世子,那將來是怎樣的日子呢,窗前對坐描娥眉,楊柳樹下共徘徊吧,哪裏像現在這樣雞飛狗跳,紅眉毛綠眼睛!


    沒有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即便不能如願,心裏留下一小塊地方緬懷,還是可以的。


    正在她傷嗟的時候,發現一道淩厲的視線朝她射來,其精準猶如搭弓射箭。居上心頭一蹦躂,果真看見含笑的淩溯,雙眼炯炯如鷹隼般盯住了她。於是模糊的賓客一瞬間又麵目清晰起來,如常的笑談聲也湧進耳中,皇後還在致力於撮合他們,體貼地說:“澤清正看你呢,你過去吧,讓他帶你多認識些親朋。”


    居上應了,起身邁下腳踏,淩溯也朝她走來,銳利的眼神化作春水,動作輕柔地向她伸出手,外人看來真是相處融洽。


    因他個頭高,要與她耳語必須偏身湊近她,居上以為他有什麽正經話要說,甚至很配合地奉上了耳朵,結果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小娘子不許再看他們了。”


    居上成心和他抬杠,“故意不看,不是顯得很心虛嗎?”


    淩溯唇角的弧度扭曲了下,“這裏人多眼雜,可萬萬不要被人拿住把柄啊。”


    完全是為她著想,真是個體貼的好郎子!但她與那兩位的內情隻有他知道,哪個多管閑事的會胡亂拿把柄。


    居上勉強笑了笑,“多謝郎君提醒,我會留意的。”


    恰在這時,沛國公主朝他們走來,笑著說:“我與駙馬大婚,是阿兄為我們主持的婚儀,還不曾有機會好生謝過阿兄。”說著招手喚來了陸觀樓,一麵對居上道,“大婚那日忙亂,未能好好與娘子結交,今日趁著中秋宴,先向娘子道喜。”


    這就很尷尬了,陸觀樓人雖來了,但總顯得有些不自在,公主這樣說了,遂正色行了個禮。


    居上倒也坦蕩,尋常口吻對公主道:“我阿兄與駙馬是多年的好友,平時兩家也有往來,得知了貴主與駙馬的婚事,我很為二位歡喜。那日昏禮,貴主有障麵,沒能得見貴主真容,今日一見,二位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這話說得很體麵,外人聽來是沒什麽,但那句兩家有往來,卻讓陸觀樓汗顏不已。


    他抬眼望居上,有些話想與她說,但礙於目下局麵,終究還是忍住了。其實這婚事,多少也帶著些無奈,陸氏原本在弘農也算數一數二的望族,但因家主亡故,逐漸式微,自己少年及第後是全家人的希望,振興陸家的重任,就落在他一個人肩上。


    原本迎娶士族千金,無論如何是個好出路,但今夕不同往日,大曆開國之後,門閥的勢力進一步被削弱,科舉麵向寒門,再也不是大半朝堂同氣連枝的局麵了。


    皇權一統,公主便是無可比肩的,為了重新撐起門庭,個人的婚姻便不重要了。


    但對於殊勝,他確實問心有愧,回弘農侍疾的時候,他曾同母親透露,欲向摯友的妹妹提親,母親也是答應的。但回到長安述職,情況便有了改變,聖上提起了沛國公主,很讓他感到兩難。但也隻是一瞬,人的功利心占了上風,他想都沒想便說自己尚未婚配,雖然屬實,但辜負了另一位好姑娘,他心裏明白。


    要去解釋嗎?他想過千萬遍,但又覺得羞愧,遲遲不敢實行,於是一拖再拖就到了今日。本以為不相見,這件事含糊過去就算了,誰知她居然與太子聯了姻,這下避無可避,見麵難以避免。她望向自己的時候那麽自若,反觀自己卻像個醜角一樣,在她心裏,不知怎樣唾棄他的所作所為吧!


    沛國公主與居上聊得很熱鬧,那句“成了一家人”,換來居上豁然的笑,點頭附和:“貴主說得是。”


    女孩子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公主說最近得了上好的茶,邀請居上有空一定上公主府來坐坐,居上應了,回首看淩溯,“等哪一日殿下休沐,我們一同去府上拜訪。”


    這算給足了淩溯麵子,尤其在陸觀樓麵前,各得其所也好讓他心安嘛。


    淩溯並不願意讓公主察覺內情,對陸觀樓道:“女郎們說話,咱們上別處坐坐。”說著比手向開闊處引領,緩步踱開了。


    男人可商討的,無非是職上一些見聞,還有朝中正在實行的改革。陸觀樓是個才思敏捷的人,很多觀點極有見地,淩溯對他的學識很欣賞,也充分證明居上的眼光不錯,至少不是少女懷春的胡亂動情,那個人,確實是值得仰慕的人。


    他們這裏正說得熱鬧,忽然聽見謁者尖細的嗓門響起來,說吉時已到,恭請皇後殿下主持拜月。


    於是一幹女眷在皇後的引領下走出大殿,移到了露台上。內侍省早就擺好了香案和香燭貢品,眾人齊齊向巨大的圓月叩拜,各色鮮煥的華服逶迤在地,獨有一種屬於女性的盛大與宏麗。


    男人是不需拜月的,他們三三兩兩避讓一旁,淩溯見淩凗就在不遠處,便有意上前與他攀談,問阿嬸近來可好,今日怎麽又不曾見到她。


    淩凗眉間有隱隱的鬱色,“阿娘近來欠安,往年小毛病不斷,今年愈發嚴重了,想是長安與北地不同,不知是不是地勢的緣故。”


    淩溯聽後也有些擔憂,“命太醫令會診吧,看看到底是什麽緣故。”


    淩凗點了點頭,“連巫醫都看了,稍稍有了些起色,但精神還是不好,所以今日的中秋宴也不能參加。”頓了頓又一笑,“阿娘還掛念著殿下呢,說殿下若是來家裏,要命人做北地的糟魚款待殿下。”


    說起糟魚,淩溯早年最愛吃,那時每次歸家再返回軍中,總要帶上幾包打打牙祭。阿嬸的心意必是要領的,便道好,“等我這兩日抽出空來,一定去府上探望阿嬸。”


    淩凗應了,目光悠悠看向露台上拜月的人,笑道:“殿下與辛大娘子聯姻,於朝局來看是件好事。朝中新貴與舊臣,似乎已不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想必右相從中調停,朝堂上變得一團和氣了。”


    淩溯沒有立時回話,略沉默了下才道:“我與辛大娘子定親,可辜負了阿兄?”


    淩凗怔了下,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倒弄得有些彷徨起來,“殿下何出此言?”


    淩溯笑了笑,“其實我看得出來,阿兄對她也有意,隻是因為我橫刀奪愛,搶了阿兄的姻緣,不知阿兄是不是怨我?”


    這話讓淩凗惶恐,忖了忖道:“那日的家宴,可是讓殿下誤會了?我也不諱言,初見大娘子,她的風采確實令我心折,但一麵之緣,哪裏談得上怨恨殿下。殿下雖遲來,但與她緣分更深,其中經過我都知道了。宮中下旨,是撮合有情人,我不過是旁觀者,殿下千萬不要誤會,也不必因此介懷。”


    淩溯聽他這樣說,也算解開了心結,畢竟他們兄弟往日感情不錯,這大曆江山也是共同殺伐出來的,不想因為一門親事,弄得彼此不愉快。當然他也明白,終究是地位懸殊,淩凗謙讓了,若是真正來爭一爭,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


    不過如今親事都定下了,人也進了行轅,已成事實,沒有什麽可爭辯。但有時又覺得可笑,當初何加焉說過,讓他迎娶辛家大娘子鞏固新舊兩派,他還曾不屑,覺得自己大可不必因此賠進婚姻。但到現在,又很樂見朝堂上政見相合,看來人的認知是會隨事實轉移的,如果用聯姻就能平衡兩派,何樂而不為呢。


    這裏閑談,那廂拜月也結束了,露台上的女眷們紛紛返回殿內,淩溯若無其事走開了,免得居上來尋他,再和淩凗照麵。


    接下來大宴便開始了,各色的蟹與時令的菜色瓜果堆滿食案,聖上舉杯相邀,大家一同慶祝佳節。待放下盞,梨園的內人上台獻藝,歌舞還有角抵戲等層出不窮,氣氛大大熱鬧起來。


    其實赴宴,重要的不在吃,在互通有無,鞏固感情。


    盛宴進行得差不多時,大家都自由行動起來,居上也可走動走動了。這半日一直端著,人很乏累,好在含涼殿大得很,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站一會兒,人能鬆快些。


    剛站定,就聽見帷幔那邊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切切議論著:“聽聞太子是被迫與辛家女結親的,外麵傳得沸沸揚揚,阿姐沒有聽說麽?”


    啊,有人在挖秘辛,居上也很好奇,悄悄撩開帷幔的一角望過去,原來是魯國長公主和幾位淩氏族親,其中還有陳國夫人。


    魯國長公主顯然很訝異,“為何被迫呀?”其實細想也說得通,畢竟辛家女險些嫁給前朝太子,如今又許了當朝太子,可見其中必有原委。


    齊安郡主掩住了口,悄聲道:“聽說辛家大娘子幾次三番去率府糾纏太子殿下,殿下不堪其擾,又顧忌她是右相千金,不得不應付。時候長了,名聲不好聽,最後不得不向陛下陳情賜婚,這才下定的。”


    大家愕然,“還有這說法?”


    齊安郡主高深地點點頭。不過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又圓融地追加了一句,“我也是從別處聽來的,不知是否屬實,大家聽過則罷,千萬別當真。”


    居上有些氣惱,心道做什麽不當真呢,不當真就不用咬耳朵宣揚了。


    若說這幫人裏,還是陳國夫人最拎得清,她笑道:“這等閑話,能有幾分是真的。辛家女出身四大家,不是小門小戶攀附權貴的女郎,就算不嫁太子,也自有上好的姻緣。再說太子殿下何等驍勇多謀,哦,被個女郎糾纏兩回,連太子妃之位都送出去了。”邊說邊搖頭,“編造這些閑話的人,我看是半點沒長腦子,但凡仔細揣摩,就知道經不起推敲。”


    這話卻讓齊安郡主大感不悅,上了點年紀的人,就剩這點愛好了,不管真假,與大家分享分享,編造者沒長腦子,那傳播者又成了什麽?


    於是瞥了陳國夫人一眼,拿捏著嗓門說:“人活於世,不就是讓大家評斷的嗎。阿姐弄得一本正經,我們這些人倒成了長舌婦了,往後說起別家的事來,還得靠著阿姐的話做警醒呢。”


    言下之意你別在這兒裝正經,奪了這個兒子的爵,又賞了那個兒子,嫡長子如今都已經被擠兌出長安了,難怪堵人的嘴,想是怕閑話說到自家頭上來吧!


    魯國長公主比今上年長好幾歲,頤養天年的年紀,願意做一做和事佬,笑著感慨:“如今的年輕人,和我們當初不一樣了。”


    眼看要成事實,居上苦惱這些人不是市井婦人,不好衝過去與她們爭辯。正鬱塞的時候,身後有人探手掀開了帷幔,她訝然回頭,發現竟是淩溯。


    他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拱手向魯國長公主揖了揖,“姑母不要聽那些謠傳,把辛娘子和侄兒說得如此不堪。這門婚事是我向阿耶求來的,辛娘子也是我真心愛慕的女郎,原本一段好好的姻緣,到了有心之人的口中就變成了這樣。”說著調轉視線看向齊安郡主,“姑母往後要是再聽見這等謠言,就替我好好教訓那人。若是怕不好處置,大可派人來知會我,我自己與他論斷。”


    這一瞬,淩溯的形象在居上眼中高大起來,果真有人撐腰就是好,自己說破了嘴皮子,也不及他三言兩語的澄清來的痛快。


    眾人乍見引來了正主,笑得訕訕,魯國長公主忙道:“我就說了,那種閑話荒唐得很,也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


    齊安郡主也說是,“我初聽就覺得不可信……殿下放心,若再有人胡言亂語,我一定掌她的嘴。”複又來向居上打圓場,“大娘子別往心裏去,我是聽得了這個謠言,覺得實在過分,才說與長公主聽的……我也很為娘子打抱不平。”


    畢竟都是皇親國戚,這種場合不能讓人下不來台,居上大度道:“清者自清麽,這種閑話我也聽說過,不稀奇。可是編排我就算了,怎麽把殿下描摹成了那樣……”邊說邊歎息,很是無奈的模樣。


    哎呀,正是呢,大家連連附和。都怪那些無中生有的人,鬧出了這樣的笑話。


    後來彼此間的尷尬氣氛著實令人窒息,為了避免大家難堪,淩溯還是帶著居上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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