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回誰家?


    工作又被強迫中斷,滿腦子還在思考構圖的遊尤亞,又被不情願地拖出家門,上了車,她埋頭忙著用紙筆記下靈感,沒注意到車子在市區內繞了幾圈後,開上高速公路。


    等到她發現不對勁,周遭的景色告訴她,一切都太遲了。


    車窗外幾分熟悉的景色,如恐怖電影在眼前上演般,將她的思緒嚇出幾秒的空白。


    “我要下車。”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她盡量使自己語氣平穩地開口。


    她怎麽沒注意到,中午他不是說我們‘出去’吃飯,也不是說我們‘在家’吃飯,而是說我們‘回家’吃飯時,這背後的涵義呢?


    “你想用走的?還有一段路哦。”他挑挑眉,沒停車的打算,嘴上隻是敷衍著拖延時間。


    “停車!”她忍不住尖叫。


    太過分了!連通知一聲都沒,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而且她還穿著家居服耶!


    看到她穿得這麽休閑,這家夥是不會提醒她換件正式服裝嗎?


    “美麗的媳婦總是得見公婆的。”無視到眼前人兒快噴火的反應,他直接證實了她的猜測。


    “周律英!”簡直是氣炸,她伸手要掐他脖子。


    頭一回,周律英真的成功惹火了她。


    “小心別弄傷我,不然待會會有人以為你虐夫。”保持淺笑,他連閃都沒親,任她將十指往自己脖子上扣。


    革命成功的感覺,真好。


    “你……我……”失控!太失控了!情況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小亞,冷靜是這時該拿出來用的。”看著那根快戳上他高挺鼻尖的食指,在眼前抖了幾下後,又轉個方向指回主人那去,他好笑的出聲提醒。


    “我、我是不是該換件衣服……”畢竟是頭一回談戀愛,沒經驗的她,隻能瘋狂搜尋腦中曾聽過的,第一回到男友家該注意的事項。“我的氣色差嗎?要不要上個淡妝?要不要路邊買個伴手禮?要不要……”


    讓她連講了十來個要不要,周律英微笑的聽著,中間還會配合地點頭應個幾聲,表示有將她的話聽進。


    快將腦中記憶體榨幹,她沒方向地朝身旁的人求助!“你覺得呢?”


    “我?”眉一挑,“我覺得你說的都沒錯。”非常標準的百科。


    “那現在呢?”


    要是她平時都這麽有反應就好了。周律英心想。


    “現在……我們到家了。”方向盤一轉,他將車駛入早打開等候的車庫大門。


    完全來不及反應,遊尤亞隻能任由自己隨著車子,進到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你騙我……”從小到大,她沒一刻像現在這麽提心吊膽過,那扇雕花鐵門後的一切,讓她體內的不安瘋狂飆升。


    停妥車,他側過身捧起她的臉蛋,幫她做最後的心理建設。“看你是要買衣服、買化妝品、買伴手禮、買什麽東西都好。”哪怕她要買珠寶、買房子,在他能力範圍內,他一定沒第二句話,“我們先進去,吃完飯再陪你去逛,好嗎?”


    這些事都該進門前做呀!


    “我要回家……”頭一回,她有種要被急哭的無助感。


    “乖,這裏是我們家。”伸手攬她入懷,他試著藉由體溫帶給她一些安定。


    講不出話,她一逕不斷搖頭,拒絕了溝通。


    “小亞……”看她這樣子,周律英心頭一緊,閃過一抹陌生,名喚‘心疼’的感覺。


    是他逼太急了嗎?


    “叩叩”兩聲,車窗被人從外頭敲了兩下。


    察覺有第三者出現,遊尤亞強迫自己收起失控的情緒,在副駕駛座坐挺。


    幫她順了順翹起的幾根發絲,周律英將兩邊車窗都降下。


    “媽以為你不認得家門了。”在駕駛座窗旁的,是他小弟周律也。


    “車子都開進來了,難不成我會走到隔壁去?”就知道是出來催人的。


    “小亞?”副駕駛座窗旁站的,是他小弟的老婆寶鈴鈴。


    看到車內的人,她表情閃過驚訝,接著不太確定的問:“是小亞沒錯吧?”


    “鈴鈴學姐?”見到熟悉的麵孔,遊尤亞的思緒被拉開幾分。


    雖然兩人隻聊過幾句,但這個高她一屆的學姐,向來給她一股母姐般的溫和安穩,她的長相沒多大變化,招牌的雪白膚色在這光線微弱的車庫內依舊顯眼。


    “真的是你?”哇唔,律英在搞什麽鬼?“先進來再說,我今天多煮了幾道菜,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看到一旁投來的眼神暗示,她立即開朗地招呼。


    “學姐……”車門直接被打開,她有些無措,不知該不該下車。


    “叫鈴鈴就好了,叫學姐我會覺得自己好老哦。”寶鈴鈴不由分說的將她拉出車外。


    遊尤亞無法拒絕,隻能由著那隻白淨的小手行動,不到三分鍾,她被拉進雕花鐵門後。


    “及時救了你?”周律也斜眼瞟了二哥一眼,沒忽略剛才車內的詭異氛圍。


    “幸好你娶了鈴鈴。”如釋重負。


    “廢話連篇。”嗤了聲,他轉身隨著老婆的身影進屋去,懶得理會後頭的人。


    才進門就被推至餐桌入座,頭一回跟這麽多人同桌吃飯的遊尤亞,心情非常、非常緊張,甚至胃部都有開始翻攪的跡象。


    “你叫小亞是吧?多吃點菜呀!還有肉,老二,還不把那隻雞腿夾給她!”


    “不……”


    “哎唷,看你瘦成這樣,阿姨明天燉鍋雞湯替你補補好了!”


    “那個……”她記得剛才的介紹,這位是鈴鈴學姐的媽媽。


    “阿姨,你還是把食材抄一份給律英,叫他回去台中也要按時燉些營養的給他女友進補。”


    “不……”


    “對對!阿鳳,待會抄張食譜給老二!叫他記得幫我們媳婦補些肉!”


    “好好好,鈴鈴呀,記得提醒媽媽,在律英回台中前要給他食譜!”


    “好。”


    不到幾分鍾,遊尤亞體內濃烈的緊張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無奈,在她n度發言又消失在另一位長輩的搶話中後。


    這兩家人是……在用餐過程中,她了解了這家大概的狀況。周律英排行老二,有一個哥哥和弟弟,而鄰居的寶家,在寶鈴鈴嫁過來後,就常一塊搭夥,現在餐桌上,除了公事在身離不開的寶揚外,兩家父母加小孩共八人,圍著她吱喳不停。


    “還會緊張嗎?”坐她身旁的周律英,趁空檔悄聲問。


    “有也會被磨光。”她非常無奈地低喃。原來他的強勢,某部分該歸咎於家庭因素。


    用餐到一半,突然傳來一陣嬰兒哭聲。


    “寶寶……”寶鈴鈴才剛欲起身,就被身旁的人壓回到位子上。


    “我去,你吃飯。”放下碗筷,周律也離開餐桌,飛快上樓。


    發覺女友眼中閃過不解,周律英低聲向她解釋,“他們的寶寶,快一歲了。”


    有小孩了?


    她心中滿是驚訝。那身材比學生時期更纖瘦幾分的學姐,看起來不像已經生過小孩的媽啊!


    兩家父母用完餐。便移駕到客廳去,將餐桌留給這些年輕人。在長輩都離開後,周律也抱著小娃娃回到桌旁。


    “醒啦。”寶鈴鈴伸手接過孩子。


    小孩認得母親的,一見到媽媽的笑臉,白胖的小手在空中揮揮,跟著笑了起來,“馬麻。”


    “要不要吃魚魚?”她夾了一小塊清蒸魚肉,送到孩子嘴邊。


    小寶寶看到食物就張口含。喂什麽吃什麽,吃得津津有味,一點也不挑食。


    “我吃飽了,給我喂。”沒一會,周律也將孩子抱回膝上,接手喂食工作。


    眼前的畫麵看似平凡。卻溫馨得教遊尤亞心中一陣感動。


    記得周律也在學校時樣子有多酷,說是活動冰塊也不為過,沒想到在老婆小孩麵前,他這冰塊不隻是全融,還化成一潭暖水,體貼得教人看了就覺得感動。


    “小亞,你是在看小寶寶還是在看她爸?”周律英伸手在她眼前揮揮,喚起她的注意力。女友在身旁卻直盯著別的男人瞧,原來遇到這情形他也會吃醋,就算對方是自己弟弟。


    “周律也很體貼。”她語氣中有著羨慕。


    “我也很體貼呀。”挑高半邊眉,聽女友當麵稱讚自己弟弟,心情真是複雜。


    “遊尤亞,你真的跟我二哥在交往?”小孩的爸開口。膝上的小寶寶吃飯吃得很不專心,嘴中含著食物,兩隻小手卻玩起爸爸衣服上的彩色圖案。


    “嗯。”當事人點了個頭。


    “你有意見?”另一名當事人則揚起溫和的笑臉,等候指教似的筆望著斜眼看他的小弟。


    “沒,隻是覺得她真是佛心來著。”有人受得了他這變態?“做功德也不是這麽個做法。”


    周家老大律仁在一旁,聽了小弟的發言後,悶哼低笑幾聲,仿佛也說中他的心聲。


    “大哥。”周律英噪音很溫和的朝那窩在角落偷笑的人低喚一聲。


    “咳,律也,尊重一下你二哥。”


    “事實。”他才懶得理,“給你個良心建議,這男人是變態,被他看上是倒了八輩子楣,勸你能離他多遠就躲多遠。”


    看樣子,周律英的惡劣個性,全家都非常清楚,在他們眼中,她身上大概掛有‘被虐’的標簽。


    “鈴鈴,我要借一下你老公,麻煩你陪小亞逛逛。”正好最後吃飯的寶鈴鈴已經放下筷子,周律英朝她道。


    “請。”不擔心老公跟二哥是不是會打起來,她擺了請便的手勢後,朝丈夫伸出雙手,“寶寶。”


    “我帶她上樓玩玩,否則她晚上又吵得你睡不好。”周律也抱著手中瞪著兩顆骨碌大眼的女兒起身,跟兩位兄長打算朝樓上移動,腳下步伐才跨出兩步,馬上又回過頭交代,“東西放著,我晚點再收。”


    他回過頭,不意外看到正準備收拾桌上碗盤的嬌妻。


    “好——”乖乖的將東西又放回去,寶鈴鈴改挽起遊尤亞的手臂,帶著她身兩家長輩寒喧幾句後,步出家門,沿著路燈漫步。


    她邊走,邊為她介紹這附近的環境。


    “我和律也現在住在前麵那棟。”她指向街尾不遠處的一棟新房。


    “你們結婚很久了?”


    “才一年多。”不算新婚,“好像還沒過足兩人世界,就生了寶寶。”她笑。


    “周律也……喜歡你很久了。”慢慢的,從前一些畫麵在腦中浮現,她連貫起來。


    “對呀,那小鬼偷偷暗戀我。”她一臉好笑,“不過我也是,喜歡他很久了,卻沒自覺。”真是辛苦了她老公。


    “他對你很特別。”不隻是體貼嗬護而已,周律也對妻子的神情和舉動,宣告出意味是,這女人對他而言是最特別的存在。


    “律英呢?”笑了笑,她反問:“律英對你不了是很特別?”


    突然被這麽一問,遊尤亞瞬間愣住了。


    特別?


    瞧了眼她的反應,寶鈴鈴緩緩開口,“小亞,我告訴你個故事哦……在我結婚後,我才從我老公那知道,他家老爸從小,就給他們三兄弟灌輸一個很奇怪的觀念……老婆是最特別的。所以對老婆的態度不能像對其他人一樣,否則感受不到自己在老公心中是特別的話,老婆是會跑掉的。”她講著周家小孩從小就倒背如流的‘家規’,接著話鋒一轉,“你知道嗎?律英高中畢業後,曾有段時間很不開心。那陣子他不再交女友,可卻整天騎著車在外頭逛,大學開學後,情況倒返過來,每天學校沒課後,就躲回家不出門,律也還以為他病了,差點沒拖他去醫院。這舉動持續了近一年,升大二前才慢慢恢複……”


    她回憶著當時的情形,“不過,就算那段情緒低潮的時期,律英那家夥在外頭,還是死拽著形象,斯文、有禮貌,沒有半點缺點可讓外人挑剔……”講到這,她有些受不了的翻個白眼。


    這男人對形象的堅持,會讓人有吐血的衝動。遊尤亞有同感。


    “我從小到大,還真沒見過他對誰有過違背‘原則’的舉動……”那家夥是男女眾生平等,“除了你。”


    “我?”被寶鈴鈴眼神一盯,突然地,她心漏跳一拍。


    “嗯,所以我敢肯定你在他心目中絕對是特別的,不然像他這種感情、家庭、工作分得一清二楚的人,怎麽可能破例帶你回家吃晚餐。”


    說到這裏,寶鈴鈴看了她一眼,“可看得出來,你心裏麵還沒有準備好要接納他,你在躲他。”很詭異的氛圍,看起來,小亞像隻是將身體放進‘周律英女朋友’的位置,但心卻是背離的。“律英讓你沒安全感嗎?”


    寶鈴鈴的語調始終輕輕軟軟的,卻字字都像鑼鼓般敲進遊尤亞心窩。


    她……沒安全感嗎?


    瞬間,一股沉甸甸、重得令人要喘不過氣來的情緒猛然壓上來。


    靜默許久,兩人走到公園木椅坐了下來。


    抬頭仰望無雲的夜空,遊尤亞感到,好像所有情緒全壓在心頭那條線上,這瞬間,終是將線給壓斷地衝了出來。


    “或許……”聲音從她喉底低啞地竄出。“我隻是不習慣……”像在自問,又像是想找解答的疑惑,“我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能持續多久……”


    將她的低語聽進耳中,寶鈴鈴靜靜地陪在她一旁,讓她自己走出心中的迷惘。


    到底是多久以前呢?


    好像國小吧,爸媽離婚後,姐妹兩人的撫養權全落在母親身上。


    為了生計,母親隻能專心於工作,又擔心妹妹年紀尚幼,一直都讓她在保母家待著,上了國中後,便將她送進住宿製私校。


    而她,總是被留下的那個。


    親戚長輩都誇她獨立自主,連媽媽也說很放心她自已一人在家。憶起學生時期的種種,她是天生就個性冷然嗎?


    記得國小起就常獨守家門的她,也曾害怕與無助,隻是她不能說,也無力改變……一家生活的重擔全壓在母親肩頭,幫不上忙的自己,隻能努力扮演著母親希望的樣子,做個不需要人分心照顧的小孩,讓母親能無後顧之憂的出門。


    就算才十來歲的她,明明渴望著有人能在那冷清的屋中駐足,在生病時,有雙手能摸摸她的額頭,當她努力拿到好成績,能有人跟她分享,希望有人能陪她聊聊,給她一個微不足道的輕擁……是呀,這些,她曾經都渴望過,卻無法伸手去觸碰,甚至得到。


    時間久了,像催眠似的,她催眠了自己,別太在意,就不會有太多的心情擾亂思緒,她可以過得輕鬆開心一些。


    於是,她習慣了。看開了,不渴望,也不在意了。


    但,自己一個麵對黑暗的恐懼,真的忘得了嗎?或許之後的情況,她能調適到淡然以對,但在那之前的記憶,卻怎麽也忘不了。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家中等待著另一道溫度的小孩子,她獨立的生活,有一份溫飽自己的工作,不需要人照顧,能自己過得很好……可是骨子裏,她還是那個怕被留在家裏的小孩。


    她怕當對一個人產生依賴。自己又是被留下的那個……所以她武裝起自己,刻意跟人保持距離,強迫自己對所有事物都別認真,因為不在意,就不會受傷,以至於在跟律英接觸後,她始終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牆,不讓他碰觸到她的內心世界。


    轉學前那件事也是,她自欺的以別的事件為藉口,仿佛自己一承認了感情,就會伴隨著失落或其他她所害怕的情緒,而不願正視心底的聲音。


    可不管她怎麽將情緒往心底壓,律英他還是聽到了……


    “律英他……很寂寞……”突然,她想通了。


    將自己包在形象後的他,跟她一樣都對人陪著一道牆,雖然情形不同,但靈魂卻極為相似,都是寂寞的。


    遇上她,他找到宣泄寂寞的出口,在她麵前卸下那道牆,可她,卻逃了。


    十年後,兩人意外的重逢,他抓住機會,可她依舊在逃,聰明如他,不會看不出她對於交往的淡漠,好似隨時分手也傷不著她,他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卻不戳破。


    這是他的體貼嗎?對於一再以淡漠回應他真心,將他隔在牆外的她,他願意一次又一次的不去在意自己的難過、難堪,隻希望她能接受他那顆心的繼續走出他的領域,進入她的防禦,努力敲著她的門……這就是他的體貼嗎?


    眼淚已經不能控製的從眼眶墜出一顆。


    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但她眼神還是仰望著夜空。


    太久沒哭了,她都快忘了哭泣的感覺、落淚,不是單純的生理保護反應時,又該如何動作呢?


    悄悄地,一道身影朝公園的兩人接近。


    見到來人,寶鈴鈴盡可能不打擾到身旁人兒的退了開來。


    “鈴鈴,謝了。”


    “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挑眉,勾起一邊嘴角問道。


    “不,你是把稻草扛上駝峰的駝夫。”他搖搖頭,嘴角同樣的揚起弧度,“最後一根稻草,還是我。”


    “加油吧,稻草。”


    “你老公在等你了。”他指了指站在更後頭的黑影。


    兩人低語交捧完成,周律英放輕腳步,朝椅上的人兒邁進。


    背後,一雙手伸出來環住她。


    “還沒確定來人前,你應該放聲尖叫。”低啞的噪音在她耳旁低語。


    溫暖的體溫,令人感到安心的嗓音,被熟悉的氣息擁抱著,仰望夜空的雙眼,閉上了。


    漏了什麽嗎?


    她知道,這個人不帶女友回家,不讓女友在職場公開,對所有人,都不會有半絲的躍矩行為,她知道太多太多……她明知道自己對他而言不同,卻從不願正視。而他,還是一直陪在她身旁,沒因此離開……


    “我真的……”聲音有些顫抖的,不知是害怕或期待,從她口中逸出,“是特別的……嗎?”


    “有答案了不是嗎?”他依舊保持相同姿勢,從背後擁著她,臉埋在她耳畔頸間,訴情般的低喃。


    最後的牆倒塌了。


    嗚咽一聲,她終於知道了,哭泣的動作。


    這個男人,一直用他的方式將心赤裸地捧在她眼前的,隻要她願意去看。


    “乖。”安撫的輕拍,好不容易讓她哭出來,他沒打算叫她停止。


    “你還是很奸詐……”邊啜泣,她不忘指控。


    現在的情形,也是他算計好的。


    “我不否認。”


    “你算計我……”


    “嗯。”他更大方的承認了,“因為我愛你。”


    曾經感覺沉重的三個字,在當下,她突然湧上說出口的勇氣。


    “我……”臉頰埋在雙手間,簡單的幾個這,和著淚水一塊由指間溢出來。


    “我也愛你……”


    聞言,就像胸口被敲了記響鑼,嗡嗡聲回蕩在體內,使周律英怔了下。


    原來,自己這麽渴望這句話。


    陌生的情緒一下盈滿胸腔,環住她的手臂縮緊幾分,他將頭顱深埋進她的頸間,滿足的低喟了聲,“那還不叫老公?”


    “律英……”哭泣的臉蛋破涕為笑。


    她想,要不是遇上這個男人,她難以攻破的心牆,大概不會有敞開的一天。


    不愛這個男人,她還能愛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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