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快要死了。


    她必須救出媽媽。


    枝枝強撐著難受,頂著壓迫朝房間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陣法中心,身體越難受,她揉了揉發疼的耳朵,然後推開其中一間房。


    房間塗滿了用血畫的陣法,陣法讓枝枝的小臉瞬間慘白,難受得快要暈過去。


    為了保護她,身體自動開啟防禦機製,耳朵噗通一聲又冒了出來,毛絨絨的大尾巴也蹦了出來,將寬鬆的牛仔褲塞得滿滿當當的。


    但她是半妖,還沒攢夠功德,變出一部分原形也護不住她,頭暈腦脹,渾身灼疼,鼻子還流出了血。


    地牢裏的大妖聞到了獨屬於枝枝的血腥味,瞬間躁動起來,掙紮著想要往外跑,但脖子、四肢上的鎖鏈緊緊拽著她,上麵的符文發出陣陣紅光,瞬間將她灼燒得發出痛苦哀嚎。


    “媽媽?”枝枝察覺到地麵的晃動,連忙擦了擦鼻血,然後通過掐算找到入口的機關,她踮著腳擰開鑲嵌在牆壁上的燈柱,隨即腳下的青磚地板傳來轟隆隆的聲響。


    一道幽暗狹長的石階出現在了枝枝視線裏,她蹲下朝裏麵望去,裏麵依稀有幾盞燈火,影影綽綽的照亮了出一條狹長的通道。


    枝枝扶著石階慢慢往下走,裏麵幽暗潮濕,黴味裏還混著血腥氣味,氣味有些難聞。


    枝枝順著傳來粗重呼吸的方向慢慢走去,越走近血腥味越重,媽媽的味道也越來越濃。


    心底焦急。


    沉重的腳步加快了一些。


    枝枝小跑著穿過長長的甬道,進入了一處地牢,地牢四周掛滿了貼著符紙的鎖鏈和紅線,全部伸向中間方向。


    借著微弱的亮光,枝枝看到中央鎖著一隻白色妖獸,樣子像狸,身披鬣毛,還有一條又長又大的尾巴。


    純白的毛發上沾滿了血跡,黏糊糊地完全看不出曾經順滑的模樣,而纏繞在她身上的紅線正源源不斷地吸走她的氣運以及生機。


    大妖聽到動靜,虛弱地支起腦袋,被陰氣浸染的猩紅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枝枝,因為劇烈疼痛地滿眼地戾氣,衝著枝枝不停咆哮著。


    “媽媽?”枝枝動了動鼻子,輕輕嗅了嗅,是媽媽的味道。


    她看著被折磨得瘦骨嶙峋、渾身血肉模糊的媽媽,眼眶又紅了,枝枝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剛要靠近就聽見大妖發出低低怒吼聲,似在排斥她靠近。


    玉飾裏的陸寧也看到了妻子熟悉的身影,“阿緋。”


    大妖聽到了陸寧的聲音,充滿戾氣地雙眼怔忪了片刻,似是清醒,又似是迷茫。


    “阿緋,是我。”虛弱的陸寧強撐著幾近透明的魂魄站了起來,“是我和枝枝。”


    阿緋眼中的戾氣逐漸被壓了下去,她努力控製著被無盡黑氣、疼痛浸染的身體和發狂地情緒,努力地看向枝枝,似是在確認枝枝的身份。


    阿緋動了動鼻子,聞著枝枝身上的味道。


    她的孩子。


    曾經那麽小一個,現在長得這麽大了?


    “媽媽。”枝枝衝向困在中間的媽媽。


    “不要過來。”清醒一些的阿緋看著前方雕刻一圈的陣法,不能進來,進來就會出不去的。


    枝枝的腳已經踩在了陣法上,強忍著酸澀,甕聲甕氣地說著:“我已經進來了,我要救你。”


    阿緋低低地怒吼著,在說不要,她努力克製著猩紅雙眼裏的戾氣,努力保持著清醒,以免傷害到了枝枝:“快逃,快逃。”


    枝枝看著周圍的陣法,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紅著眼看著被困在中央的媽媽,媽媽肯定也難受的,她抬手抹了抹眼淚,然後伸手去打掉周圍放著的曼陀羅花盤。


    打掉幾朵後,枝枝重新看向媽媽,可是媽媽依舊虛弱得不行,她這才注意到媽媽所在的位置下麵是一個巨大的曼陀羅花盤,上麵收集了媽媽的所有氣運和鮮血。


    想要救媽媽,必須毀掉中間的曼陀羅花盤,於是枝枝轉身堅定地走向媽媽,“媽媽別怕,我來救你。”


    阿緋虛弱地搖頭,不要過來。


    “要救媽媽。”枝枝抬手抹了下眼淚,堅定的走向陣法中央的位置,這裏的陣法比外麵更強大,越靠近越難受,臉上手上的絨毛都陸陸續續冒了出來。


    阿緋看著身上逐漸冒出細毛的女兒,猩紅雙眼裏氳出水光,聲音嘶啞地發出人聲,“別過來,會疼的。”


    “我不疼。”枝枝強忍著難受,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她不疼,她要救媽媽,她要一家團聚。


    “枝枝,快走。”阿緋看著枝枝流出鼻血,心如刀絞地劇烈掙紮起來,困住她的鐵鏈、紅線都劇烈晃動起來,上麵的湖水也跟著晃動起來,就像地震了一般。


    “要救媽媽。”枝枝咬著牙,忍著痛,一步一步地,搖搖晃晃地撲向媽媽。


    抱住媽媽毛絨絨身體的刹那,一股濃鬱血腥味撲鼻而來,讓枝枝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淌,媽媽一定好痛.......


    被女兒抱住的阿緋,就像被一輪太陽擁抱住了一般,忽然就不覺得冷了,也不覺得疼了,她偏過頭,輕輕蹭了蹭枝枝毛絨絨的腦袋,她的枝枝啊。


    “媽媽。”枝枝抬起小手抹抹眼眶,用力地吸了口氣,這是媽媽的味道,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溫溫暖暖的。


    枝枝控製不住地蹭了蹭媽媽的頭,她好喜歡媽媽呀。


    陸寧伸手想抱抱枝枝,也想抱抱他的阿緋,可已經是鬼的他,最後卻抱了一個空。


    “真是溫馨的一家人。”一個黑袍老者緩步出現在了身後,聲音嘶啞蒼老,如同鋸木頭一般,聽得讓人渾身發麻。


    阿緋聽到這個身影,身體控製不住地顫起來。


    枝枝扭頭看向黑袍老者,他身上的黑袍繡滿了曼陀羅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好像是真的一般。


    黑袍老者看著枝枝在陣法壓迫下長出來的毛絨絨耳朵、毛發和尾巴,有些失望,“半妖啊,就算有了陣法、外力加持,你還是沒辦法變成完完整整的妖獸。”


    枝枝有些茫然地看著黑袍老者,不懂他的意思,不過她還是立即撐起難受的身體,張開雙手擋在了媽媽前麵。


    阿緋和陸寧確是明白了,枝枝之所以能順利走來這裏,都是這人算計之中的。


    “罷了,馬上就是十二星連珠、血月了,已經等不及了。”黑袍老者抬抬手,“一個不夠,兩個來湊。”


    枝枝正想說話時,就看到幾個黑袍男人走了出來,一把抓住枝枝的衣領,將她拖著往外走。


    枝枝臉上還掛著眼淚,但卻板著小臉,語氣冷酷:“你放開我。”


    黑袍男人根本不理會她,拎著呈半妖狀態的枝枝就往外走。


    “你放開我。”枝枝張嘴就要咬黑袍男人的手,但一下子被捏住了下巴,“再敢亂動,我掐死你。”


    “少給我耍花招。”黑袍男人直接將枝枝拖走了。


    看到枝枝被拖走,阿緋整個妖都開始發狂,試圖掙開束縛去救枝枝,刹那間地麵開始晃蕩,湖水直接翻起巨大的水浪,導致上麵的建築物都要坍塌了。


    “你放心,馬上就讓你們一家人團聚。”黑袍老者當即念起咒語,阿緋身下的陣法轉動,綁在身上的鎖鏈、紅線也紛紛發出暗光。


    被吸走氣運的阿緋,忍著劇痛,雙目通紅地她衝著黑袍老者不斷咆哮,讓他不許傷害枝枝。


    “你老實一點,我會考慮的。”黑袍老者威脅道。


    阿緋頓時不敢亂動,“隻要你放過她,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黑袍老者拉了拉帽簷,“早這麽聽話,何至於受這麽多苦?”


    枝枝就像是個貨物一樣,被兩個黑袍男人直接拖拽了出去,她直覺外麵不好,掙紮著往後退,“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了。”黑袍男人將枝枝帶到了莊園裏最中心畫著複雜陣法的祭台,四周點燃了火把,火光照亮了四周,分別露出了十二個台子。


    每一個台子上都放著一個鐵籠,鐵籠裏分別放著一個小孩兒,分別是六個男孩,六個女孩。


    黑袍男人直接將枝枝塞進了祭台中央的一個籠子,鎖上後走到後麵角落位置,和其他黑袍人一起站好。


    其他籠子裏的小孩兒嚶嚶嚶地小聲哭著:“嗚嗚,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我要爸爸,我要媽媽,放我回家......”小孩兒的哭聲越來越大,逐漸變成嚎啕大哭,其他小孩兒聽見後,哭聲也慢慢變大,一時間蓋過了祭台旁邊烈火燃燒的聲音。


    因為陣法害變得很虛弱的枝枝努力的坐直了,她看向斜對麵的籠子,裏麵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女孩子紮著兩個小揪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正正傷心。


    枝枝打量著女孩的麵相,和她麵相差不多,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額瑩天瑕,一世榮華,而且小女孩身上也帶著上輩子的功德,金光閃閃,特別耀眼。


    其他小孩兒也是如此,功德氣運雖不如她,但比四哥哥他們還好上一些。


    枝枝板著小臉,神情凝重地看著中間奇奇怪怪的陣法,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法,這是想一次性把她們的氣運全拿走嗎?


    正當她飛快掐算時,就看到一排穿著繡著曼陀羅花黑袍的人整齊走了出來,分別站立在每一個籠子前麵。


    等他們站定後,齊齊拿出曼陀羅花做的花盤放在手心裏,用氣運點亮曼陀羅花,然後整齊劃一地喊著:“恭迎大人。”


    下一刻,周圍陰氣襲來,烏雲遮住了原本清皎明亮的月亮。


    枝枝緊繃著後背看著剛才見過的那個黑袍老者,他身上的黑袍上繡著的曼陀羅花在月光下折射出危險的紅光。


    所有人都朝他跪拜,高呼著恭迎大人,聲音陣陣,順著風飄向遠方,驚得崇山峻嶺之中的野獸紛紛展翅而飛,迅速離開了這個危險之地。


    枝枝也被這些聲音震得耳朵痛,她抿著嘴,繃著小臉,如臨大敵一般看著前方。


    其他小孩基本都是嚇傻了,哭著要回家,“嗚嗚,壞人........”


    黑袍老者俯看向四周的氣運絕佳、生辰八字全都契合的童男童女,看完一圈後他將視線落在了害死了他八個星護的罪魁禍首枝枝,嗤笑一聲,那些個也是沒用,隻是一個半妖都抓不住。


    黑袍老者看了眼枝枝頭上還沒收回去的耳朵,有些嫌棄地朝其他黑袍收下揮揮手,“將她帶上來。”


    很快,同樣被鎖在了籠子裏的阿緋被放到了枝枝旁邊,她虛弱抬眼看向枝枝,低聲嘶吼著,在讓黑袍老者放了枝枝。


    阿緋巨大的身形被塞在不大的籠子裏,看起來很狼狽,黑袍老者高高在上地睨了她一眼,“若是還活著,自然會放了她。”


    知道被騙的阿緋掙紮著撞著鐵籠,鐵籠上畫滿了陣法,阿緋每撞一次都是用命在搏,每一下都發出怒吼,咆哮聲震動山野,驚得林間野鳥撲翅而逃。


    “媽媽。”枝枝看到媽媽身上不停地流血,血裏全是黑色陰氣,她知道媽媽是被湖底的陰氣影響得失去了理智,她忙伸手去抓住她大大的爪子,嘴裏念著靜心咒,“媽媽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慢慢冷靜一點的阿緋低頭舔了下枝枝毛絨絨地腦袋,她隻是想讓枝枝離開這裏,想讓枝枝活下去而已。


    “我陪媽媽。”枝枝也想媽媽活下去,她轉頭憤恨地瞪著黑袍老者,“大壞蛋,你傷害了我們,你今天也會死掉的。”


    枝枝氣得雙目通紅,板著小臉瞪著黑袍老者,雙手緊握拳頭,心底不停念著師父禁止她用的詛咒來詛咒這個大壞人。


    “看來你師父教了你很多東西,不過學得不精,真是浪費了你的天賦。”黑袍老者抬手拍掉詛咒,惋惜地看著唇紅齒白、漂亮精致的枝枝,“若是我早些趕到,我便是你師父。”


    “我有我自己的師父。”枝枝不喜歡他提自己師父,紅著雙眼瞪著這個大壞蛋:“我師父就是你們害死的。”


    黑袍老者並不否認,是他親眼看著厲鬼撕碎了枝枝師父的,誰讓他師父發現了他們的秘密?為了不被特殊事件管理局和玄學協會知曉,隻有殺了他。


    “你很有天分,隻是可惜了。”再有天分也隻能用作開啟通天陣法的基石。


    黑袍老者抬手摸了摸放在中央的通天神劍,月光泄落在上方,折射出銀白的光芒,他垂眸暗喜,幽暗猩紅的雙眼裏迸射出貪婪目光,馬上就可以上天永生了。


    枝枝瞪了眼大壞蛋,然後將之前在湖邊撿的石頭放到自己和媽媽身側,擺了個防身的小陣法。


    與此同時,她嘴裏飛快念著咒語,試圖強行衝破陣法召喚黑白無常、阿奴她們來救自己。


    “別白費勁兒了,我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多年,就算你找來閻王也救不了你。”黑袍老者看了看時間,然後又看向天上的明月,等待子夜過後的十二連珠和血月的到來。


    其他黑袍人也全都仰望著夜空,月亮四周灑落著十幾顆星星,星星正在慢慢移動,正慢慢地移成一條線。


    與此同時,明月漸漸染上一層紅霜,慢慢變成了鮮紅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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