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上上看了看應青雲那張光風霽月聖潔如仙的臉,問景皓:“你覺得大人的形象適合說出嫌棄妻子生不出孩子的話?”


    景皓在腦子裏想象一下應青雲站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嫌棄之色,嘴裏還抱怨著妻子不能生孩子的市井模樣,生生打了個寒戰。


    不,估計打死應青雲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的形象就能說出那樣的話?你沒搞錯吧,我也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好吧,我能是那樣的男人?!”


    眼看他要炸毛,封上上趕忙另說一個理由:“大人做為一縣之主,人販子說不定早就認識他了,他去不是一下子就穿幫了嘛。”


    這個理由勉強能讓景皓接受,臉色好了不少。


    最後決定,還是封上上和景皓假扮夫妻,去求子娘娘廟中求子。


    ————


    “你這婆娘,我娶你花了那麽多錢,結果娶了個不下蛋的母雞,早知道還不如娶別人呢,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求子娘娘廟前,一個男子粗聲粗氣地嗬斥著身邊的女人,眼中滿是怒氣。


    “相公,你別生氣,聽說這求子娘娘廟很靈的,你看這麽多人來求子呢,隻要我們誠心相求,娘娘一定能看到的,肯定會賜個孩兒給我們。”女子討好似地說著,同時滿臉期盼,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廟中。


    男人嗬了聲,“最好是這樣。”


    兩人進了廟裏,跪在求子娘娘廟前,滿眼虔誠地跪拜磕頭上香,男子還忍痛拿出一兩銀子投入到求子娘娘跟前的功德箱裏。


    負責看守功德箱的小和尚頭一次見穿著這麽普通的夫妻出手這麽大方,看他們的衣著也不像是富貴人家,一般農家夫妻來捐香火,能拿出個二十文就算是大方的了。


    小和尚對著男子施了一禮,“施主的誠心娘娘一定會看到的。”


    男子還是滿臉肉痛,小聲嘀咕道:“要不是為了兒子,誰願意拿出這麽多錢啊,可天大地大,老子的兒子最大,為了兒子,再多錢我也願意花。”


    小和尚聽到這話,把頭低了低,輕聲道:“施主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男子聽到這話,舒坦了不少,臉上的肉疼也消散了不少,拉著自己婆娘就往後走,“不是說後院還有一個許願樹嘛,咱們也去試試,我就不相信我這麽誠心,還生不了兒子。”


    夫妻二人滿心期盼地去了後院,花錢買了一個許願的牌子,因為二人都不認字,便求廟裏的師傅給自己寫一句求子的話,然後親自掛上樹梢,瞅著這牌子,夫妻倆滿眼期待,最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求子娘娘廟。


    一段時間後,夫妻倆再一次進了求子娘娘廟。


    男子這次的臉色比上次還臭,罵起自己婆娘來毫不口軟,“這個月又沒懷上!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我當初怎麽就倒了血黴看上你了,我王家要是真的絕於我手,我有什麽臉麵去見列祖列宗!”


    女子眼眶通紅,縮著脖子不敢吭聲,就這麽任他罵著,看起來好不可憐。


    男子越罵越來氣,指頭狠狠地戳著女人的頭,“我告訴你,這一次求了子,要是再懷不上,我就休了你另娶!”


    “相公,相公,你別休我,求你了,看在我嫁給你王家做牛做馬這麽多年的份上,你別休了我,不然我活不下去了啊——”女子苦苦哀求,就差跪下了,可男子不為所動。


    周圍人看著兩人這模樣,在一旁竊竊私語:


    “這男人好狠的心,好好的媳婦說休就休,這女子被休,下半輩子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也不能怪這男人吧,女人自己不下蛋,總不能絕了後吧。”


    “沒孩子可以抱養一個嘛,幹什麽非要休妻。”


    “你說的容易,抱養的畢竟不是親生的,哪個男人不想要親生的孩子。”


    女人大概也聽到了周圍人的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抓著自己男人的胳膊說:“相公,不然我們去抱養一個孩子吧,我聽說小孩子是可以招來孩子的,隻要身邊養一個,說不定我的肚子就能有動靜了呢。”


    男子憤怒的神情在聽到這話後緩了緩,似乎有點心動,竟然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看他不再罵自己了,女人趕忙拉著他進了廟裏,像上次一樣上香捐香火,然後去後院掛許願牌子。掛完牌子之後,女人沒有急著走,反而在樹下跪下了,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虔誠地念叨:“娘娘保佑,保佑信婦得償所願,早日懷上孩子。”


    女人足足跪了半個時辰才爬起來,起來的時候差點摔倒,足以見她求子心切。


    下山的路上,一邊走,女人一邊跟男人商量著抱養一個孩子的事情:“相公,咱們要不報個孩子回來養吧,說不定家裏有個小孩子,我肚子就有動靜了呢,聽說好多人家都這樣幹。”


    “這方法倒是也行,可我到哪去抱個孩子回來?咱家親戚裏麵男丁本來就不多,誰會願意給我們一個?要是女娃,我也不想要,我想要男娃。”


    “這......我聽人家說可以買一個,要不我們花錢買一個?”


    “去哪買?我們也沒有門路啊。”


    “我們回去打聽打聽吧。”


    到了山腳下,突然從旁邊駛來一輛馬車,夫妻兩人正準備讓行,馬車突然堵在他們前頭,別住了他們的去路。男子正要嗬斥,突然一道男聲從馬車裏傳了出來:“你們想要個孩子麽?”


    “什麽?”夫妻倆雙雙愣住。


    馬車裏的聲音又道:“要是想要孩子,三天後子時到求子娘娘廟後門處,帶十五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說完,馬車揚長而去,留夫妻二人在原地瞪圓了眼。


    ————


    三天後,子時,兩個人影偷偷摸摸上了山,來到求子娘娘廟後門處,月黑風高,蟲鳴蛙叫,方圓見不到其他半個人影。


    女人有點害怕,打著哆嗦問:“相公,那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男人也沒底氣,但還是努力挺起胸膛,握緊手裏的柴刀,“沒事,我帶著家夥呢,咱們看看,萬一真有孩子就買回家,要是沒人來咱們就回去。”


    “嗯嗯,聽你的相公。”


    兩人躲在後門處悄悄地觀察著,沒一會,一個黑影從不遠處走來,走到近前,夫妻二人才看清此人蒙著臉戴著帽子,看不清臉,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背上竟然真的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還是個唇紅齒白很是漂亮的男孩子。


    這人聲音低沉:“你們要的孩子。”


    “這這........”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又是激動又是忐忑,“真的賣給我們?這孩子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黑影立馬將孩子交給男人,淡淡道:“你可以檢查一下。”


    男人立馬開始檢查男孩的四肢,確定手腳健全沒問題,想了想,又怕男孩腦子有問題,於是伸手掐了男孩的臉頰一下,把男孩給弄醒了。


    男孩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的陌生人,立馬放聲大哭,踢騰著手腳要找爹娘,看樣子一點都不傻。


    “這下放心了吧?放心了就把錢給我,孩子歸你們。”


    男人的確放了心,雖然肉疼這錢,但為了生出孩子,還是忍痛拿了出來,將錢交給麵前這人。


    黑影接過錢袋看了看,確定銀子沒問題,立馬塞進衣襟裏,轉身便走。


    沒走出幾步,黑影突感身後一聲風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向自己飛來,他一驚,連忙轉身,卻正好被一截粗壯樹枝當胸擊中,頓感胸口一痛,往後倒退好幾步。


    黑影立馬反應過來出了變故,大吼一聲,竟然從旁邊草叢裏另竄出來兩個黑影,儼然他還有幫手。


    景皓迎上前去跟這三人打鬥起來,這三人手上都有功夫,且頗不弱,三人合力圍攻景皓一人,景皓雖不至於輸,但也一時製服不了三人。


    封上上見狀,正要上去幫忙,哪想到黑暗裏不知道又從哪竄出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後接近了她,趁她不注意緊緊地勒住她的脖子。


    封上上脖子一痛,反應過來這夥人還有一個同夥,暗想自己大意了,當即眼神一沉,胳膊肘用力往後一拐,正中身後之人腹部,隻聽這人痛哼一聲,背部下意識拱起,封上上又抬起右腳,狠狠地踩在身後之人腳上,身後之人立馬慘叫一聲,抱著腳倒地痛呼。


    封上上冷哼一聲,直接照著這人的襠部便是一腳,著一腳簡直要了男人的命了,疼得差點暈死過去,哪還有半點反抗之力。見此,封上上將他腰間的腰帶抽出來,將他的手腳綁了起來。


    綁了這人,封上上又竄上去給景皓幫忙,她趁著這三人不注意,直接從後麵一人踹了一腳,按照她的力氣,頓時把三人踹得趔趄了好遠,景皓的招式及時補上,一時讓三人挨了不少拳腳。


    “可以啊你。”景皓動手的間隙還不忘朝封上上挑挑眉。


    封上上哼了哼,手上動作不停,跟這三人混戰到一起,雖然她不懂武功,但力氣大,招招往人痛點打,一招下午能讓人痛得頭皮發麻,因此給這三人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再加上景皓的招式,戰局頓時扭轉,這三人很快就招架不住,漸漸地沒了還手之力。


    這時吳為帶著兩個衙役們也從山下摸了上來,一看戰局,得,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幾人綁起來帶回衙門裏。


    這四人幹慣了拐人的買賣,心理素質自然非普通老百姓可比,見到應青雲也沒那麽怕,對於應青雲的審問,他們嘴硬的很,隻說自己四人心血來潮在街上拐了個落單的孩子,一時鬼迷心竅想要賣了換錢,恰好在求子娘娘廟裏看到景皓封上上扮演的夫妻二人想要孩子,便打算將孩子賣給他們。他們還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做這種事。


    對於他們的話,自然沒人相信,他們背後定然還有一個更大的組織和更大的頭目,隻是無論怎麽問這四人都不肯招,就算是動刑他們也不怕。


    本來對待這種嘴硬的犯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慢慢審,一點點折磨他們,慢慢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久而久之他們自然會招,但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像他們這樣的拐賣組織,每做一單生意肯定要及時向上反饋,一旦長時間得不到反饋,上麵的人自然就知道事情敗露,當即會轉移陣地甚至隱藏起來,再要抓背後之人就難了。


    今夜他們若是不肯招,背後之人肯定很快就會發現事情敗露。


    封上上也明白事情的緊急,想了想,轉身出去,不一會兒手裏拿了個瓷瓶回來,對應青雲道:“大人,既然這些人不肯招,那留著他們也沒用了,不如了結了他們,也好給人間除害,免得他們以後再禍害那些孩子。”


    應青雲眸光一閃,頓時領悟她要做什麽,配合地說:“這不太妥當吧,他們畢竟隻拐賣了一個孩子,按照大魏律法,罪不至死,要是本官現在就殺了他們,於理不合。”


    封上上想了想,覺得也是,便當著眾人的麵打開瓷瓶,從裏麵倒出四顆黑色的藥丸,道:“既然如此,那便留他們一命,隻讓他們以後都禍害不了別人好了,我這裏有一種毒藥,服下後人會逐漸失去知覺,先是五感,然後漸漸地從腳開始不能動彈,再到腿,到腰,最後到脖子,全身猶如癱瘓一般,一輩子隻能躺在床上渡過,久而久之身上便會出現爛瘡,一點點蔓延,最後全身都會腐爛。”


    那四人本來還寧死不屈的神情在封上上的話語中漸漸發生了變化,他們驚恐萬分地盯著封上上手裏的藥丸,身體開始顫抖。


    應青雲瞥了眼她手裏的藥丸,笑意一閃而過,點點頭,同意了,“即如此,那便給他們喂下去吧。”


    “好嘞~”封上上森森一笑,在四人猶如看惡鬼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到他們麵前,將藥丸強硬地塞進他們的嘴裏,強迫他們咽下去。


    第48章


    四人絲毫沒法反抗地被喂了藥丸, 然後便感覺身體開始發麻,舌頭更是麻得厲害。


    封上上挑挑眉:“你們現在是不是感覺舌頭很麻,麻就對了,吃了這毒藥, 第一步便是喪失味覺, 然後會逐漸喪失嗅覺, 聽覺,視覺和觸覺。”


    封上上讓吳為去拿了四塊糖來, 一人給他們喂了一顆。


    四人吃下糖後, 瞬間瞪大眼睛,緊接著渾身顫抖不已,滿臉絕望,因為他們絲毫嚐不到糖的甜味, 一絲一毫都嚐不出來。


    他們真的失去味覺了!


    “哦,這種毒是我獨家配置的,別處可沒有解藥,天下隻有我能配得出解藥來,所以你們就慢慢等著吧。”封上上笑嘻嘻地說。


    這下子, 四人中最後出來襲擊封上上的那個男人終於受不住了, 嚎叫起來:“我說, 我什麽都說, 隻要你給我解藥!”


    他們做這一行就是為了賺大錢,賺大錢是為了好吃好喝過好日子,可要是沒有五感,癱瘓在床, 全身腐爛,他們還要錢幹什麽!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快樂都沒有了, 他們又為什麽要守口如瓶?


    “我們不是第一次作案,我們做了好幾年了,我們背後還有許多人,隻要你把解藥給我,我就把那些人藏在哪裏告訴你們。”男人哀嚎著道,另外三人見他說了,臉上的表情很難看,但誰也沒有開口阻止他,他們也想要解藥。


    “說說,你們到底是怎麽盯上那些想買孩子的人的?”應青雲冷然地看著他們,“你們在求子娘娘廟裏有眼線吧?”


    男人猶豫了一下,點頭,“有,我們有眼線,娘娘廟前那個看守功德箱的小和尚就是咱們的眼線,他隻要看見香火捐的多的就會記下來告訴我們,讓我們繼續跟,確定沒問題就會下手,每次事成之後我們會分他銀子。”


    什麽?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他們實在沒想到,那個和尚竟然會是人販子的眼線!出家人,慈悲為懷,他卻幹著這人世間最肮髒的事情!


    “操——”吳為罵了一聲,“去他媽的出家人,簡直侮辱了出家人!”


    封上上也想這麽罵,那個和尚天天待在廟裏幹這種喪良心的事情,也不怕被顯靈的娘娘給打死。


    應青雲給六子使了個眼色,六子立馬會意,帶著人去求子娘娘廟抓那個小和尚,應青雲又問:“你們共有多少人?”


    “具體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每個人負責的地界不同,像我們四個就是一起的,專門負責縣西南一帶,負責其他地方的人我們也不太熟悉。”


    “每次作案之後你們向誰匯報交錢?”


    “我們上麵有個頭目,我們叫他羅哥,他負責整個西和縣的買賣,我們每完成一項買賣就會向他匯報,把錢給他。”


    “他在哪裏?”


    “他住在西市的永羅巷裏麵,巷子最裏麵那個院子就是我們西和縣的據點,羅哥表麵上是個賣肉的,在院子裏賣豬肉,而我們去的時候就裝成買豬肉的老百姓。我們每次交易都是在晚上,然後規定第二天卯時初刻到羅哥住的地方假裝買肉,趁機交錢。”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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