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一陣絞痛,疲憊席湧。阮茉用手稍作扶歇,想要喘口氣。


    忽然——一股濃烈的殺氣,瞬間撲麵而來。


    扶著牆壁的手指,驟然緊繃。


    “……”


    她十分熟悉這股殺氣,因為從十五歲那年開始,就時常陪伴她的左右。


    隻不過那些年,這抹殺氣從未降臨到她的頭上過,總是那個人抱著她,看著他甩手飛刀,揮斥方遒。


    而俯首,對她的,卻隻有最疼愛的溫柔。


    阮茉大腦一片空白,雪花在她的披肩上化開。


    直至那一聲稚嫩的童聲,將她從意識空缺中,給拉了回來——


    “媽媽!”


    ……


    抬起頭那一瞬間,就看到了周子珩,男人就站在後堂的木門處,落著身影,肩膀上也還凝著飄雪,胳膊彎間,小小的孩童緊緊用手纏著那人的脖頸。


    周子珩平靜地望著阮茉。


    甚至因為抱著孩子的緣故,他的眼尾化開很溫柔的神情,雙手小心齊上,小心翼翼托著周斯慕。


    走廊盡頭窗外的冷風,隔了一道牆前堂掛著的“奠”簾,雪落下在屋外,更遠處的竹林從沙沙的刀葉發著碎音。


    阮茉一下子,就僵持在了原地。


    那間隔著不到三米遠的距離,其實是長達四年的光陰。


    下人們也都驚呆了,這些年他們跟著周二少以及阮小姐東躲西藏,當然明白他們究竟在躲誰。


    這些年來,他們躲啊藏啊,二少爺死死護住阮小姐,竭盡全力不讓她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躲的人——正是眼前這位周先生。


    周子珩!


    孩童無知,不明白為何在那霎那間,麵前媽媽的眼睛裏似乎流淌出那麽濃重的悲傷,他看了眼正抱著他剛剛還陪他開心牽著他的手回來的叔叔,叔叔也在微笑。


    可笑容,也和媽媽一樣。


    說不清道不明。


    下人們不敢出聲,還是阮茉回神的快,她整理了一下情緒,那抹空曠的哀傷瞬間被壓了下去。


    她伸出手,表情淡淡的,哭紅了的眼睛,擠出一抹溫柔地微笑。


    拍拍掌心,對周斯慕說道,


    “慕慕,來。”


    “到媽媽這裏。”


    “……”


    掛在周子珩身上的周斯慕掙紮著,就要從周子珩身上跳下。


    可就在掙紮的那一瞬間。


    他忽然就感覺到,抱著他的那雙手。


    用力一縮——


    周斯慕轉頭,迷茫地望著眼前的周子珩。


    “叔叔……”


    語氣軟軟的,孩童音清脆,刮著人的心髒。


    “叔叔,我要去找我媽媽了。”


    “我們下一次再一起玩,好嗎?”


    ……


    阮茉感覺到了窒息。


    周子珩盯了一眼前方僵立在原地的阮茉。


    爾後,他緩緩鬆開了手。


    讓小孩子跳落下地麵。


    周子珩含笑,微微俯身,語氣溫和。


    輕輕地應聲道,


    “好。”


    “……”


    周斯慕一蹦一跳,跑到了媽媽跟前。


    阮茉摸了摸兒子的頭發。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麽的變調。


    “去樓上玩,好嗎?”


    周斯慕昂著小臉,


    “媽媽,這個叔叔對我真好。”


    “……”


    “他長得,好像爸爸呀!”


    “……”


    “……”


    “......”


    阮茉的手一頓。


    她差點兒就要捂住嘴,隨即而來的就是從對麵散發出的凜冽寒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夾雜著憤怒恨意。隻是那一秒鍾,她都不用抬頭,就知道那是從周子珩身上散發而來。


    要弄死她的感覺。


    “慕慕。”阮茉張了張嘴。


    “去跟……阿姨們去樓上玩!”


    “媽媽……”


    “去樓上!!!”


    “……”


    下人見勢,連忙把小少爺給扯了過來,道了聲“夫人我們這就走”,連哄帶安慰,終究還是把周斯慕給帶離了這暗流湧動即將爆發的是非之地。


    “噓——不要打擾夫人,慕慕乖。”


    “可是阿姨,這個叔叔真的長得好像爸爸呀。”


    “他是爸爸的親戚嗎?”


    ……


    腳步聲消失在了走廊遠處的階梯口。


    阮茉直立起身子,看著周斯慕離開。她稍微將又墜落下來的發絲別到耳後,沉默了半天,也不見身後的人說些什麽。


    還是要說一聲,謝謝的。


    “謝謝。”阮茉轉過身,低頭對還未走開的周子珩道。


    “……”


    又是沒得到回應,阮茉撫了一下胸口,覺得這裏的氣氛真的壓抑啊,她不想去前堂的,但此時此刻,此地似乎也不便久留。


    阮茉提起喪服的衣擺,就準備離去。


    剛走了一步。


    忽然,手臂徒然被人用力抓住。她都還沒回過神來,肩膀“咚——”地下子就被強壓壓在了對麵的牆上。


    大手緊緊箍住了她的手腕,洶湧的吻瞬間就撲麵下來。周子珩另一隻手掐著阮茉的肩膀,兩個人又轉了個圈,直接抵開後堂的門縫。


    “唔——”


    阮茉整個腦子都空白了。


    男人吻的極為用力,像是在懲罰,更像是在發泄。她感受著氣息在撲灑在交換,那壓迫感十足的雄性荷爾蒙正在源源不斷鼓入她的胸膛。唇瓣被撬開,舌頭卷入,肆意掠奪著那裏麵的酸澀。


    他瘋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周子珩會直接在周子川的葬禮上發瘋。阮茉拚盡全力想要從周子珩手裏掙脫,可周子珩吻的太狂了,根本沒辦法擠出一絲的縫隙。


    她去咬他的嘴唇,他卻全然不知道痛。血腥味瞬間在唇齒間炸開,鮮血彌漫,是最最熟悉的味道。


    “滾……滾——”


    周子珩鉗著阮茉,忽地睜開了眼,他輕輕笑了一下,繼續親吻著她。


    肩膀抵開了門,卷著懷中的女孩就進入了房間。男人抬腿,對著那木門板就是狠戾一下。大門“碰!”的一聲,關緊在了門框之中。


    震耳欲聾的砸聲,將房梁都給震的撲簌簌掉落下來些許牆灰。


    阮茉被周子珩抵到了屋裏麵的書桌前,桌上的資料頻頻被掃落下去。她被親到快要窒息了,多少年沒有被這樣強迫壓製過了,周子珩掐住了阮茉的脖子,仿佛下一秒,他真的就要把她給拆了,吸入腹肚之中……


    喪服的繩帶,被解開了一個結。


    那一瞬間,桌前的女孩終於回過了神。


    抬起手,顫顫巍巍。


    拚盡了全力,對著麵前的那張臉。


    “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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