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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這種帶兩個小女孩去解決雞毛蒜皮小矛盾的舉動,周助理是絕對不可能做的。


    周先生在密室的會議,那可是事關整個上京城接下來動蕩走向的決策。十五歲女孩之間的矛盾,豈能與政商大事相匹配?


    所以在周霧真的帶領兩個小姑娘,走出會場前往周氏秘密會議室那一刻。


    所有人都驚呆了,都張著嘴注視著他們。


    大家更加好奇,為什麽會是這般走向?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呢?


    周霧沒有做過多的猶豫,欠了欠身,請兩位小姐跟隨他前去密室。周子琪大概是氣炸了,也沒有思索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麽嚴重的地步,一路上她不斷抹著頭發上的紅酒,衣服被弄得亂糟糟。


    阮茉跟在後方,依舊是淡淡的表情。


    隻是走路走得很慢。


    拖地長裙遮住了膝蓋,在碎石子平鋪的長廊地麵上摩擦。


    出了溫暖的會場,外麵冷風蕭瑟。


    密室的地點就在周子珩府邸的頂層,說是密室,實則是人盡皆知的地點。隻是因為在這裏舉行的會議都太過隆重了,內容事關機密,保密程度絕對的高。


    所以才冠名為“密室”。


    到了府邸頂層。


    周圍嚴加把控,高科技防護,外加人力守衛,層層森嚴,漆黑一片。


    周霧對門前的防守出示了一下權限卡,為首的保鏢側開身。


    那麽森嚴的警衛,門卻是未上鎖。周助理雙手一撐把手,將門用力推開了一道縫隙。


    阮茉站在周子琪的前麵。


    門推開的那一瞬間,裏麵昏灰的光瞬間撲了出來,混雜著一些暗沉沉的老煙的味道,阮茉眨了一下眼睛,看到了一盞長長的舊式吊袋煙鬥。


    噗——


    下一秒。


    一大灘鮮血飛濺到她的右臉上。


    第4章


    血飛濺,濺落在了女孩右側被光照到底臉頰。


    阮茉愣住了。


    就是那一瞬間,她甚至都沒有感知到那是鮮血。溫熱的觸覺,粘膩的感覺。似乎消失了的嗅覺,聞不到那腥泥的味道。


    血沿著她的臉頰,停留了足夠長久的時間,嘩啦——滾落。


    腥氣瞬間撲開了。


    阮茉眨了下眼睛。


    視線一片昏黃,屋內的光景本身就十分的昏暗。周圍燃燒的似乎都是古老的燭燈,氣派從長桌,桌子從前往後,有序地坐著一個個身穿莊重禮服的男人。


    屋內極為安靜,似乎那一聲開門並沒有引起任何的動亂。鮮血是從長桌末尾的方向撲出來的,那裏跪著一個人。


    左手被壓在桌麵,閘刀,金燦燦泛著光的利刃,切割下再彈上去後滴下來的濃稠鮮血。


    一截無名指指頭,指尖與手骨分離。


    鮮血在暗紅色的地毯上彌漫。


    那正是周子琪的父親——周二叔周發賢本人!


    “……”


    大小姐捂住了嘴。


    噗通——一聲,膝蓋跪在了地上。


    骨頭都像是要被震碎了。


    “爸爸——!!!”


    周子琪連滾帶爬,跌跌撞撞衝到了周二叔那裏。


    周二叔隱忍著疼,手掌撐在桌子上,斷掉的手指汙汙流著鮮紅的血,鮮血沿著地毯,一個勁兒地往前蜿蜒。


    他滿臉恐懼,卻又卑微臣服,似乎是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受罰隻能低頭認罪。


    那可是周氏曾經二當家的周二爺啊!上京城叱吒風雲的周發賢!若說周子琪京圈大小姐的資本是周家冠予的,那麽最直接的門麵,便是她是周家周二爺的掌上明珠、千金公主。


    這樣的周二叔,現如今卻滿身狼狽,跪伏在那紅毯之下。


    血流的盡頭,鮮血流盡的方向——


    阮茉隨著那殷紅的血,終於看到了長桌盡頭,坐著的那個男人。


    這世間,怎麽會有那麽像神一樣的男人呢?


    哢噠、哢噠。哥特式古老鍾表的分針往前走動了數十個格子。整點鍾聲“咚——”敲響,擺錘搖擺,暗黃色的燈光下,升起一縷飄柔的煙霧。


    煙霧四散開,戴著金邊細框眼鏡的男人斯文地吐出了一口煙霧,整個人的氣場十分強大,四周圍坐的上京城家族當家人都仿佛是他的臣子,臣服於他,眾星捧月。


    黑色的法蘭絨西服更是襯托了他的尊貴,頭發微棕,皮膚冷白皙,那含在鏡片下的桃花眼,明明應該是多情,放在他深邃的眼窩中,卻是那樣的令人寒顫。


    不怒自威。


    這正是周子珩。


    整個上京城,最聞風喪膽的存在。


    阮茉卻看得有些呆。


    大家都以為把門口那個小姑娘給嚇到了,畢竟鮮血四濺,一開門,撲了滿臉溫熱的血液。


    沒有命令,周霧也不能上前去。屋內的時間就仿佛靜止了,砍手指處刑的節奏被唐突打斷,誰都在琢磨,周家當家人會不會下一秒就突然反手轉刀。


    把那兩隻亂七八糟飛進來的小麻雀,給砍了。


    氣氛越來越低沉,大小姐漸漸也不鬼哭狼嚎了,被強壓逼著,被周二叔給壓著。真奇怪啊,明明周二叔的手指都斷了,可他卻一句發怒的話都不敢言,就連疼痛都隱忍著,跪在地麵,渾身都是恐懼的發抖。


    周子珩終於活動了一下手腕。


    將端在食指拇指間的舊式吊袋長煙鬥抖了抖煙灰,他的鏡片上也濺上了一丁點兒血跡,周子珩身子前傾,放下了煙,煙火在出煙口裏灼燒。


    周子珩取下鏡片,低頭,用拇指擦去了上麵的血漬。


    然後抬頭,忽然就在這肅穆的行刑場下,


    讓周霧把站在門口那小姑娘給帶過來。


    “……”


    “……”


    “……”


    阮茉突然被點名。


    她的心髒被狠狠地提了起來。那一刻,整間密室的各大家族的一家之首,全部因為周子珩的這一句話,齊刷刷向她這邊看去。


    整個上京城的權貴都在這兒了,都是過去隻能在新聞報紙上在電視機裏才能見得到底人物。


    那一刻,阮茉第一次體會,什麽事被權力包圍的力量。


    森嚴,壓人。


    幾乎都要喘不動氣。


    掉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碎音。


    阮茉提起長裙的裙擺。


    近在咫尺的距離,那幾步路,阮茉走的很緩慢。幾乎每一步都被無數的視線凝視著,可阮茉走得雖然慢,卻十分穩。


    完全不想是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第一次麵對權勢的表現。


    最後一步,她站在了距離周子珩僅有半米遠距離的位置。


    將裙擺輕輕放下。


    手指泛白的圈痕,攥緊了的衣服。


    終究還是出賣了她快要害怕死了的內心。


    可她仍然站的筆直,墨綠色的裙衣襯著她皮膚皙白,纖細盈盈一握的腰肢,束在頭頂的發梢,和那一反常態擦了唇彩卻依舊淡色的唇。


    真是個美人胚子。


    像是一隻還未被調/教好的金絲雀,適合馴服了圈養在深宮中。


    阮茉直麵周子珩。


    薄唇輕啟,


    “您好。”


    “……”


    “……”


    “……”


    都在揣測,這大概真的就是周先生突然養了隻小雀兒,在金屋裏?


    坐到周子珩這個位置,再送什麽美人美女去賄賂,實在是太有失水準。


    可這些年,周家當家人似乎也沒有傳出過任何的桃色花邊消息,他們都說周子珩定是早就有了聯姻。東城程家,西北兩城幾個下一層的家族,富家千金比比皆是,哪一個都算是要高攀了周家。然而哪一年鬧出來一件烏龍,說是周家家主要跟某家千金訂婚了。


    這個新聞太大了,當年整個上京城都在鋪天蓋地報道。


    後來,周子珩親自出來澄清。


    並且把那個跟他造謠的家族,給滅了。


    從此無人再敢造謠周子珩的桃色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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