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麵前完全沒有障礙了,阮茉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終點。她無視掉周子川和艾弗森, 眼神堅韌,眼睛裏寫著的, 隻有“我不可能輸!”五個大字!


    腳把油門踩到底——


    最後機油燃燼那一刻,也正是跑車即將爆炸!高溫攛掇,車蓋都滾燙的嚇人。那簡直就是在與死神爭奪!車身拉著烈火衝破終點,阮茉一腳踹開即將要變形了的車門。


    砰——


    轟!


    ……


    ……


    ……


    艾弗森的私人救護團隊很快就趕到。


    他還是遵從了一開始答應的,沒有大張旗鼓,事發當時顧不上其他打電話報警的消息也被重新壓下。艾弗森跟救護團隊交涉完,拿著急救毯子就往擔架車那邊走去。


    旁邊就是被炸了的那輛跑車,那可是輛布拉迪威龍,四位數買下來的,還是艾弗森少爺十八歲的成年禮禮物。


    大少爺的心肝寶貝,開了接近五年。就這麽一夜之間,爆炸成了一團廢鐵。


    可他卻來不及思考難過。


    眼下更大的麻煩就在這兒,艾弗森還是知道東方古老家族周氏是個什麽樣的存在。那個周子珩,簡直不是人類!那個男人護短的要命,光是能在歐洲把阮茉藏了這麽多年都沒走漏什麽風聲,足以可見小茉莉在他心中的地位!


    然而現在那朵周先生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茉莉花。


    渾身都是血,狼藉躺在擔架車上。


    擔架墊著的白色床單也被鮮血浸染,阮茉全身都是劃痕,就是車身落地車玻璃被震碎時劃出來的。手腕還扭了一下,腕骨處腫起老高一塊。


    周子川在旁邊陪著,周氏二少爺罕見一改往日溫婉的性格,冷著臉怒斥阮茉胡鬧。阮茉躺在那裏,聽著周子川的訓斥。卻仿佛什麽都沒聽進去,滿臉不在乎的模樣。


    艾弗森走過去,原本躺著閉目養神的阮茉,睜開眼。


    就問他要那三個百分點。


    艾弗森:“……”


    良久,艾弗森扔掉了毛毯。


    啪啪啪拍起了手掌。


    “牛逼!”


    “牛逼!!!”


    “……”


    “阮茉,”


    “你比周子珩——有種!!!”


    ……


    *


    阮茉沒有傷到骨頭,隻有左手手腕處的筋骨扭了一下。


    比較嚴重的,是她被玻璃碴子炸出來的血口,化的深淺不一。有些玻璃碴子碎,直接融入了肉裏,醫生拿著鑷子給她挑了半天,才處理完。


    必要的地方,還要縫針。


    周子川一聽到要縫針,愣了片刻。


    阮茉以前很害怕打針,上大學了,發燒時要打針,也都是周子珩陪著去,需要周子珩抱著,捂著她的眼睛,不看不看她才能給紮入針管。


    那大概是大二那年,他、阮茉、林蘇三個人壯大安明最忙碌的日子。有一個周,阮茉連軸倒不睡覺,吃的飯都是外賣,放冷了很久。一連吃了一個周的冷外賣,阮茉很沒骨氣地得了腸胃炎。


    還引起了低燒。


    這種事自然逃不過周子珩,周子珩踹了門把周子川和林蘇給罵的狗血淋頭,又冷臉強勢抱起阮茉,不由分說就給抱到了周氏的醫院。


    周子珩和林蘇兩個人過不去意思,一人提著一大籃阮茉愛吃的杏仁餅雞仔餅,悄悄去醫院探望阮茉。


    剛巧就碰上了阮茉在掛水。


    好像是有炎症,需要打消炎針。及時的消炎針通常都打在屁股肉上,還需要脫一點點褲子。


    阮茉正燒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被醫生要求打pp針時,她先是一愣。


    緊接著,燒上頭,死活都不肯就範。


    周子珩就在旁邊陪著,聽到護士說要打pp上,稍微伸手揉了揉阮茉的腦袋。


    結果阮茉就炸了,她絕對不要打屁股針,她都那麽大了,都上大二了,還是好多頂刊發文章的第一作者,三大刊找她約稿都得看她心情!


    她不要,跟護士僵持了一會兒後,昂起小臉,眼眶紅了一圈,看著周子珩。


    眼淚吧嗒就滾落了下來。


    周子珩看了阮茉好半天。


    阮茉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胡吃涼掉的外賣,周子珩原本是快要氣到心肌梗塞。


    但最終他還是歎了口氣。


    走上前來,跟護士比了個稍等的手勢。


    然後伸出手,把阮茉給圈入懷中。


    揉著她後脖頸。


    哄她。


    阮茉一發燒,脾氣更壞了。


    她吧嗒吧嗒掉眼淚,不要打針,更不要那般羞恥的打在屁股上。她覺得撒嬌對周子珩最管用,掉眼淚撒嬌,直接是拿刀子捅周子珩的心。


    不想打針。


    但生病了必須要打針啊,周子珩被阮茉弄得果然也不忍心生氣她胡吃外賣了。半晌,為了安撫不肯配合打針的小茉莉,周子珩抓著她亂扒拉的爪子,伸著,往自己懷裏帶。


    解開了三顆襯衣紐扣,那天他穿著的是深灰色的襯衫。三顆紐扣解開,周子珩將阮茉的小手給塞了進去。


    有時候兩個人do時,阮茉很喜歡去摸摸口米口米。


    阮茉瞬間不哭了,旁邊護士也傻了眼。這可是醫院欸!不是家裏!周子珩拍著阮茉的背,讓她揉著自己的口米口米。


    “好了好了。”


    “軟軟乖,不哭了。”


    “……”


    針瞬間紮了下去,藥物推入肌肉。阮茉傻呆呆坐在周子珩懷裏,小手一捏一捏。


    真的全然忘記了疼痛。


    打針結束了。


    周子珩抱著她,給她把褲子提上,係好了腰帶。


    這一幕就被來探望的周子川和林蘇給看在了眼裏。


    ……


    也就是那一天起。


    周子川記住了,阮茉不喜歡打針。


    更別說哢噠哢噠縫很多下的縫針。


    他走了過去,走的那幾步路,都在想著,要是阮茉疼,要如何去安撫她。


    然而當周子川走到縫針的地方,看到那哢噠哢噠的針,一下下刺破了阮茉裂開的傷口邊緣。


    他剛要伸手,隻要阮茉喊疼,他就過去摟住她。


    可針刺入那一刻。


    就看到阮茉麵色很平靜,就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


    最長的那道傷口在胳膊上,縫了七八針。


    全程阮茉沒有喊一句疼。


    她好像一點兒都不怕打針了,當縫好線,最後還要打個消炎針。好像這類的消炎針都是要打在臀部的。護士看了眼旁邊的周子川,示意他先出去一下。


    周子川離開,關上門,站在門外。


    打針的過程很漫長,但又很快。不一會兒阮茉就出來了,右手捏著上了筋骨的左胳膊,右胳膊的下端還是剛縫好的針。


    她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臉色也沒有掛任何淚水。衣服穿的好好的,剛剛屋內也沒有響起因為打屁股針而痛哭的聲音。


    艾弗森給阮茉在醫院安排了個房間,讓她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畢竟傷口愈合,拆藥換藥也需要費時費力。”艾弗森,“挪威的私立醫院世界前沿,醫生說了,你的這些傷口隻要保養到位,不出半個月就都能好的半點兒疤痕都看不出。”


    阮茉點頭,同意了。


    半個月,她還可以跟周子珩,拖一拖。


    周子川不陪護,艾弗森安排了專業護工照顧阮茉夜裏的事情。阮茉一個人靜悄悄躺在醫院裏,一點一點翻著哥哥給她發的照片。


    來到病房前,她拉著艾弗森還有周子川,專門打造了個回酒店的場景。


    又哄了周子珩。


    可能是深夜的原因。


    阮茉放下手機。


    忽然就感覺,身上的傷口。


    疼了。


    大把大把的疼。


    大把大把攛掇著心髒。


    她迷迷糊糊睡了。


    好像在半夜裏,在又反複起了燒的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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