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珩一隻胳膊彎曲,手指抵著嘴唇。


    似乎在咬著牙,極力克製著自己的不堪情緒。


    他真的為了阮茉,什麽都能做、什麽都能妥協了。


    就連“甘願婚姻三人行”這種卑微的話,他都願意說出口。


    隻為了阮茉不離婚。


    他還是,上京城第一天之驕子的那個、周子珩麽?


    周子珩語氣頓了半天。


    組織了好久語言。


    才可以,幾乎是一字一頓,繼續地說道,


    “哥哥可以、哥哥可以接受,我們婚姻裏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家裏一個丈夫,外麵一個男朋友。你跟哥哥繼續形婚,你可以跟周子川在外麵開開心心過日子。”


    周子珩別過頭去,依舊是那麽平淡的語氣,就和過去每一天早上他在飯桌前吃飯,聽她胡打胡鬧,對她溫柔地揉著腦袋的平靜。


    就好像這些話,他跟說“軟軟晚上想吃什麽”一樣正常。


    周子珩最終用拇指按住了眼皮,抹了一下眼尾,他聲音逐漸低落了下去,也沒有等阮茉的回答,這一場□□的問話,仿佛就是他的自虐,就是一遍又一遍問著,不是在問阮茉,


    而是在問,他自己。


    崩塌的邊緣,讓自己不斷被淩虐,才能知道自己還活著。


    本來都已經不會痛了。


    問到最後,就沒了聲。今天是領離婚證,照片提前準備就行,不需要現場照。


    所以他連頭發都沒有搭理,蓬蓬鬆鬆,往日往後梳的劉海全散在了額頭上。


    遮住了他的雙眼。


    很年輕,不像是三十歲的人,像是男高中生。


    阮茉以前最愛周子珩男高生的模樣了。


    但她還有什麽資格愛啊!她咬了咬牙,右手握住左手。


    生生將那戒指給撕扯了下來。


    交還給,周子珩的麵前。


    周子珩垂眸。


    他忽然就抓起了那戒指。


    落下車窗,胳膊揮動,連同他一直戴在手指上睡覺都不會拿下來的那另一枚結婚鑽戒。


    嗖——


    一並給扔出了車窗!


    戒指拋物線,落入了前方的馬路邊緣。每一條馬路都會有疏通水的下水井入水口,民政局門前剛好有一個下水井蓋,長方形網格狀。


    “哐當——”


    戒指在鐵框上顫顫巍巍往前爬了很多步。


    就像是在空中踩高蹺的雜技演員。


    突然,平衡就崩潰了。


    演員墜落,縫隙碩大。戒指掉落入了下水道口之中,那場說不出來的戲,徹底落幕。


    周子珩推開車門,捎上了戶口本,離婚用到的全部證件。


    ……


    *


    貼照片,蓋章。


    紅色的結婚本進入,紅色的離婚本出來。


    離婚程序辦的很快,這個點也沒什麽人過來辦離婚。工作人員換了一批,但上京城沒人不知曉周子珩和阮茉這兩個大人物。


    整個民政局都是靜悄悄的,大家都在默默打量這兩個要離婚的人。


    出去後,民政局內部瞬間炸了鍋。但門一關上,裏麵議論什麽似乎都與阮茉和周子珩無關了。


    離婚的紅本本,這一次周子珩終於不用再替阮茉保管。周子珩看到阮茉還背了一個包包過來,他伸出手,像是過去那個最溫柔的哥哥那樣,拉過來阮茉的兔子包包。


    將離婚小本本,整整齊齊,疊放入阮茉的包裏。


    她永遠都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啊……


    一輛熟悉的瑪莎拉蒂停在民政局門口,阮茉看到了周子川,她一愣,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周子川知道的這件事。


    她腦袋混混沌沌的,她都忘記了要去聯係周子川,甚至周子川什麽時候出院的她都不知道。待到她稍微找回來了一丁點兒理智,阮茉便意識到了,是周子珩通知的周子川。


    周子珩幫阮茉放完離婚證,就轉過身,離開了她的身邊。


    告別都沒有,也沒有一句話,最後一句話還是讓她收好離婚證書,


    “雖然沒什麽用了,但好歹,也是個證。”


    “……”


    最後一句話 都像是在找一下、找一下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阮茉轉過頭,看到烏雲下,周子珩走向來時他們開的那輛車,那輛車帶她去過成千上萬的地方,撞過也被人追擊過,一直都是兩個人一起上車,一起下車。


    然而這一次,隻有周子珩一個人了。


    哥哥的背影,被風吹的似乎很疲憊。


    阮茉上了周子川的車,忽然就控製不住了,她沒有坐在副駕駛上,而是選擇的後車座。周子川默默在前方開著車,也什麽都不能說。周子珩給他發短信讓他過來接阮茉時,他看到地點在民政局,整個人都傻了。


    阮茉哭了很久,哭得撕心裂肺。她都不知道車開到了哪兒。


    忽然,整個車被從左側方猛地撞擊了一個巨大的震蕩!


    阮茉被甩到了右側車門,她用手拉住了扶手。車身連連在高速公路上打了十來個轉,緊接著又是一個黑影竄出,狠狠地再一次撞擊在了車的右側!


    那簡直又快又準!十分精確地撞向了周子川的瑪莎拉蒂!車最終停在了半路處,阮茉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都還在腦袋嗡嗡嗡直響著回音——


    車門被人從外麵突然敞開!


    都來沒給她反應的時間,手腕就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她被拖下了車,外麵的光線入眼,阮茉愣愣地望著前方,整個人就被掐住了脖子。


    肩膀抵在身後的巨石高速牆壁上,堅硬的石塊刮著脊梁骨,生痛刺入,她被人堵住了嘴,嘴唇被用力壓了下去,熟悉的呼吸強迫式地籠罩著她!


    周子珩不顧一切地親吻著她!


    “……”


    “以後,從今天起,”


    嘴唇幾乎被咬爛了,舌頭幾乎沒有完整的地方,兩個人都含滿了鮮血。周子珩終於鬆開了阮茉,他鬆開了死死掐著她脖頸的手,把人一推——


    推向了對麵被這發了瘋的長吻給震驚到了的周子川懷中。


    周子珩抹幹淨嘴角上沾了的阮茉的全部的血,挺直腰板。阮茉跌落入周子川的懷裏,周子川接住,兩個人齊刷刷蹲下身去,周子珩站在那裏,抬著下巴,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一字一句,是從未有過的、極為涼薄的語氣道,


    “在上京城——”


    “這輩子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原!聽!晚!”


    第88章


    一個月後。


    程淮書坐在家裏逗小寶寶, 他的妻子給他生了個漂亮的小女孩,程大公子可開心了,每天都在父憑女貴, 在外麵也逢人就炫自己有個寶貝閨女。


    秘書忽然敲門。


    程淮書走了過去,秘書親手交給了他一份請柬。


    上京各大家族都有自己家族的族徽,一般發宴會或者什麽活動的邀請,請柬信封上也會燙印家族的徽印。


    程淮書看了半天那請柬信封,沒看出那個徽章是哪個家族的, 但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封麵上沒有標明發請柬的人, 程淮書拆開信封,取出請柬。


    “……”


    下一秒, 他像是拿了一個燙手山芋, 瞬間就把那請柬給扔了。


    安若聽聞聲音,走了出來,


    “淮書?”


    請柬落到了她的腳下。


    程夫人彎腰,撿起了那請柬。


    程淮書還在受到驚嚇之中, 半天回不過來神。


    “周子川……阮、阮茉?!”


    安若還是知道阮茉是誰。


    在她印象裏, 這個女孩,是周氏當家人、周子珩的人。


    一孕傻三年, 安若直接腦袋卡殼。


    問程淮書,


    “這個……阮小姐,在三人大戰驚世駭俗三角關係裏, 最終選擇了弟弟?”


    程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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