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茉一下飛機,就被過去周子川的人接到。


    她問要不要等林蘇,周子川的下屬告訴她,林先生突然打了個電話,說又要拖幾天才能回來。


    “……”


    “是有什麽事情嗎?”阮茉疑惑。


    下屬打著方向盤,載阮茉去本部。


    “好像是,國內林氏有些什麽遺留下來的問題。”


    “林總也是剛剛才給我們打電話的,沒有多說,讓安排了一下他夫人和小孩,囑咐阮總您這邊的手術。”


    阮茉:“……”


    “怎麽這麽,突然?”


    阮茉覺得有些不對,便給林蘇發了條短信。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回複。


    “算了。”阮茉怏怏道,“直接去醫院本部吧。”


    下屬:“好。”


    ……


    周子川安插/入上京周氏的數十位世界一流大學醫學博後都在這半年陸續與周氏的實驗室解約,他們本身的使命就是替阮茉將芯片的信息一點點傳送給周氏,拚湊成完整的研究。


    周氏的使命結束,現如今又麵臨了新的使命,這些人幾乎都或多或少接受過周子川和阮茉的恩惠,他們一聽說阮小姐身體麵臨巨大的風險,一個個都願意參與研究,讓阮茉好起來。


    阮茉把手機屏保和微信背景都換成了那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每天她都會給周子珩打一個視頻電話,做完一些檢查項目,就去醫院外的咖啡館,點一杯熱牛奶,跟周子珩嘮上一個鍾頭的話。


    醫院精銳醫療團隊說,她的情況一點兒都不容樂觀,希望她能做好心理準備。


    阮茉白天答應的好好的,她沒事,沒問題,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她願意麵對那些不好的後果。


    過年出席那天晚上,阮茉一個人趴在醫院的被子裏,這邊華人街道在夜晚放著明豔的煙花,她好像聽到了,十七八歲的小茉莉,牽著周子珩的手,去對麵小區一家家拜訪周氏下屬的大門。


    回憶總是會突然就多了很多的細節,都是小時候看不到的。阮茉小時候也愛吃糖,甚至比周斯慕吃的更凶,她記得周子珩帶著她,每前去一家下屬的家中,正對門的茶幾上一定會擺滿了黃燦燦的大蝦酥阿爾卑斯糖。


    周子珩推著阮茉在前麵,阮茉一開始還不好意思要糖,那些下屬就會把桌子上的糖遞給阮茉,往她口袋裏塞得滿滿的。後來她便恢複了膽大,直截了當問人要糖。


    那是周氏員工和老板為數不多平等相處的機會,現在加上了時間的放大鏡,她突然就能看到,那個時候哪有幾個員工是過年三十拜年的啊?


    都是周子珩,讓他們這樣做的!


    回憶又苦又甜,阮茉想想就好難過,新的一年鍾聲敲響,轉播電台李穀一老師《難忘今宵》響起,阮茉趴在被子裏,偷偷掉了很多很多的眼淚。


    大年初二起,阮茉就開始發低燒。


    每天三十八度往上,像是拿前麵幾個月幸福兌換過來的,那幾個月為了讓她能好好與周子珩在一起,身體都反應慢了半拍。


    然後突然就如洪水猛獸,衝的她身體摧枯拉朽。


    她越來越不能跟周子珩好好打視頻了,就又勉強撒謊,說周子川的公司處理起來相當麻煩,還得再等她一段時間。


    “……哥。”阮茉壓抑著咳嗽,不敢打視頻,就騙周子珩,在很亂的地方,視頻不好撥通,所以隻能用電話。


    她問周子珩,今年的茉莉花,是不是好開了呀?


    這才二月份,農曆的正月初旬,哪有茉莉花在這個季節開放的?


    可周子珩卻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快開了,”


    “已經……打花骨朵了。”


    阮茉燒的有些迷糊,也覺得那應該就是開花的季節了。她好開心,她想起大概是昨天吧,十三歲的哥哥還拿著漁網子,吊著她在翠綠的池塘邊,盛夏綻放成梵高的油彩畫,她看到大朵大朵的潔白茉莉花,在那紅色的河邊一片片綻放。


    困住她很多年的噩夢,那血色海洋上漂浮的大片大片白色花朵,原來就是茉莉花。阮茉以前不叫阮茉,但原氏的別墅外種了很多茉莉花,後來周子珩給阮茉改名時,就用了那片茉莉花田。


    過完初六,大家又開始上班。阮茉讓每天都會過來給她測數據的博士姐姐帶了些哲學類的書,她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手術成功的概率好像在新一輪的評估中,又往下掉了掉。


    人在最後,總是想信一些,自己過去不願意信的東西。


    博士姐姐給阮茉測完今天的數據,忽然就看到床頭上,阮茉擺著的《神曲》之類的書。


    還有一盒粉色的塔羅牌,阮茉說出了名不信這些鬼玩意兒,她當年縱橫周氏時的宗旨便是——信自己,老子偏要逆天改命!


    博士姐姐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阮茉便睜開了眼皮,她剛退了燒,身體很虛弱,眼皮都是痛的。


    “……”


    “我以前,輔修過神學。”博士姐姐忽然開口道。


    阮茉眨了眨眼。


    爾後,吃力的坐起了身。


    拿著那副塔羅,低頭無奈一笑,


    “其實我也不信的。”


    “我看了好幾天,我也不知道這個東西要怎麽占卜……”


    博士姐姐覺得現在阮茉開心就是最重要的,她索性坐在了阮茉床邊,拿起幾張塔羅,翻到背麵。


    “我可以幫你占卜一卦。”


    阮茉苦笑:“占卜未來……下個周的手術,能不能活著出來嗎?”


    博士姐姐搖了搖頭,


    “這個太擾人心緒啦,我還是身為醫生,我不能給病人帶來這些苦惱。”


    “但我可以幫你看看過去發生過的事情。”


    “已經發生過的、替人擋災之類的。我以前也不信這些,但是我輔修神學的老師,是個非常厲害的塔羅預言家,她真的占卜出來過我們班上的一位同學,她母親生她時難產大出血,是她父親去教堂祈禱了七天七夜,用半條命換來的她母親有驚無險、順利出了產房。”


    “隻是她父親沒想到後續真的出了車禍,好在也保住了性命。我老師說我同學的母親就是很硬的命格,她父親給她母親逆天改命,才將她母親從死神手裏拉了回來。”


    “可能在超越太陽係之外,那些與星座相連的星盤裏,真的是跟人的生命息息相關,後來我們班就很多同學都開始認真了解這些神學哲學占卜學。阮小姐要是想測,我也可以給你占卜一下過去。”


    “看一下過去你發生的一些災難裏,是否有人曾經替你拿著性命、去換過什麽。”


    第109章


    阮茉鬼使神差, 讓博士姐姐替她算一算。


    她買的塔羅牌,就是從亞馬遜網站上網購,很便宜。阮茉看著博士姐姐拉了兩把椅子, 很正式在她病床對麵洗牌碼牌抓牌看牌,忽然又有點緊張。


    “五十塊錢一副的塔羅,真的能測準嘛……”


    “……”


    博士姐姐都已經測完了。


    博士姐姐把牌重新放好,閉著眼睛在冥思什麽事。阮茉就攥著胸口,手背上的針管都有一點點紅血反流。


    “阮小姐。”博士姐姐睜開眼睛。


    突然嚴肅開口,


    “你是不是, 五年前,遭受過什麽特別大的災難?”


    “……”


    “……”


    “……”


    阮茉腦袋一懵, 五年前的話, 正好趕上她難產。


    她遲疑了半天,點了點頭,


    “對……”


    這個博士姐姐是在阮茉五年前離開上京後,才被招入周子川的旗下。


    而當年阮茉生周斯慕羊水栓塞, 事發周氏就將一切消息都鎖的死死的。


    基本上除了當年在場的人, 就沒有更多知道的了。


    博士姐姐:“那一次,其實上天是安排把你帶走的。”


    “但, 有人給你去祈了福。差不多用半條命, 換來了你活下去的運。”


    阮茉笑了起來,又不太信了, 感覺越來越荒唐,本身她看著寫書,也都是給心理求個慰藉。


    這怎麽還越說越邪乎?五年前她那麽狼狽逃離上京, 還能有誰會給她祈福啊!


    那年上京最有名、據說是最靈驗的佛陀寺,都倒閉了接近一個月!


    博士姐姐說完, 見阮茉一副不信的模樣,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倒是阮茉突發奇想,又問博士姐姐,那要不要真的給她看看未來啊?


    “我越來越感覺,我可能這次真的要挺不下去了。”


    “能不能幫我看看,要是我真的離開,我丈夫和我的兒子他們未來會怎麽樣?要是他們很難過,我也走不安穩。我好再做一些什麽,留一些開心的話,每年郵寄給他們,讓他們覺得我還在陪伴著他們……”


    阮茉是真的,對自己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她更相信科學,而科學的評估之中,她手術成功率卻越來越低。


    要是,真的能看到未來,她也好再做一點兒後事。讓哥哥不要難過啦,她已經陪他那麽多年了,希望他能繼續往前看。


    然而博士姐姐聽了阮茉這一番絕望的話,瞬間臉色變了變。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阮茉因為病痛的折磨,瘦削了太多,頭發也從烏黑一大把,變得稀疏零散。


    也從一開始那個樂觀的阮茉,變得愈發沉默,那些哲學書神學書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需要阮茉多言,對自己活下去沒有信心的人,才會在最後的關頭,去信一些虛無的東西。


    但她好像突然又被阮茉這個要求弄得措手不及,想了半天,她擺了擺手,跟阮茉說,這個看未來的任務有點兒艱巨,她得回去再複習一下,


    “並且星盤這個東西,一個人的星盤和運勢,一天其實隻能看一次。”


    “看多了,可能就不準了。”


    “但阮小姐,”博士姐姐話鋒一轉。


    阮茉一愣。


    博士姐姐伸出手,揉了把她不太多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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