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後半夜燈油燃盡就滅了,月光下她眼底的光華,他眼底的暗流,是漆黑的室內唯一的光亮。


    當東方天際魚肚泛白,室內漸漸的亮了起來,兩人的目光仍在彼此的方向。


    她試著抿出一個笑容,但是太難了,他馬上要動身去迎娶新娘了,她生怕自己抱住他腿不讓他去。


    “帝君,天亮了。幾時去太傅俯迎娶呀?”洛長安故作輕鬆道。


    “辰時。”


    “哦,還有一刻鍾,洗漱吧,別誤了吉時。”說著,洛長安便起身準備去給他拿幹淨的衣服。


    帝千傲一把攥住洛長安的手腕,將她拽進懷裏,掐住她細瘦的腰肢,逼問她道:“你有話和我說嗎。”


    洛長安聽得心中抽痛,搖了搖頭,“沒有......嗯,沒有。”


    帝千傲沉聲道:“洛長安,看著我,我們再談談......”


    “帝君呢,帝君人呢!”外麵女方請的主婚人在外麵歡天喜地的找人,“到時候出發去女方家裏迎娶了,過了吉時就麻煩了。”


    海胤、夜鷹、梅姑姑和小桃麵麵相覷,都不愛搭理此人,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再晚一點到就沒公孫雅什麽事了。


    滄淼將腿橫在拱門上,攔住那主婚人的去路,“在外麵等著。別叫叫嚷嚷的。”


    那主婚人一怔,隨即也不敢聲張什麽,“神醫,滄淼神醫,吉時啊,怕耽誤了吉時。”


    滄淼聳肩,“你要真急,就從我腿下麵鑽進去傳話吧。”


    第224章 帝君婚禮前仍有時間推三把


    主婚人臉一變,感覺很沒有麵子,我可是將過門的貴妃娘娘那邊的人,男方的朋友怎麽讓我嚐胯下之辱呢,這分明不把貴妃娘娘放在眼裏呀。


    “公孫雅小姐那可是帝君明媒正娶的第一個女人,得帝君首肯可以拜天地辦喜事的就這麽一個,要男人心甘情願娶回家的女人,那可是極其緊要的,尤其帝王,百花從叢過片草不沾身的人,肯娶妻,必是被收了心了。你如此怠慢帝君心尖上的人!你很可以!”


    蒼淼心想收你妹的心收心。分明是某帝王被洛長安刺激到喝醉斷片被人撿屍強x,起床後不得不負責而已。


    “少吃點韭菜可以改善口氣。”蒼淼淡淡的說著。


    “!”


    雖然主婚人是個大男人,但是忍不住生氣的跺著腳,顯得娘裏娘氣了不少,但苦於蒼淼根本不鳥他,就隻能在一邊等著,這個蒼淼無法無天,綱常法禮都當是浮雲嗎,帝君怎會有此損友。


    “蒼淼神醫,等著,你等著,誤了吉時你就知道後果了。”主婚人對蒼淼放著狠話,“自有帝君發落你。”


    蒼淼無所謂地聳肩,“最好把我永久性轟出宮去。”


    海胤:想得倒美,帝君交給你的唯一任務就是把洛長安的不育症治好,沒完成任務還想出宮?


    主婚人無計可施,顯然蒼淼來勁了,蒼淼神醫怎麽是個越刺激他越來勁類型的,他更是被氣得胃出血,著急的原地打轉,突然在門外叫道:“海公公,梅姑姑,帝君可是在久安宮內?勞您傳話。您看,辰時到了,女方家裏都等著呢,得及時過去迎娶呀!新娘、新娘,過了時候可就不新了呢,新承恩澤、新婚燕爾都在一個新字呀。”


    海胤梅姑姑聽見人叫他們,隻作沒聽見,臉上也帶著明顯厭煩之色。


    洛長安聽著外麵的吵嚷,看了看鉗製在自己的腰肢的帝千傲的手臂,他熱忱的目光鎖著她麵頰,似乎要將她融化一般。


    洛長安心中莫名的墜落穀底,也羨慕起來公孫雅有人為她從頭到尾的張羅著大婚,唉,她也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婚禮。


    女孩子背後有人替她張羅人生大事,是種幸福,她這輩子是沒有家長替她做主了,很多事情也不好自己開口要。


    自己開口要顯得多現實多功利,更顯得多卑微嘛,萬一張口了人家不同意,那不是就沒有緩和餘地了麽。


    這就是為什麽男女成婚會有媒人從中間斡旋傳話,男女雙方免去了直接討價還價的尷尬。


    公孫雅有主婚人,有雙方的父母高堂祝福他們,帝千傲也會帶著浩蕩的儀仗隊去迎娶她,她的丈夫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他在吉時裏以天下為聘,以社稷為媒,風風光光迎她過門,這盛大的儀式感,這正式莊重的感覺,不正是每個女孩子所需要的嗎。


    “帝君,看起來我們沒有時間再談什麽了。”


    洛長安的眼眶很澀,但是她沒有哭也沒有耍脾氣,她掐著自己手心讓自己不做一個破壞他婚禮的賤人,她心裏揪得難受,她的笑容僵硬,但凡自己稍微沒有底線一點,必然他今兒就走不成了。


    緩緩的,她將環在她腰間的他的手臂剝離。


    帝千傲嘴角牽了牽,手臂離開她腰身的一瞬間,他眼睛裏就浮起煩躁之色,每當她放手,他就有推翻她懲罰她的衝動,“朕今天和她就隻是個婚禮而已。”


    洛長安沉默不語,連僵硬的笑也不肯給了。


    對,他和公孫雅不過是辦個婚禮,而她洛長安得到了他一綹頭發呀!十四五歲時候興許她會滿足於愛情,覺得結發是多麽深情之舉,可是現在她二十多了,隻覺得委屈絕望。


    她過了懵懂靠愛情裹腹的年歲,她此刻更需要有人許她一個名正言順。


    洛長安突然聽到了什麽碎裂的聲音,開始以為是哪裏的琉璃碎了,結果碎的是自己的玻璃心。


    三年了,沒有一天她是有正經身份的,此刻突然讓她覺得自己跟被圈養的高級妓女似的,並且不孕,男人玩過她連負責都不用負責,避孕藥都省去了,她覺得自己見不得光。


    做妾真的抬不起頭來。父母興許會被她氣活過來。


    帝千傲拉住她手,她感受到他指尖冰涼,她每次緊張就雙手冰涼,不知道他手指冰涼是否也是因為緊張,他眼睛猩紅著,甚至聲音發顫:“說話呀洛長安。”


    洛長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他語氣似乎希望她幹點有違倫常的事。但她什麽也幹不出來。


    “梅姑姑,誒,梅姑姑啊,何不來與我推牌九?”洛長安決絕的將手從帝千傲手裏抽出來,招手教梅姑姑過來,雲淡風輕道:“帝君婚禮前仍有時間推三把。”


    梅姑姑心疼得不行,進宮三年沒見她要推牌九,帝君娶親了,她不能生養,沒有資本和籌碼把人留住,除了推牌九沒別的法子掩飾自己的悲傷無助了,“是娘娘,馬上支攤,咱們推牌九,梅姑姑陪你。”


    帝千傲拈了拈微涼的手指,沒有再說什麽,便對那主婚人道:“進來吧。”


    那主婚人突然就雄起了,昂首挺胸走到滄淼跟前,中氣十足指著自己鼻子道:“喂喂,蒼淼神醫,您讓開一下,帝君傳我進去,您聽見了吧?您多餘攔著。”


    滄淼睇了眼帝千傲,不由一驚,帝千傲這小子眼神不大對,他做了什麽決定了?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蒼淼便將腿收了下來,主婚人就興高采烈的往院裏蹦躂。


    夜鷹看不慣外來物種入侵久安宮,下意識就拿起彈弓往主婚人後膝蓋射了一記,那主婚人一下摔了個狗啃泥,嘴裏小聲叨叨著:“久安宮裏的人太恐怖了!我招誰惹誰了啊,搞的像保衛戰似的!”


    “帝君!”主婚人來到帝千傲跟前,諂媚的點頭哈腰道:“小的給您講一下稍後的流程路線,咱們做一下背書,免得出什麽小意外,小插曲!啊喲!”


    夜鷹就跟上癮似的,拿著彈弓往主婚人後臀一陣亂射,主婚人疼的表情古怪又不敢發作,最後勉力終於將始終沉默的帝君請出了屋子,在不跌的啊喲聲中出了久安宮。


    海胤歎口氣,批評夜鷹道:“下次不能再用彈弓射別人後膝後臀了啊,多損呐,以後要射就直接照頭射。”


    滄淼:“......”


    看來當太監的心理多多少少都有點變態啊。


    第225章 火候不夠留不住人!


    梅姑姑恨恨道:“帝君說的那是什麽話,朕和她就隻是辦個婚禮,渣裏渣氣,配上那張魅惑眾生的麵孔,真是讓人心碎。口口聲聲說愛娘娘,結果還不是嫌棄俺們娘娘不能生養!還不是要和別人去洞房了嗎?”


    蒼淼試著為好友解釋:“話不能這麽說啊!人家是皇上好不好!皇上不能無後啊!你們女人能不能別總把男人想得那麽淺薄!男人把愛情和性分得很開的!他雖然和別人洞房,但他愛久安宮的主子啊!”


    蒼淼說完就覺得自己狠狠為帝千傲補了一刀。唉……徹底做實了帝千傲的渣帝形象。


    梅姑姑習慣性地失去邏輯道:“孩子真有那麽重要嗎?他完全和娘娘一起養條狗,好好把狗養大了,不也有個寄托嗎。為什麽非要身體開小差去和別人生崽子呢?”


    滄淼小聲提醒道:“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因為他不能把皇位傳給一條狗?”


    “養隻貓也可以啊。”梅姑姑根本毫無邏輯,將女人的感性發揮到極致。


    蒼淼就不說話了,女人失去理智和邏輯的時候真可怕,皇位不能傳給一條狗,難道可以傳給一隻貓嗎?!


    海胤加入擁護帝君的大潮,“那你們娘娘為什麽不能耍賴皮求求帝君不要成親呢?帝君都紅著眼眶說要和她談談了呀!我們帝君哪裏求過人?你們女人就不能先服軟嗎?女孩子骨頭那麽硬幹啥呢?”


    梅姑姑叉腰大怒:“俺們現在耍賴皮把你們留下來了,以後你們七老八十年紀大了,後悔沒趁年輕要孩子,這邊又不會生,怎麽賠給你們!賠給你們一條狗還是一隻貓呢?再有,憑什麽要女人服軟呢?你們男人不能主動嗎?”


    小桃十五歲了,也有了些大姑娘的樣子,前幾天剛教洛長安給她及笄盤了頭,一下長大了不少,橫眉冷目道:“男人可太現實了!以後你們不要進久安宮了!我們做的點心、現磨的豆漿你們永遠沒機會了!”


    夜鷹氣急,“行!我們不稀罕你們的點心和豆漿!以後你們的風箏掛樹上,手絹掉湖裏,屋裏進了昆蟲老鼠,再不要找我們幫忙了!”


    以梅姑姑和海胤為首的兩個幫派再次反目成仇,護主大賽逐漸白熱化,就差拿茶水往對方臉上互潑了。


    洛長安坐在椅上,一手懶洋洋地托著腮,渾身無力,隻想睡覺,莫名犯困啊,另一手摸著牌九,溫聲道:“好啦,都別吵了。都過來推帝君了……”


    眾人:“……”


    推啥?


    洛長安臉上一赧,走火入魔了,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帝君要和人成親的事,嘴上把名詞也說錯了,不動聲色道:“都過來推牌九,牌九……”


    推帝君,不,推牌九過程並不順利,主要是因為洛長安的心不在焉。


    “娘娘,牌九拿反了…”


    “娘娘,叫您十次了娘娘,該您出牌了。”


    “娘娘……牌九,出牌九,不是帝君,您又說錯了……你剛才出的不是帝君,是牌九……”


    終於,洛長安把牌九放下,歎口氣道:“有些腹餓,梅姑姑,我想吃一串帝君,你去取來給我吧……”


    眾人:“……”


    想吃帝君啊?並且是吃一串?


    洛長安從眾人錯愕的眼神裏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於是忙道:“山楂,我是說山楂,去拿一串糖葫蘆給我吧……”


    眾人立馬就激動了:“……”


    吃山楂就更有問題了啊!那麽酸!她害喜了……吧?!


    蒼淼職業習慣緩緩朝著洛長安的手腕搭了過去,準備隔衣為她把脈,這裏為什麽強調隔衣呢,因為不隔衣帝君那個醋帝會各種找他麻煩的嘛。


    “娘娘!安妃娘娘!太後叫您過去喜堂呢!您不在,太後就跟丟了魂兒似的,直問您人在哪裏。”


    吉祥急急忙忙地趕了來。


    聞聲,洛長安便立起身來,“吉祥姑姑先去,我隨後就到了。”


    唉,不想去,新娘又不是她,去看他倆拜堂,對她來說不人道,無異於殺人誅心之現場。


    蒼淼這脈就沒把上,海胤和梅姑姑扼腕。


    在出席帝千傲的婚禮前,洛長安坐在銅鏡前,給自己畫了比較重的妝容,遮一遮眼底青跡,同時用腮紅調理一下自己那過於蒼白的麵色,但是這渾身無力究竟是因為失戀,還是生病了呢。


    當她喜(mian)氣(ru)洋(si)洋(hui)趕到喜堂的時候,太後正坐在堂中高堂之位上,見洛長安來了,便拉住洛長安的手。


    “長安,你瞧瞧哀家的發髻妝容,可有不合之處?今兒是傲兒的大日子,哀家心裏緊張又期待。”


    洛長安往太後周身打量了一下,便微微笑道:“都很得體,娘娘不必擔憂。一切都恰到好處。”


    “長安啊,哀家近五十歲了,自帝君十七八歲就盼他成親,盼了十幾年,今兒終於得見他娶親了。以往你們這些個妃子,都是哀家包辦給他,他始終是沒有成家立業之感。”太後說著,便欣慰道:“二十九歲成親,晚是晚了些,不過盼到了總是好的,三十而立嘛,趕上了,趕上了。”


    “嗯。”三十而立,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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