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胤厲聲道:“卑鄙!無恥!下三濫!有本事把皇貴妃放了,以男人的方式決鬥啊!綁了帝君的媳婦,算什麽英雄好漢?”


    嫪擎道:“我沒本事,我不是英雄好漢。”


    海胤:“......”嫪擎太賤了。


    帝千傲抿著薄唇看了看洛長安,她望過來的視線不如往日看他時那般深情,甚至於他意識到他對她已經是過去時。


    他知道她仍在和他賭氣槿禾被奪走之事,她的眸光冷然,令他緊了手,有股脫離掌控的不安悄然在心底升起,莫非她是專程來和他訣別的?


    “你以為朕會因為一個女人而任你們為所欲為嗎?”帝千傲冷聲問。


    嫪擎道:“是啊。不然我為什麽綁她呢!”


    帝千傲再度:“......”


    海胤:過分了啊,逮著帝君軟肋使勁的摩擦啊,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帝君,”嫪擎朗聲道,“看您麵色,緊張得很啊。您瞧我這劍可是將她美麗的頸項劃破了呢。”


    說著,嫪擎便將劍往洛長安的頸子逼了過去,瞬間便有幾分紅痕,做戲做真,才能取信左相。


    帝千傲立刻道:“莫要傷她。”


    “帝君,男兒無毒不丈夫。”左相宋奎放聲大笑,“身為一國之君,你居然讓一個女人成了你的軟肋。笑掉我的大牙了。”


    帝千傲緊抿薄唇,深深地凝著洛長安,那猶如自己銅牆鐵壁般的身子上唯一的軟肋,而這軟肋正是他裸露在外的心髒,不動則已,一動致命。


    “擎兒,速速將那女人帶來本相身邊,”左相對嫪擎器重有加,“擎兒,不愧是為父的好兒子,不枉為父栽培你十幾年!”


    嫪擎邊帶著洛長安靠近左相,邊滿眼深恨地瞪著宋奎。


    宋奎沉浸在即將逼宮獲勝的激昂情緒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嫪擎的視線,他對著帝千傲厲聲道:“帝君,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原來帝君也不過是個多情的男人。這樣,是你自刎在此,還是親眼看著你的女人淪為我宋家軍的玩物?”


    帝千傲語氣危險道:“你們配嗎?”


    宋奎說著就拉起洛長安的衣袖聞了起來,“帝君的女人,果真很香啊。帝君先自卸一條手臂,否則本相先破了她的小臉!”


    說著便將匕首刺向洛長安的麵孔。


    第252章 自休書


    帝千傲麵色一沉,為老不尊的左相竟聞我媳婦體香,我想砍了他頭。


    宋奎激情四射地將匕首往洛長安臉上招呼。


    洛長安心想這老東西是瘋了,她把腦袋使勁往後撤,不往後撤害怕破相,誰知道這老家夥是真要毀她容,還是單純的嚇唬帝君啊。


    而且瞧帝君那表情,她實在拿不準他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到底是手臂重要還是她洛長安重要。


    洛長安覺得他如果保全手臂放棄她也在人之常情,人性自私,何況他是帝君,怎麽可以接受身體殘缺呢。這樣的人性考驗,讓她莫名恐懼。


    “慢著。”帝千傲在匕首落在洛長安臉上一瞬間出聲。


    洛長安腿肚子直打顫,來了,她做好了被現實毒打的準備。


    宋奎將匕首一頓,“速速卸去一臂。”


    嫪擎為了取信宋奎,就瘋狂附和著宋奎,攥住洛長安的後頸,他的手又大又粗壯,基本可以握住洛長安細瘦的頸項,他叫囂道:“對,速速卸去一條手臂,不要墨跡。”


    帝千傲眉宇布滿深寒,目光掃過洛長安頸項裏那隻手。


    蒼淼:嫪擎你完了,你徹底完了,造反不戴手套直接上手碰洛長安,想啥呢!


    “宋奎,嫪擎,你們......很可以。”帝千傲倒握著劍柄,緩緩將劍尖緩緩地逼在自己的左臂根部,劍尖入肉,鮮血縱流,同時計較著險中製敵之術。


    她是最不該出現在此處的,她應該被軟禁在別院之內教他的影衛護著等待他夜間的臨幸才是,除非她並非被劫持,而是主動前來。莫非她並非被俘虜的獵物,左相才是將被獵殺之獵物?


    洛長安吃了一驚,他真要自卸手臂……她那顆寒了的心起了不少漣漪。


    海胤大驚,“帝君三思啊!不可自損身體啊帝君!”


    “帝君,不要被奸佞左右。”洛長安就使勁朝帝千傲眨眼睛,趁人不備打量了下宋奎,又撇了撇嫪擎,見那二人視線都不在她這邊,便唇語道:“反間計。”


    帝千傲一怔,不由心中頓時豁然開朗生出激賞之情,她從來都猶如神助。果然是他的女人!


    左相見到帝千傲流血,便興奮不已,整個人都異常地亢奮,注意力都盯著帝千傲的鮮血,他隻聽見前半句,沒看見後麵洛長安的唇語,便奚落道:“這小美人心疼男人了呢。”


    左相正自放縱地笑著,仿佛掌握了致死帝千傲的致命法寶。


    嫪擎跟著說道:“喲喲,這小美人心疼男人了呢!"


    梅姑姑想掐死嫪擎的心都有了,少說兩句吧,帝君那臉色黑啥樣沒看見嗎?


    洛長安可以很清楚的看見狂笑的左相深喉處的小舌頭,她趁機自袖間取出提前藏起的匕首,趁左相揚起下頜的一瞬,快速揮過手臂,利刃劃過,左相頸項迸出鮮血,大叫一聲,便用雙手捂住脖子。


    嫪擎幾乎在同時送出長劍刺穿了左相的胸腹,將宋相幹倒在地。


    “圍剿宋黨!”帝千傲立刻下令:“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另外,拿下嫪擎,朕親自審問。”


    嫪擎:“……”我竟得帝君親自關照?是要罰我,還是看我棄暗投明立了大功,要獎勵我?緊張而期待!


    海胤:為什麽關照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洛長安的後脖頸子是你可以隨便上手的?


    梅姑姑鬆了口氣,帝君沒有下令殺嫪擎就好,單獨因為吃味打嫪擎一頓,這都不是事,不打死就行了。


    洛長安腰脅一緊,已經落入帝千傲的懷中,被他牽製住腰身帶離了半丈之餘離開危險區域,他鉗製在她腰間的手難掩顫抖,因她冒險的舉動而緊張著,沉聲道:“沒事了。”


    "......嗯。"洛長安將他的手自腰間推開,與他拉開了距離。


    帝千傲感覺出來她有意疏遠,眼下局勢他也不便丟下大局多說什麽。


    宋奎喉嚨破裂,胸腹被刺一劍,一切都在一瞬間,他措手不及,他痛苦地滾倒在地。


    帝千傲冷笑道:“宋奎,小看朕的女人,是你唯一的失算。”


    左相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瘦弱的女子,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她割破了咽喉,“洛長安,你好樣的!巾幗不讓須眉啊。本相......小看你了。自你還是個奴才時,本相就知道你,從不曾放在眼裏,不曾想竟栽在你手裏......"


    洛長安輕聲道:"你沒機會重來了。認栽吧。"


    宋奎麵上明滅難辨,突然厲目瞪著嫪擎,“可是,嫪擎,我的兒,你怎麽也...?!”


    “狗賊!”嫪擎厲目喝道:“你的死期到了!我要為我父母報仇!我要為武青報仇!你親手培養出來的死士,手法可還令你滿意?”


    說著便將長劍又往左相的胸腹推了三寸。


    宋奎大慟!


    這時,慕容玨提著宋盼煙的衣領將她送到了人前。


    宋盼煙心知宋府徹底倒台,她為了自保,為了保全自己和慕容玨的將來,她怒然指著她的生身父親,厲聲道:“是宋奎,他狼子野心,他殺害了原皇商白家一百三十一條人命,他瞞天過海重大貪腐皇宮錢財,他豢養死士意圖謀反,他背後操縱了西三省疫亂和山崩以及近日多地暴亂,是他,是他,都是他!求帝君發落他!我不過生在宋家,被他連累了名聲啊,我是無辜的!”


    洛長安心想,你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一個一個來!


    一時之間,所有左相麾下之兵將棄甲投誠帝君,宋奎眾叛親離,連續掣肘朝廷長達數十年的梟雄,頹然跪倒在帝千傲的腳邊,“本相不服!不服!帝家的毛頭小兒,我竟成了你的手下敗將!”


    帝千傲居高臨下地凝著宋相,“在朕取你首級之前,交代遺言吧。”


    宋奎冷笑著露出沾滿鮮血的牙齒,“取我首級,你必是因為我取了你父親的首級,才想用此方法報仇!”


    “不全是。”帝千傲淡淡說著,也是為洛長安的親屬報仇。


    海胤:還有聞體香一事喝醋喝高了特別想取人首級,承認吧帝君。咳。


    宋奎大驚,“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因由!我宋奎料事如神,從來就沒有推算失策過!”


    “宋奎!”慕容玨用腳踢翻宋奎,將昔日嶽父的麵頰踩在腳下,極盡羞辱之能事,“邪不壓正,有太多事情值得取你這奸賊的首級,你簡直罄竹難書,受死吧。”


    宋奎心念大動,狂噴鮮血,“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我不是敗給你們,我是敗給我自己,敗給了我那不爭氣的...女兒!她引狼入室啊!”


    宋盼煙厲聲道:“你個狗賊,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你不要亂說。”


    宋奎老淚縱橫,“孽畜啊。本相怎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老夫若是一定要留下遺言,那便是希望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帝千傲用微涼的手掩住洛長安的雙眸,手起劍落,終止了這對父女的互相指責,冥冥之中,帝千傲心底深處的先皇閉上了那多年來不能瞑目的眸子。


    洛長安聽見有什麽滾落在地,她知道那是左相的首級,自己家仇得報一半,她隻需要再幹掉慕容玨,她滿門亡魂便會瞑目了。


    而心底深處,對帝千傲升出不少深度敬畏,她從來知道他手段狠辣,他可以一邊極致溫柔地掩住她眸子免她親眼目睹血腥畫麵,又可以一邊揮劍心狠手辣地手刃仇人,她忽然覺得,自己從不曾看清過真正的他。


    “海胤傳旨,將白家產業撤去封條,盡數歸還白家掌事的劉勤。”帝千傲沉聲地吩咐著,“派兵帶宋盼煙指認白家滿門埋屍之處,教白家沉冤得雪,大白於天下,恢複白家皇商之名譽。”


    洛長安心中猛地一動,她父親的家業失而複得了,而她親人所在也即將有下落了,她心情很沉重,她幾乎不能自已,她需要為親人掩埋屍骨,她需要將父親的家業悉心守護。


    帝千傲掩在她眸子上的手感覺到點點濕意,他將手拿開。


    洛長安立刻垂下了麵頰,第一個需要斷舍離的便是他的溫柔和嗬護。


    “帝君,和您就隻能同行到這裏了,祝您千秋萬業,山河無恙。”


    說著,洛長安將一封信箋遞到帝千傲的手邊。


    帝千傲垂下眸子,看見信箋之上寫著“自休書”三字,突然覺得這信箋沉甸甸的,微微苦笑著將信箋折好,整齊地放在衣襟之內,揮了下衣袖引著她四處掃視,"你看這一攤子事,夠朕忙的了。"


    而立之年,內憂外患,後院起火,都趕在一起,他肩頭深深負重。


    “就勞您蓋個印章。不需喘息之間。”洛長安堅持著。


    “今日…未隨身攜帶大印,”帝千傲將眉眼一眯,下意識將手撫上腰間隨身攜帶的印章,輕聲道:“此事容後再議。”


    “......那行吧。”洛長安也沒有不顧大局的強逼,總歸她遞了自休書上去,她這邊就了事了。


    太後走了過來,拉住洛長安的手,“長安,你救哀家、救駕有功,你可以提出獎賞的條件。隻要合乎情理,隻要你安分,哀家都會答允你。你知道的,哀家對你並無不喜,哀家隻是要維持大局穩固。”


    洛長安這一天經曆和槿禾分別,和帝君決裂,又經曆了左相被斬首、白家家業回到了自己手中,她感到疲憊和混亂,但她知道有太後在,帝君和她不會有結果,而她也不打算讓自己被置於軟禁三年的被動的地步。


    分分合合,如今連孩子也被奪了,她也累了。


    別人看不上她,她不死乞白賴地上趕著貼上去了,她打算給自己減負,哪來哪去,回歸市井做回她自己,她會想槿禾,但她需要收拾起來自己先盡孝道,為父母服喪。


    “太後娘娘,您維持大局穩固沒有錯,長安會安分守己的。”洛長安理智道:“希望娘娘可以準許長安淨身出宮,自此長安不會再和帝君見麵,自然不會影響帝君勤政的。”


    “淨身出宮?”太後吃了一驚,哀家白日黑夜生恐後宮女子攬權、把持財政,這長安居然分文不要主動就要淨身出宮,她本以為她會尋死覓活地求著放她回宮之類,借著這次機會,甚至不好回絕她,豈知她非但不借機要回宮,反而要淨身出宮,實在令人措手不及,“確定嗎?”


    洛長安點頭,“確定。”


    帝千傲的薄唇血色逐漸流失。


    海胤無言,噗,好苦逼的帝君。母親尋死覓活逼他睡遍後宮就罷了,臣子狼子野心天天想篡位也罷了,現在連媳婦都要跑路了,留帝君帶個奶娃子在皇宮打光棍算了......


    讓你們軟禁吧,這下人家反手休了你們全家,連槿禾人家都不要了,全都回宮哭去吧.....


    “帝君。”有侍衛沉聲道:“皇後的馬車陷在深壑裏了,也有不少將士方才被逼進了深壑,需要您定一下救援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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