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在安慰她,但她不願意和他接觸了,心裏莫名有不少排斥。


    流產以後,對與男人親密不能接受,甚至排斥,生理上的本能保護,帝君的憐惜安撫也令她無福消受,她把臉別開,輕聲道:“不想親了。”


    帝千傲心中極是難受,立時苦在心頭,他安撫的吻和撫摸也會使她抵觸了吧,因為自己體內流著顏鳳的血,她雖不明說,心底是恨顏鳳的,隻是為了他把什麽都咽下罷了,“不親了。睡吧。”


    兩人,陷入冰點。


    洛長安睡下後,帝千傲來到了龍寢頂上,坐在屋簷,用手將眼底霧意抹去。


    滄淼提著一壺酒兩隻杯子也來到屋頂,坐在帝千傲的身邊,他一手斷了,便用一隻手倒著酒,遞給了帝千傲一杯,“知道你不如意,來敬你一杯。親手轟走了老娘,媳婦兒又小產了引咎於你,又一堆國事纏身重整朝堂,累壞了吧。”


    帝千傲將酒水接過,一飲而盡,睇了眼他的斷腕,“彼此彼此,都不如意。”


    滄淼自嘲般看了看自己斷掉的手腕,笑道:“明明是皇帝,本可以三宮六院坐享齊人之福,偏偏是個情種。可惜了你這身份。不在意不是會過得肆意些?”


    帝千傲凝他一眼,“手腕怎麽斷的?”


    滄淼被反將一軍,飲了一杯酒水,笑道:“親了秋顏一口,被她弄斷了手腕。”


    帝千傲頷首,“有出息。”


    滄淼輕輕一咳,“能不能教教我,怎麽哄女人開心啊?以前看的書似乎都沒有什麽實際參考價值。”


    帝千傲眯起眸子,苦笑道:“你是覺得我做得很到位嗎?你以為我如何來的屋頂,她排斥我。我...不懂如何哄女人開心。如果你需要讓女人心死,我倒有些經驗。”


    滄淼:“......”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滄淼輕輕一咳,輕聲道:“你能不能下旨斬了童寒啊。”


    帝千傲:“......”


    “還以為你睥睨天下就無所不能了。原來還是得講理不能斬忠臣啊。”滄淼聳肩,愛開玩笑,“不能斬算了,算了。”


    “喜歡就去追求,不要朝著讓朕做昏君這條路努力啊。”帝千傲凝著發小。


    滄淼將辛辣的酒水咽下腹去,“她父親讓她完婚了。現在追求,晚了。”


    ***


    翌日清晨。


    洛長安醒來時,帝千傲和衣趴在床邊,照顧她一夜,似乎剛睡著的樣子,麵上有疲憊之色,她拿了薄被幫他蓋了。


    稍有些動靜,帝千傲便醒來了,關切地望著她問道:“可好些了?小腹還痛嗎?”


    “比昨天剛掉下來時好多了。”洛長安懂事道:“時候不早了,快去上朝吧。”


    “今日已知會罷朝了。”帝千傲說著,將剛做的粥食端起,輕輕地吹著。


    洛長安聽見罷朝二字,心中壓力立時就來了,她肩膀瘦弱,他一句話她就被壓得喘不過來,罷朝著實可怕,忙道:“不可罷朝啊,太後若是知曉了......”


    “後宮不得幹政。皇後莫勸。”帝千傲淡淡地說著,“眼下你身子最緊要,其他不重要。風雨不輟勤政十七八年,朕想為妻子任性一次了。”


    “帝君……”


    “放心,朕餘怒未消,不會有人衝上來的。”


    “嗯。”洛長安便將話壓下,靠在枕上,教梅姑姑侍候著漱口洗漱。


    梅姑姑低聲道:“帝君擔心咱們粗手笨腳照顧不好娘娘,於是親自照料小月子呢。這粥食湯水都是帝君親手做的。”


    洛長安彎了彎嘴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每次甜蜜都在極痛後,也就不覺甜蜜了,不是不知他對她好,隻是她這心不知怎麽,就麻木不仁了。


    帝千傲喂她吃了粥食,從早到晚與她在一處,朝堂上的奏折也都在臥室內她休息後處理。


    朝堂上的眾臣倒無人置喙,帝君從政十七年,什麽風格大家也都清楚了,突然罷朝怕是在引什麽出頭鳥,眾臣都靜靜的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生怕被逮著什麽小辮子,最近帝君給朝堂換血換得夠多了。


    洛長安輕聲道:“行宮那邊人都回來了嗎?太後那邊沒什麽異動吧?”


    “安心養著。”帝千傲輕笑著,“不提令人掃興了的。”


    小產比生產症狀好恢複些,就如來了腹痛難忍的月信,在帝千傲罷朝十日的細心嗬護下,洛長安恢複了些氣色,下床走動這些都可以自如了。


    帝千傲便恢複了早朝,一恢複就將原南疆巡撫因貪腐大罪給當場革職查辦了,他執政手腕越發狠厲嚴苛,讓整個朝堂頓時更加噤若寒蟬。


    洛長安數日沒有沐浴,這天身子見輕了些,血汙也排得幹淨了,她打算清洗一下。


    “梅姑姑,教下人將槿禾送去國子監吧。”洛長安將發簪除了,將長發散下,拿木梳輕輕攏著發絲,梅姑姑終於告訴了洛長安太後被帝君軟禁在皇陵別院的事,聽聞那日帝君之怒,太後之心寒,洛長安的心裏頓時就被不安籠罩著了,“你照看著槿風,我去沐浴。”


    梅姑姑說道:“帝君今日剛複朝,你身子才好些,華清池畔地滑,萬一頭暈摔跤不好,不如教乳母看著槿風,我侍候你沐浴。你這身體可太嬌氣了,似乎風一吹就倒了。帝君吩咐了,往後我不可教你一人獨自行動了。”


    洛長安立起身來,拿了兩件幹淨的裏衣,“見輕了,沒什麽事的,什麽藥都用上了,都見好了。”


    這時,帝千傲落朝回到殿內,見洛長安烏黑如綢緞般發絲披在肩頭,更顯得一張麵頰清麗絕美,他將人手腕拉住,輕聲詢問道:“可是要沐浴?”


    洛長安看了看他,頷首,“梅姑姑,不如將槿風交給帝君,你伴我去吧。”


    梅姑姑倒笑了,這是怕帝君怕成什麽樣了,剛才明明不讓我陪,帝君一問,倒要我陪了,但輪得到我嗎。


    “我才想起槿風該吃加餐,得出去了,孩子餓了。”梅姑姑抱著槿風向帝君見了禮,帝君摸了摸小兒子的麵頰,隨即梅姑姑便將二皇子抱出去了。


    帝千傲蹙眉,將目光攏在洛長安的身上,“身上淨了?”


    洛長安低著頭不說話,因他這話已經背脊僵住。


    帝千傲摸摸她頭,失笑道:“笨蛋,滄淼交代身上淨了才能沐浴,不然傷身。朕不能問了?想遠了。”


    洛長安於是大方的說道:“淨了。”


    帝千傲頷首,“池畔地滑,摔了就麻煩了,朕給你洗。”


    洛長安避無可避,歎口氣道:“好吧......”


    這個語氣,太防備他了。


    帝千傲苦笑著把她抱進華清池,幫她細細地清洗著身子,動著腿根時她身子繃著,驚懼著警惕著他。


    他卻動作始終輕柔,單純的隻是幫她清洗身子,冷靜的外表下,心底已是狂躁,膚若凝脂,觸手溫滑,然,了解她在怕他,便一字未言,連動作也盡可能疏離。


    洛長安後來放鬆了,待洗完他用寬大浴巾將她裹住,抱回了臥室,將她擱在榻上。


    她將浴巾裹緊了些,下意識地抵觸,卻激起了他的征服心理,他立時將她欺在榻上,將手臂撐在她身側小心地不壓壞她,溫聲問著:“避著朕十來天了,心裏怎麽個打算,養好了以後也不給碰了?”


    洛長安一下子就窒息起來了,被他欺著才知他早在忍耐了,她卻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他進來,才小產十來天呢。


    再有,老人家一個人在冷冰冰的皇陵裏,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她實在做不出與帝君歡愛的事情,自小禮教不容她如此,她良心難安,她受道德指責,她不能令帝君淪為不孝之人。她不想讓自己身為人妻、兒媳的作風顯得荒唐。


    而她又一時不能從流產之傷痛中走出,暫不能大度到原諒太後。


    她好為難。


    她需要一個人安靜一段時間。


    “帝君,我身子還未大好,不便陪寢。我...我想回長春宮靜養一段時間,望帝君準可。”


    “和朕分居?”帝千傲哪裏不知她想法,仍溫聲笑著,“打算分多久,還是往後都各住各的,說說吧,三天五天,三年五年?”


    第324章 還人情


    帝千傲唇尾含笑,然眉心已有些緊張神色,她與他都知曉一個分字都可教彼此心顫了。


    “三天五天怕是身子養不好。”洛長安麵頰有些赧色,接著又笑道:“三年五年又屬實太久了,我隻是要靜養一段時間,又不是...能離了你。莫要草木皆兵。刻意了,反而不好。”


    說著竟耳尖也紅了。


    帝千傲不由心頭一動,見她對他亦有難分之色,倒似被心事所累才不與他親近,她性子矜持,能將心事說到這個程度已經頂了天了。


    他便鬆了口氣,經曆這麽多次分分合合,他的確敏感了。


    浴巾下她筆直纖長的雙腿更使得他心中欲動,她防備他,他倒能理解了,她小月子裏他如此念她確實不該。


    他不動聲色地幫她將發絲擦拭幹爽,為她將裏衣穿上,稍稍阻止了自己幾乎不能自持的心緒。


    “在朕身邊靜養,不也挺好。”


    “您每日理政已經忙碌,夜裏再勞您起夜侍藥,一夜二、三次的起來,清早又辰時便去早朝了,加上前些時候罷朝,我已經過分了。我不願意再給您製造麻煩了。讓我一個人住一段時間吧。過陣子,養好了再說吧。你也安心你的政事,我也理理頭緒,讓我緩一緩。”


    “太後已經教朕軟禁,再不能欺辱皇後了。然皇後仍有心事。”帝千傲微微眯起眸子,手握住她腳踝輕輕地摩挲著,她微微往後縮了縮,他卻將手從褲腿往上攥住了細滑的小腿,使她再不動彈了,才又道:“讓朕想想是什麽困擾著皇後。”


    洛長安一怔。


    因為她,他們母子反目,太後身子不好,萬一隕在皇陵,更甚至殞命那時他正和她正纏綿床榻,她不能想象他回想起來是何感受,而她不願意令帝君心中留下遺憾。孝不能等。日後教他回過味來,後悔當時沒有盡孝,悔就晚了。


    同時,自己又一時不能釋然大度到原諒他母親,倒也難以啟齒了。


    帝千傲將眸子一凝,“必是因為後宮諸多女人令你不快。”


    洛長安蹙眉,薛貴人和曾氏已經發落了,自己沒有因後宮女人不快,“沒有。”


    帝千傲隨即沉聲吩咐道:“海胤,即刻傳旨下去,休掉群妾,由行宮即刻遣散!自此後宮再無裙帶,眾愛卿往後放下裙帶各憑真才實學在朝堂生存吧。”


    “!”洛長安怔住了。


    剛說了不想給他惹麻煩,這怎麽突然就休去群妾了!


    海胤驚道:“帝君不是要先和群臣談遣散之事麽?”


    “不必談了,直接休去,再談下去,皇後就歿了,朕也得被皇後給整薨逝了。”帝千傲不願意讓洛長安擰眉了,該清理的,索性一口氣清理幹淨,和洛長安走到今天都是這幫後宮女人鬧的,“朝臣若有異議,提頂戴花翎來麵聖。燃烽火,出動禦林軍巡城,以示朕威!”


    洛長安:“......”


    “是!”海胤習慣了帝君的這種半夜大陣仗,立刻就連發七十三道休書,將後宮姬妾休了個幹幹淨淨,頓時就清爽了,皇後娘娘再不會因為女人和帝君生出嫌隙了,舒坦。


    眾妃:這大半夜的...是又要冒雪搬家了麽?都怪薛貴人,老老實實在行宮待著養老不好麽!在太後麵前打什麽小報告呢!都說了幾百次別惹皇後,別惹皇後了,偏不聽!


    這夜烽火將東冥都城照得大亮,禦林軍的馬蹄踏遍了官道,群臣半夜聞訊,都慌慌張張入宮跪在金鑾殿領罪。


    帝君先收複了各國,緊接著罷朝十日,連夜又休去眾官家裙帶,帝君心思教人不能窺透,眾臣不由汗透衣襟,這必是給我等警示,自此君臣有別,再無依附,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帝君在立威了!


    洛長安突然失笑了,她怕他為她破例,隻想他安心國事,誰知越是想降低存在感,他卻如瘋了一般...連日來每時每刻都在破例,他為她驅逐生母,罷朝十日,遣散後宮,她不知道他還能幹出什麽驚人的,怕著怕著習慣他的性子了,她為他著想,願意為他忍耐委屈,而他同時為她著想,不願她委屈,終於他交底了。


    帝千傲摸著她眉宇,溫聲詢問道:“如意些了麽。”


    洛長安顫著嗓子說道:“您可太瘋了!”


    “必是心中仍有芥蒂,隻怕朕沒有做到極致。”帝千傲與她較勁一般,又道:“海胤,除皇後貼身女侍外,把其餘宮女、女侍也全部遣退,朕身邊隻留閹人,往後屬國不得進獻美人,宮宴免去歌舞,選秀改為比武納賢。”


    洛長安將手攥在心口,這怎麽越說越來勁了呢,她的心裏怦怦亂跳,“帝君,給彼此留點空間...不好麽。”


    帝千傲將她身子緊緊擁住,帶著深刻情愫的聲音直擊她的心房:“不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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