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顏心中微微一怔,將手壓在心口衣襟裏的香囊位置,到底點了點頭,“嗯,比往日睡得都好。應是得益於...藥香。”如神醫身上的藥香,就像神醫陪在身邊。


    滄淼心底一動,見她將手壓在心口上,便又問:“懸在頸子裏呢?”香囊。


    秋顏睇他一眼,又點了點頭。


    “嗯。”滄淼如被火焚身。


    萱薏看不明白二人在談些什麽暗語,但隻覺兩人之間情絲暗湧,隻知道自己被妒意衝昏了頭腦。


    這時,自內殿那邊傳出了幾名男子說話的聲音,內殿裏有處書房,今上下了朝堂時而在此書房內與臣子見麵談事。


    童寒也在這幾員臣子之列,他經過殿門時,往屋內一看,竟然看見了一襲女衫的未婚妻秋顏,當即被捕捉了視線,沉聲道:“秋顏!”


    說著,便步入殿中,拉住秋顏的衣袖,上上下下把秋顏細細看著,“我險些沒認出你來。你今天真好看,秋顏。我都緊張地出汗了。天啊,你如從畫裏走出來的。”


    秋顏睇他一眼,“我今天出任務,得穿女裝。其實我挺不習慣的。”


    滄淼看著童寒把個秋顏上下巡視著,不由心底酸澀難抑,將手中茶盞重重擱在桌案,發出啪的一聲輕響,“童將軍來了。沒瞧見本王?”


    童寒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向注重維係與高層的關係,今兒竟因為秋顏而忘記了先和禦賢王打招呼,他連忙鬆了秋顏的衣袖,抓著頭發跪了,抱歉道:“參見王爺,參見皇後娘娘。”


    “後生仔,你得冷靜啊。”滄淼半開玩笑。


    皇後:“......”你也是啊,冷靜啊,禦弟!


    待滄淼擺手教他起身後,童寒才又道:“爺,您見笑了,屬下頭一回見我媳婦兒穿女裝,好看的我人都犯糊塗了。”


    犯糊塗三字,令滄淼猶如被誅心,他拉了拉衣擺,將長腿交疊,“嗯,第一回見,心熱,犯糊塗在所難免。本王...理解。”


    童寒朗聲笑道,“失禮了失禮了。我不似您,爺對什麽都不在乎,我就凡夫俗子,見媳婦兒好看,人就犯暈了,隻覺得四月初八太晚了。人有三喜,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見笑了見笑了。”


    滄淼將手緊攥,他這一口一個媳婦兒,一口一個洞房花柱,說得爺人快廢了,“嗯,洞房花燭夜。大喜。”


    秋顏到底覺得不好意思,隻垂首立著沒有說話,雖然不知道洞房花柱夜裏要幹些什麽,但似乎是挺親密的事,她娘光說要等洞房才能和童寒一處歇著,沒說別的。估計洞房得倆人一個屋歇著。那得弄兩張床了。


    萱薏連忙拉著秋顏的手臂將她的身子往童寒身邊推去,將秋顏直送入了童寒的懷裏,秋顏一下就僵住了,極為不自在,萱薏公主幹什麽如此推她,她不喜歡人前如此,也不喜歡使神醫看她與童寒如此。


    萱薏柔柔誇讚:“要麽有金童玉女一說法,這二人可不就真真是金童玉女嗎。瞧瞧秋顏這粉腮桃麵,瞧瞧童寒這玉樹臨風。這叫做天生一對兒,地做一雙兒。這二人少時青梅竹馬,老時必定相濡以沫啊。”


    滄淼:“......”


    子芩:能不能不要刺激爺了!我真怕他當場跪地向秋將軍求婚不成,轉而藥死童寒,然後就尷了一個大尬!


    童寒將手搭在秋顏的肩膀上,握了握她肩頭,對萱薏有禮道:“借公主吉言。相濡以沫!”


    滄淼的麵色越發暗了,昨夜裏在小姐閨房,贈送古琴、雙鴛雙戲、逗弄貓抓,虐爺沒虐夠,這是碾至宮裏接著虐爺來了,洞房花柱、相濡以沫,爺心口裏如鑽了刀子,痛死了我。


    滄淼倏地將後背靠在椅背,直撞得後背生痛!


    秋顏被童寒擁在臂彎,感覺極為不適,便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去忙吧。”


    童寒低下頭凝著她,“我剛下了今上書房,中午正有點空。你中午有時間沒,帶你出去一趟。”


    秋顏不解,“去哪啊?”


    童寒頗有深意,“去我家。那天送你古琴你不喜歡,我想你去我家,我屋子裏有很多兵器,你不是說你喜歡兵器嗎。去選你喜歡的吧。你要是不喜歡古琴,我還有玉簫,笛子,這些樂器。”


    滄淼:“......”可以了。老子受不住了!


    秋顏擰了眉,不解他如何突然要送我兵器、樂器了,他今天突然對我態度很不一樣,是因為我穿了女裝嗎?估計我穿回男裝,他又要凶我了。變來變去的。


    童寒見秋顏不說話了,便沉聲道:“怎麽了,你還沒有忙完嗎?”


    秋顏搖了搖頭,“暫時忙完了。隻等晚上出勤。”


    童寒心中一動,已經等不及要帶她回家了,素日裏一直怪她不似女孩兒,誰知穿上女孩兒衣服,竟如此勾人心魄,他都不能冷靜了,他輕笑著道:“嗯,中午在我家吃飯,我讓我娘親手給你煮飯。把你...喂飽。”


    滄淼緊攥的手骨節泛白。


    “行吧。”秋顏應著,隨即又看了看一直沉著麵色的禦賢王,她心想,是因為我們耽誤了他談婚事,他不如意了嗎,隨即說道:“神醫今日幾時時間方便,以便屬下登門去藥閣埋香蠱。”


    “現在就方便。你不必去他家用午飯了。”滄淼微微一笑,“秋將軍,國情危急,先把埋香大計做了才是。”


    秋顏心頭一凜,“是。那屬下先下去候著您。”


    說著,便揖了手,準備出殿去。


    童寒則隔著袖子拉住她手腕,把人往殿外帶,“我和你一起出殿,說會兒話。”


    滄淼見童寒將人拽著出殿,他便沉聲將人喚住:“秋顏。”


    秋顏頓步,“在。”


    萱薏將眉心緊緊地揪起,恨不能那秋顏立時消失了。


    滄淼半眯著眸子,對秋顏沉聲道:“你有我寢殿鑰匙,先回我寢殿等我。我隨後就去和你...辦正事。”


    第486章 七個時辰


    此言一出,眾人麵上神色各異。


    秋將軍有禦賢王的鑰匙?!但從秋顏麵上也看不出不同尋常之處,她又不似與禦弟有染。


    眾人麵色又恢複如常。哦,許是醫者仁心體恤下屬。


    秋顏倒沒有多想,神醫對大家都很好,關愛著大家,就如一個長輩,“是。”


    童寒蹙了眉眼,隨後隔衣牽著秋顏的手腕出了殿門,便將秋顏擠在殿外的宮柱子上,問著她:“你怎麽有禦賢王殿室的鑰匙啊,他待咱們都親厚,我都沒他鑰匙,你卻有?是不是你巴結拉攏他了?秋顏,趨炎附勢不好吧。為了護國公的位子,投機取巧?”


    秋顏又不愛聽他說話了,他好像生怕禦賢王對他們不一視同仁似的,“我沒有趨炎附勢。隻不過我和你各憑本事查案,你又不願意和我合作。爺待咱們都如親的,把鑰匙給我是近來雨水多,我要請他埋藥循跡,他不知我哪天去找他幫忙,有可能他當時不在家,體恤我擔心我淋雨,才把鑰匙給了我,隻待埋了香,我就還給他了。”


    童寒沒有多想,總歸禦賢王是個好脾氣的人,昨兒夜裏王爺還親自送他回家呢,的確是體恤這幫人,他試著解釋道:“我不是不願意和你合作。我是正好有自己查了一半的方向,丟下我那邊,投入你這邊,咱們孤注一擲不好。再有,咱們二人不分你我,多個方向,誰揪出了逆賊,都一樣啊,最後,我不是布了人在你身邊,他們如我一樣護著你呢。”


    秋顏總歸覺得童寒心思挺複雜,又覺得他欺她很近,口中溫熱的氣息都灑在她麵門了,她皺眉,“你離我好近。”


    童寒暗著眸子又近三分,“我還想更近。”


    滄淼待秋顏出殿之後,轉而睇了眼萱薏,“你看清楚了吧,我中意一個女人的時候,還寡淡嗎,我發醋的下作樣把你刺激到了吧?若還要和我完婚就屬於找不幸了。這話我說爛了,我再說一次,愛惜你自己,萱薏。”


    萱薏氣的渾身發顫,“我苦苦愛你十幾年,自你母親走後,我就陪伴你,開導你,在你試毒中毒的時候照顧你。甚至於,在你屢次要離我而去時為你割腕數次。這樣對你用情至深的我,都沒有你寢殿鑰匙。為什麽她有?你把鑰匙給她,是什麽意思?”


    “男人把家門鑰匙給女人,還能是什麽意思啊,想得到她啊,我表現的還不明顯嗎。”滄淼吸了口氣,低聲道:“萱薏,你對我的付出,我感激你,把你當好友,但不是男女之情。愛不是占有,是祝福。我說過多次我不喜歡被勉強,你的好意,對我來說是壓力,抱歉。”


    萱薏大怒,“她是人妻!”


    “我不在乎啊。她是我中意的女人。她是人母都無所謂。不是我中意的,是公主也不行。”滄淼溫溫笑著,“我不愛好閨中女子。我隻愛好有上進心,為國家灑熱血,為了我一塊藥石被敵王打斷三根肋骨,又懵懂不知事的秋小姐。”


    萱薏覺得委屈至極,為什麽自己付出這麽多,卻換不到他的心,他是鐵石心腸嗎!如果不是秋顏,他是屬於她的!這一切都是秋顏害的,她不會放過的秋顏的!她一定不會放過的秋顏的!禦賢王妃位子,是我帝萱薏的!


    滄淼立起身來,“萱薏,她武功很高。你動歪心思的時候注意安全。”


    萱薏憤怒地凝著滄淼,“禦賢王!滄淼!”


    滄淼如笑麵虎,“之前你對她幹了什麽我不追究了。往後再對她不利,教我知道了,我就不容忍了。”


    萱薏嘴角苦笑,“不容忍,你能把我堂堂大東冥公主,怎樣?”


    滄淼動了動眉宇,“若你再對她言語上誤導,你往後割腕也好,墜樓也罷。我...不會再去探望了。連朋友都沒得做。告訴你,秋顏我要定了。不擇手段。”


    萱薏倏地立起身來,眼裏的淚水滑落,“滄淼!你好狠的心!”


    滄淼聲音輕柔道:“沒有。我這麽大年紀,頭一回對人動心走腎。上腦了。其他誰都無所謂。希望你能理解。也請你徹底看清楚我,然後盡早與我了斷。止於至善,大家還是朋友。否則!”


    萱薏拿帕子掩著麵,直哭作了一個淚人,口中呼著:“哥哥...哥哥...十年啊,十年......對女人意味著什麽!”


    “十年對男人也重要。我不會再繼續錯過秋顏了。”滄淼隱隱中似乎記得自己每每自行請命隨軍出征時,點將台後秋顏會露出小腦袋看著隊伍方向,他那時就知道她,秋老將軍的嫡女,不過由於歲數隔十歲,他從沒深想。她那時許是來看她父親,不知她是否看見他也在軍中,他對洛長安道:“嫂嫂知我心意,與萱薏的婚事,交給嫂嫂全權處理吧,嫂嫂怎麽安排,我就怎麽做。”


    洛長安吸口氣,把個大難題丟給了我。


    滄淼拂了拂衣袖,便舉步出殿。


    洛長安便勸萱薏道:“公主如此閉月羞花,何苦在那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本宮實在覺得禦弟配不上你!本宮可與你指配良人。”


    萱薏血紅著眸子,“謝皇後娘娘恩典,萱薏此生,非滄淼不嫁。萱薏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世上沒有男人比他更好!我隻愛他一個!”


    洛長安:“......”帝君救我!


    帝千傲:......前殿不得幹預後宮事。主母加油!


    滄淼出得殿室,抬眼就見秋顏被童寒抵在宮柱子上正在咬耳朵說悄悄話,險些沒把他給氣昏過去,一口老血直逼喉嚨,險些要...血濺皇田別院,做個因吃醋而暴斃的王爺!


    其時童寒笑容頗具深意將手肘撐在秋顏頰邊殿柱上,調笑道:“前兒我得一本小書,裏麵字兒很多,有幾頁有插圖,妖精打架。夜裏你出勤回來,瞞著你爹,你出來府門,我拿給你看看。”


    秋顏麵無表情,“既然是看書,為什麽要瞞著我爹。他知道我們一起學習進步會表揚我們的。”


    “這個你爹不能知道。”童寒笑意更濃了,她爹知道他給她看小人書會打死他的,好希望她每天都穿女子衣衫,特別好看,讓他特別有自己是真正男人的...感覺。


    滄淼見童寒宣誓所有權似的將秋顏逼在宮柱上,呼吸都憤怒的緊促了,氣的握著兩手冷汗,想讓秋妹做我的妻子,想到要哭了。


    子芩將眼在童寒那邊掃了掃,輕輕一咳,“爺,我看了看,他嘴沒挨著秋將軍的耳朵,最多濺出些唾沫星子上去。不知在聊什麽,眉飛色舞的。但秋將軍麵無表情,許是聽不懂。這就...微妙了!”


    “嗯。”滄淼更覺得氣怒繞著足底直逼腦頂,秋顏聽不懂的,往往...是他最不願意讓別的男人給她講的。


    海胤由殿內出來,看了看快爆血管的神醫,心想素日最注重養生的人,把自己急得青筋直蹦,果然情字惑人。


    海胤清清喉嚨,看向童寒,張口一句:“童將軍,今上還想約你...聊聊軍事,你剛才和今上談那個兵法,今上想深究一下。”


    童寒聽見今上約他,立時受寵若驚,馬上對秋顏道:“我不能陪你了,要去麵聖。你自己去藥閣吧。本來有空兒還想陪你一下,現在有正事了。”


    說著,離開了秋顏數步。


    秋顏在他離開一瞬,舒了口氣,竟覺得輕鬆不少,和神醫靠近她帶來的美好與期待完全不一樣的感受,然後也意識到自己是童寒閑暇時的消遣,正事忙完才是秋顏,秋顏永遠在最後一位,“你去忙吧。”


    童寒在經過滄淼時,又躬身行了一個大禮,“給爺跪安。”


    滄淼牽了牽嘴角,將人叫住:“童寒。”


    童寒一怔,“爺。”


    滄淼微笑道:“給秋顏埋香蠱,牽扯到解衣衫,與我孤男寡女,你不跟去藥閣,盯著?”


    童寒撓了撓頭發,“您的醫術,我放心。帝君都不介意將皇後交給您生產。她不過解個衣衫,我怎會信不過您。自然不用盯著。”


    滄淼沉聲道:“我會吃了她的。”


    童寒竟朗聲笑了,“爺愛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滄淼認真道:“勸你寸步不離的跟著。以免把她弄丟了,追悔莫及。”


    童寒看看海胤,一心想速速進殿麵聖,生恐錯過時機,而禦賢王是不羈愛開玩笑慣了的,隻怕是拿他打趣,再有禦賢王有大美人萱薏,哪裏看得上粗蠻的秋顏,他又笑道:“爺,今上等我呢。我不得久耽擱。先進去了。”


    說著,童寒便折身進殿了,必須在今上麵上好好表現,還好沒有和秋顏出宮回家吃飯去,不然教帝君久等,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和女人吃頓飯錯過麵聖時機,太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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