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是不合適,和我在一起就不合適?”


    秋顏微微一震,到底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爺...”


    滄淼眸子一凝,心中更是平添燥意,他忽然朗聲對著殿內道:“周大人,徐大人,早啊。”


    他這麽說著,便將手搭在了秋顏的肩膀上,將她往懷裏帶。


    秋顏腦中轟的一聲,這......


    殿內的百官聞聲,都紛紛的回頭朝著殿門處看過來。


    那...那是二十年不上朝的禦賢王爺嗎?


    他...他摟著的是帝君欽點的護國公?!


    大家立刻就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禦賢王爺是護國公的男人啊!


    秋顏的臉倏地紅透了,她隱隱地撥了撥滄淼擁在她肩膀上的手,他卻又將她緊了緊朝他拉近了二分,使她半偎在他的懷裏,這下,全朝都知道我和他親近了......哎......


    滄淼心情頗好,非常坦然地接受眾人的視線。


    童寒也看了過來,麵色倏地慘白,我便不敢這般公然在金鑾殿與秋顏示愛,我輸,或許也輸在顧忌重重,生怕累及我的前程吧。


    “王爺早!”


    “給您老請安!”


    眾人都熱絡地回複著。


    有個好事的小聲嘀咕一聲,“童老,你兒子被退貨了?我替你們父子感到尷尬。金鑾殿牆角有個地縫,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童昌拓滿臉鐵青,恨不能天降橫禍死了秋顏這小賤人,竟讓我童家在滿朝文武前受此大辱!


    滄淼低下頭看看秋顏從麵頰紅到了耳根,他的手從她肩頭滑至她腰間,輕輕一握,把秋顏都給握僵住了,他打趣道:“進殿吧。在同僚前親近不大合適,我就點到為止,不深入了。”


    秋顏的內心是半崩潰的,還想如何深入,已經人盡皆知了......


    “哦...好的。”秋顏在眾人的視線中入了金鑾殿,立在自己在正中的位置上,腦中轟轟作響,心裏怦怦直跳,歡喜中伴隨著絲絲縷縷的疼痛與悶窒。


    童寒與秋顏立在同排,就在相鄰隔壁,他苦笑著低下了頭。


    滄淼則從容地步至最前排,立在龍椅下首位置。


    榮親王靠他耳邊道:“方才夠男人。雖然也替你捏把汗,生怕將軍把你給當場撕了。”


    滄淼沒與榮弟打趣,回眸裏,見了童昌拓,便道:“童老,你早,精氣神不錯,做了充足的準備來的吧?”


    童昌拓皮笑肉不笑地牽了嘴角,“王爺早,老夫聽不明白。”


    滄淼輕笑,“是我沒說明白。抽絲剝繭。慢慢你就明白了。”


    宋善文抬起胳膊,肘在宋南玄的手臂上,輕聲道:“小子,你又幹了什麽好事?怎生把禦賢王爺招來上朝了!你要害死你爹啊!”


    “這回要倒黴的可不是我。爹,我最近表現是很好的!”宋南玄拿折子遮著嘴巴小聲道:“爹你想啊,秋顏原是誰的人,禦賢王爺當眾昭告滿朝文武她是爺的人,是給誰難堪?”


    宋善文這才鬆了口氣,看了看童氏父子,“哦,我知道了。隻要他不是來參你,他愛參誰參誰啊。你我無條件支持他!以化解上回你的劣跡在他心頭的印象。我跟你說悶著使壞的人,惹不得。你看他對童老笑得多溫和,......可怕至極。”


    宋南玄想起上回險些絕後脫根,不由打個冷顫,對著禦賢王就露出八顆牙齒,微笑專業而標準,並且非常地友善而和諧。


    “帝君到。”海胤的聲音自金座處響起。


    眾人聞聲,皆那折子遮麵不敢衝撞龍顏。


    衣袂翩躚處,他進得殿來,掀衣坐在金座大椅上,眉眼如畫,薄涼的唇邊抿著笑意,使人不寒而栗。他是東冥王,帝千傲。


    “海胤,朕的金鑾殿,今兒多了一人。”帝千傲低笑著。


    海胤隱隱一笑,“是了,今兒禦賢王爺來了。”


    帝千傲如方看見滄淼似的,頗為吃驚,“今日朕起身時就覺得紫氣東來,日月同空,必然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什麽風把禦弟吹來了?”


    滄淼心底隻道論這個演技,當屬帝君啊,我早八百年就報備了我要來上朝了,滄淼與他一唱一和道:“日月同空未必是紫氣東來,也可能是病氣東來。我今日起身時,心中忽然念起帝君之國運,隻覺得朝中有病氣縈繞。將我吹來的,乃是好大一陣...不正之風!”


    眾人都噤若寒蟬,龍蟒對話,實在是隱晦,讓人緊張而...聽不懂!隻希望龍蟒不是聯手治我就好!


    “朝中病氣縈繞?誰是這病氣?”帝千傲挑眉,“不正之風?又是指何人之作風?”


    滄淼笑言,“病氣未顯,小醫倒不好斷診了。”


    童昌拓聞聲,打算先發製人,立刻步出殿來,“臣,有本啟奏!”


    帝千傲將手一抬,望著那漸顯的病氣,道:“準奏。”


    童昌拓看了看秋顏,而後說道:“帝君,老臣要參護國公秋顏!此女人品不端,行為下流,諂媚權貴,實在難當護國公之職!她是用什麽手段爬上位的,老臣提起來就嫌髒!老臣都不屑於提及!老臣提及她任何一個字都覺得難以啟齒!”


    此言一出,金鑾殿嘩然。


    秋顏將手一攥,準備步出隊列。


    滄淼眼尾睇向童昌拓,眼底有狠厲之色劃過。


    一時間,劍拔弩張。


    就在眾人不知下一個開口的人是誰時,隻聽帝君幽幽的出聲了。


    “童愛卿,如果你覺得難以啟齒。”帝千傲手指輕敲在龍椅扶手,“那你先...再考慮一會兒?讓別的愛卿先參?百十號人排隊述職呢。”


    童昌拓:“......”


    眾人:“......”這個畫風...就很帝君,讓人意想不到。


    滄淼笑道:“他沒想好,臣想好了,臣先來。”


    海胤內心:對對對,讓禦賢王先來,參完趕緊布置婚房成親去,別在這浪費光陰了,我看他似乎快被甩了,好緊張啊!


    第506章 心思單純


    一時間其他官員都不滿了。


    殯葬閣徐大人先不滿,“對啊,童老將軍,有奏折本子就奏啊,沒想好就別奏,一堆國家大事等著回稟帝君呢!你這個人恩怨耽誤時間,延誤大事的進度!”


    龍紋腰帶康莊複議,“你這一邊要參護國公,一邊又沒想好措辭,你這不浪費大家的表情嗎?我耳朵都豎起來聽了,結果你欠考慮?”


    榮親王複議,“你以為帝君的時間很多,隨便你想怎麽揮霍都可以?”


    時江護堤周大人複議,“金鑾殿怕是你家的吧?消遣誰呢?”


    海胤複議:“抓緊時間!!!!!”成親費老勁。嗖一下到初八夜裏禦賢王府洞房裏去!


    滄淼:“......?”


    說話的都是幾個高階官品大員,和童昌拓不相上下的,在帝君跟前都有頭有臉的,可以說上話的響當當的人物。


    童昌拓麵上極為尷尬,拿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清清嗓子對帝君躬身道:“臣想好了。方才,是臣措辭不嚴謹!帝君見諒。”


    帝君薄唇輕抿,“不礙事,沒有下次了。”


    “是。”童昌拓心裏咯噔一跳,沒有下次了,這話細琢磨,著實可怖,是警告我不可有下次,還是告訴我,我出局了往後沒有參折子的機會了?應該是前者。


    秋顏步出隊列,睨了眼童昌拓,“童老,我父親教育我做人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我自幼生在軍家大院,沐浴著滿腔忠魂的愛國情操長大。我秋顏從沒有做過任何昧良心的事情。晚輩洗耳恭聽,我是如何人品不端,行為下流,諂媚權貴的?”


    滄淼睇了眼她的側顏,義正言辭,不卑不亢,我媳婦兒。


    秋顏餘光裏又望望禦賢王的空落的腰間,哎。我被參了,我還想著爺的玉佩許給別人了,我...都可一心多用了。


    婁老先生計較著,石獅子原打算今日秋顏受封護國公之後還給她爹的,現在她被參了,我得再觀望一下。我的石獅子,可不是那麽好得的!!


    北靖王拂袖,不屑與秋顏對話,而是望著金龍座上那高高在上的帝君,“啟稟帝君,原秋顏花半年時間都不得破了這西冥案。後來帝君點了宋相之子宋南玄,還有犬子童寒,幫助她一起破案。實不相瞞,這西域毒女的首級,是犬子孤身殺入了漠底,斬下了西賊的首級。這秋顏教利欲熏心,用女色將首級自犬子手中哄騙至她的手中,進而進京麵聖獲得了護國公之位!”


    眾人嘩然。


    帝千傲震怒地將拳擲在龍案,“竟有此事?此等截取首級,騙取護國公之位的行為,實乃是欺君之罪!”


    童寒已經汗透衣襟,欺君,好重的字眼,金龍座上霸氣狂狷的男人,是我們的主子,入軍籍前,我們立誓不欺他,誓死效忠他的,我...竟忘了初心。


    秋顏冷冷笑道,“童老身為長輩,資曆豐厚,搬弄是非的本事,也可見一斑。破獲西冥案,深入虎穴的計策由禦賢王爺點播,由鄙人提出成行方案,由禦賢王爺幫助埋香索跡,與鄙人合作一起繳獲西賊。令公子,由頭至尾並未參與這項計劃,我的手下,幾萬人都可為證。他才是那在最後一步,截取西賊首級之人!我秋顏,險些喪命他手底。他才是欺君之人!童寒才是令主子傷心之人!”


    帝千傲幽幽一歎,又折一員大將。司良去了。司徒清禁閉了。童寒呢。痛心。


    童寒心口頓疼,漠底他發狠招難為疲戰的秋顏的畫麵侵入腦海,後悔錐心。青梅竹馬,朝堂上互相殘殺,好痛啊。


    童昌拓冷哼,“血口噴人!分明是你和禦賢王爺聯袂勾結,裙帶相奸,將我那可憐的犬子至於不義之地!”


    秋顏氣怒,聽見童昌拓辱滄淼,她氣的幾乎噴血,她將手成拳,“童老!辱我可以,我不允許你侮辱禦賢王爺!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滄淼將手壓在她的衣袖,溫聲道:“護國公莫怒,讓他說,說個夠,直到極處。”


    “哼,禦賢王爺為什麽獨獨幫助你啊,這就是你不入流的手段了,你使色相勾引禦賢王爺,出賣身體,使禦賢王爺與你狼狽為奸。”童昌拓繼續陰狠道:“你得了護國公之位,便立刻背信棄義,拋棄了犬子,也就是你的糟糠未婚夫!你根本就是一個蛇蠍女人!應該處以極刑,腰斬,應該被車裂,浸豬籠!還有助紂為虐的禦賢王爺,也該同罪!”


    滄淼與帝君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簡直一派胡言!”秋顏震怒道:“你這是顛倒是非黑白!分明是你的兒子意圖奪功殺我性命,無視大局,隻顧個人私利,你是奸計未得逞,反咬一口!我與令公子三月二十五退婚,我與禦賢王爺於四月初五訂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退了你們家的次等貨色!”


    次等貨色,是指我。童寒聽在耳中,猶如如死了。秋顏...秋顏...


    “你伶牙俐齒,不認你幹的下賤事。”童昌拓被氣的半死,冷笑道:“我可請犬子與你對峙。寒兒,你說,是不是這賤人,奪你功績,又拋棄你,改投權貴禦賢王?”


    童寒垂著眸子,不言。


    滄淼也不言。


    童昌拓焦急地叫道:“寒兒,說話啊!”


    秋顏睇著童寒,而童寒則深深地凝著她,牽著唇抿了絲苦笑。


    童寒卻沒有開口對峙之意,“父親說吧。兒子以為,父親表現得精彩至極。兒子有口難言。不能領悟‘對峙’二字之深意。”


    童昌拓見童寒一直不肯與秋顏對峙,他就焦急了,“犬子被這女子傷得太深,他又心地善良,不願傷害秋顏。這才不與妖女對峙呢。請帝君萬萬為我童家做主啊!”


    帝君支著下頜,靜靜看著童秋兩家對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區區護國公之位,其心自現。人生百態,最難堪其中醜態。北靖王。


    宋南玄出了隊列,揖手道:“帝君,此次行動,我全程參與,我與秋顏寸步不離,我看著秋顏在漠底和敵人廝殺,救千名幼童於敵人之手。我也親見禦賢王爺為了東冥軍以及孩童,而犧牲自己的性命與毒女搏鬥,身受重傷。滄秋二人,實在是光明磊落的英雄。”


    宋南玄說著,看了看沉默的童寒,又道:“倒是這童寒,我自始至終,沒有見他與我們一同作戰。他隻出現在禦賢王爺重傷昏迷,於秋將軍疲戰之時,趁人之危,奪取首級!若非聖旨及時趕到,恐怕秋將軍會遭不測,到時童寒隻肖說秋將軍是為國捐軀,那麽護國公的位子便是童寒的了。請帝君明鑒!”


    說完,又扭頭討好般地看著滄淼笑。


    滄淼朝他頷首,這一頷首,可把宋南玄開心壞了,爺對我點頭,是表揚我嗎!


    童昌拓雙臂顫抖,“哼,恐怕宰相的公子,也與秋顏有染,才幫她出麵的!”


    宋賢文嘿的一聲,“童老將軍,你說話歸說話,你要是說話不上道,逮誰咬誰,本相可就不買賬了!我兒子和秋顏是清白的!”說著就看向滄淼,聲音都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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