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山!


    避暑山莊!


    太子殿下的避暑山莊!


    此處權貴雲集,被京城百姓戲稱為皇城第二。


    可偏偏在這裏,出現了一個乞丐。


    老乞丐!


    沒有破碗,沒有竹棍,老乞丐雖然衣衫破爛,不過腰杆卻挺得筆直。


    大大方方的趕路,最後在太子的山莊前停下。


    金暢早已等在大門外麵,見狀急忙迎了上去。


    不需要確認身份,要是有人膽敢冒充,會被東宮的侍衛亂刀砍死。


    “知道貴客登門,我家主人一大早就在花園裏忙碌!”


    按太子的囑咐,金暢特意放低了姿態。


    花園?


    老乞丐有些納悶。


    這時代,除非至交好友,基本上都是在正廳見客。


    更何況這位太監還提到了忙碌二字,太子地位尊崇,有什麽是需要他親自動手的?


    看樣子,老乞丐已修煉到心如古井的境界,金暢也沒有繼續客套的打算,二人就這麽一前一後,跨進了山莊的大門。


    皇家山莊,精巧中透著大氣,老乞丐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一邊在金暢的引領下前行,一邊欣賞起這別致的美景。


    金暢心思細膩,特意放緩了腳步。


    借助山勢,花園錯落有致,宮中大匠心思巧妙,引山泉水入園,修建了一座瀑布。


    等客人出現,太子同另外一人,正蹲在瀑布下方的水潭邊洗手。


    起身、轉頭,見到客人,太子麵露微笑。


    “老葉,你有口福了,今日,孤同鄭親王為你準備了一道人間美味!”


    沒有客套,太子表現得極為隨意。


    也極為親切!


    鄭親王站在太子身旁,麵帶微笑,衝老乞丐輕輕點頭。


    老乞丐原本打算依規矩行禮,聽後也是嗬嗬一笑,改為拱手彎腰。


    太子上前,親手將老乞丐扶起。


    “聽常指揮使說,殿下請草民吃叫花雞,可沒想到還是殿下親手烹製,草民誠惶誠恐!”


    君子遠庖廚!


    太子同鄭親王親自動手,這份人情不可謂不大。老乞丐哪怕是尊者之一,也不得不表達內心的感動。


    “你看,孤都叫你老葉了,你還自稱草民,這就不太合適了!我也好,老夫也罷,你覺得哪個順口,就用哪個!”


    拍拍老乞丐的手臂,太子招呼他朝涼亭的方向走去。


    “久聞殿下平易近人,今日一見,傳言果然非虛!”


    “傳言?還傳了些什麽?”太子邊走邊問。


    “我還聽說,殿下身體不大好!”老乞丐說得十分坦白。


    太子腳步一滯,隨後繼續向前。


    “不是落水,就是受傷,孤這身體,如何能好?”


    太子的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說的這些,都是旁人的遭遇。


    說一半,藏一半,是老狐狸的特質,太子剛才那不易察覺的停頓,已經展露出許多,老乞丐也不再廢話,轉而誇起了山莊的景致。


    入內,太子請鄭親王和老乞丐落座,隨後動作熟練的開始泡茶。


    “聽聞太子茶藝精湛,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你對孤,到底知道多少?”


    太子看了老乞丐一眼,隨後又將視線落回到麵前的茶具上。


    “孤還聽說,殿下不好女色!”老乞丐繼續坦白的風格。


    太子雙手一滯,然後繼續擺弄起麵前的茶具。


    老乞丐見狀,微微一笑。


    “就這些?”太子問出一句。


    “這麽多,已經足夠!”老乞丐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太子輕輕點頭,對老乞丐的回答表示認可。


    專心泡茶!


    等到三杯香茗擺放在三人麵前,太子伸出右手,請二人品鑒。


    收獲的,自然是好評如潮!


    “聽說丐幫有十萬幫眾?”


    手握茶杯,太子緩緩開口。


    “大概是有的!”老乞丐麵色平靜。


    “難怪有天下第一大幫的美譽!”太子讚了一句。


    “可這,並非社稷之福!”老乞丐輕輕搖頭。


    “此話怎講?”鄭親王開口問道。


    “假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又有誰願意背井離鄉,流落在外?”老乞丐的臉上帶著一絲蕭索。


    “老葉,你這幾句話,見識可比朝中的那些老狐狸要強出太多!”太子又讚了兩句。


    從語氣中能夠聽出,這兩句稱讚,完全是發自內心。


    “江湖草莽,怎敢與朝廷官員相提並論!”老乞丐衝太子微微欠身。


    “他們是十年寒窗,你也是半生修煉,在孤的眼裏,並無高低之分。”太子開始闡述自己的態度。


    老乞丐靜靜的聽著,當然,也隻是靜靜的聽著。


    “在羽林衛、在虎賁軍、在江東軍,孤正在一點一點的喚醒他們的尊嚴,讓他們明白軍人的職業,到底意味著什麽!”


    “殿下對軍人的激勵,京城百姓是有目共睹。不過,除了軍人,天下還有那麽多的江湖人士,不知殿下對他們的態度——”


    自從錦衣衛成立以來,老乞丐就有些猜不透太子的態度,今日正主就在眼前,老乞丐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


    “循規蹈矩,他們就是帝國的百姓,好勇鬥狠,他們就是帝國的毒瘤!”太子沒有絲毫的猶豫。


    “江湖武林,怎能少得了腥風血雨?”老乞丐笑著搖頭。


    “想找刺激?”太子也笑了起來。


    起身,太子在涼亭內踱步。


    “想見血?可以!想殺人?也可以!隻要品行端正,軍隊的大門,永遠為他們敞開。”


    說完後,收了笑的太子看向涼亭外麵。


    金暢正匆匆趕來。


    “殿下認為天下又要風起雲湧?”老乞丐瞬間抓住了重點。


    嚴格來講,這句話有大逆不道的嫌疑,不過很明顯,太子並不介意。


    太子都不介意,鄭親王就更不會介意。


    “你猜!”


    太子沉吟片刻,給出了一個讓二人都十分意外的答案。


    “殿下,叫花雞已經好了!”


    此時金暢趕到,在涼亭外麵彎腰稟報。


    太子請兩位老頭移步,前往煨烤的現場。


    那是一片草地,中間原本熊熊的篝火正逐漸熄滅,有太監正在扒拉裏麵的黑疙瘩。


    旁邊擱了一張大圓桌,上麵早已布滿了美食。


    “叫花雞在哪裏?”老乞丐開口問道。


    太子指了指那些黑疙瘩,笑著請老乞丐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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