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沒事的時候,平郡王會去刑獄司的大牢轉轉。


    在大牢的最深處,有兩間收拾得無比整潔的牢房。


    分別關押著四皇子同五皇子。


    需要防備的,是怕有人打算殺人滅口。


    至於自殺?


    平郡王告誡兩位弟弟,如果他倆自殺,父皇一定會將他們的母妃處死。


    這兩位落敗的皇子,恐怕僅存的那一點真心,全部都給了自己的母妃。


    其實不隻是他倆,有許多皇子都是這樣,隻不過他們演技出眾,一般人難以察覺。


    果然,二人身上的視死如歸,逐漸消失不見。


    除了沒有自由,兩位皇子不但能吃好、喝好,還能睡好,太子也算是仁至義盡。


    兩位皇子漸漸白胖起來,劉總管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不但消瘦,還無比憔悴!


    原因無他,壓力太大了!


    最後實在扛不住,劉總管前往東宮求見太子。


    太子在涼亭內請他喝茶!


    “怎麽憔悴成這副模樣?”


    一杯香茗輕輕的放在劉總管麵前,太子語帶關切。


    “殿下,那兩位爺到底要如何處置?”


    劉總管衝太子拱手,麵帶苦笑。


    “錦衣衛還在調查,就讓他倆再住上一段時間!”太子的表情無比輕鬆。


    劉總管聽後,心底發出了一聲哀嚎!


    “殿下,能不能給兩位爺換個地方?”劉總管語帶哀求。


    “怎麽?這點忙都不願幫?”太子斜著眼看他。


    “殿下,自從兩位殿下住了進去,奴婢差不多就吃住在刑獄司,整日裏提心吊膽,唯恐有半點差池!”劉總管的語氣愈發可憐。


    “老劉,你別不知好歹,這種好事,別人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太子身份貴重,從不胡亂開口,劉總管請太子解惑。


    “你做的這一切,父皇可都看在眼裏!”


    拍拍劉總管的肩膀,太子略微壓低了聲音。


    劉總管是當局者迷,被太子這麽稍一點撥,立刻醒悟過來。


    四皇子同五皇子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過,那也是皇子。


    皇帝可以隨意處置,太子也能施加懲罰,不過——


    卻容不得他人踐踏!


    劉總管的謹小慎微,落在皇帝眼中,那就是忠君的表現。


    太監隻要謹守一個‘忠’字,可保一世無憂。


    劉總管起身,衝太子拱手彎腰。


    太子笑笑,請劉總管坐下說話。


    “老劉,你掌控內務府多年,閱人無數,跟孤講講你對徐王的看法!”


    自從韓尚書走後,時常出現在金鑾殿中的大佬,也隻有隻有鄭親王同劉總管才能給太子出謀劃策。


    至於其他幾人,睿親王同平郡王閱曆不足;禮部左侍郎大局觀差了些。


    鄧侍郎?


    太子不願他陷得太深!


    如今鄭親王除了上朝,基本上不會踏出王府半步。


    這位老人家懷著激動的心情,準備迎接自己孩子的到來。


    “大奸似忠!”


    沉思片刻,劉總管開口回話。


    “說詳細一些!”


    太子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知殿下是否還記得徐王五年前入京?”


    太子示意他繼續往下說,心裏衝劉總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前年才來到這裏,記得才怪!


    “徐王上次來京,不但囂張跋扈不亞於越王,而且展現出暴虐的一麵,讓許多官員噤若寒蟬。”


    就因為狩獵時胯下的駿馬受驚,徐王不但親自斬下馬首,還動手將屍體分成小塊,賞給護衛享用。


    如今想起一群護衛生食馬肉的場景,劉總管的胃部還隱隱有些不適。


    “此次前來,徐王表現得十分恭順,無非是為了平息傳言,表明自己並無野心!”


    說完後,劉總管正襟危坐,靜待太子的指示。


    “孤的想法同你差不多!”


    太子放下茶杯,緩緩起身。


    劉總管知道太子的習慣,依舊是正襟危坐。


    “手握幾十萬大軍,還能如此謙卑,不是大忠,就是大奸!”太子在涼亭內緩緩踱步。


    “從瞞報人口一事來看,徐王與那一個‘忠’字,應該扯不上關係!”


    順著太子的意思,劉總管接著說了幾句。


    “既然是大奸之輩,說不定早有異心,他在京城還要住上一段時日,孤該如何應對?”


    既然劉總管看得通透,太子便開口詢問。


    “下官有一辦法,不但能讓徐王敗興而歸,還能讓他與梁王結仇!”


    沉思良久,劉總管的臉上浮現出狡詐的笑容。


    太監最是擅長陰謀詭計,聽劉總管這麽說,太子立刻來了興致。


    二人在涼亭內密謀了許久!


    等用過午膳,太子準備前往花園散步的時候,常遇春出現在花廳外麵。


    陽光愈發熱烈,不過太子不打算改變自己的習慣。


    就算下雨,他也會在廊下漫步。


    衝常遇春輕輕點頭,太子抬腿朝花園走去。


    常遇春跟在太子身後,一言不發。


    等來到花園,李朝大手一揮,侍衛們立刻四下裏散開,把守著花園的各處通道。


    “說吧!”


    此刻,隻有青龍站在附近。


    “殿下,已經發現了樂童的蹤跡,不過錦衣衛不方便動手!”常遇春麵露難色。


    “在哪裏?”


    “敦郡王府!”


    敦郡王,先皇的弟弟,皇帝的叔父!


    這位老郡王比安親王小不了幾歲,是皇帝的忠實擁躉。


    什麽都好,就是愛好廣泛!


    既好女色,也愛美男!


    “怎麽會進了他的府邸?”太子微微皺眉。


    “是敦郡王府的管家帶人將樂童劫走!”


    “劫走?”


    “是!”


    “從何處劫走?”


    “四殿下的外宅!”


    “他身邊的那些女人?”


    “殿下——”常遇春有些難以啟齒。


    “說!”


    “那些女人,四殿下並未碰過!”


    常遇春把聲音壓得極低。


    太子輕輕的歎了口氣。


    常遇春心頭一緊,悄悄地垂下了腦袋。


    天家的秘辛,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這件事,不用繼續查了。參與查案的錦衣衛,把他們都調出去,五年之內,不得回京。”


    走了幾十步,太子緩緩開口。


    常遇春悄悄地鬆了口氣!


    既然太子殿下連那些錦衣衛都不打算滅口,他這位指揮使自然無比安全。


    彎腰應下,常遇春在心中感慨太子的仁慈。


    “那樂童——”


    猶豫片刻,常遇春還是決定開口提醒。


    “你不用管,孤自有辦法!”


    太子揮一揮衣袖,額頭上已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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