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鷲彎下後腿,蹲在地上,他抬起腦袋,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蘇橙,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裏全是她的身影,信任又依戀,還有一絲不可察覺的恐慌。


    看著月光下蹭蹭的巨獸與少女,擔憂追來的鰈煙內心一陣冰冷。


    他覺得剛才給母親發消息的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他對眼前的雌性一無所知,她的來曆、身份、家人…他全都不了解。


    在她過去的時光裏,他未曾出席,她的世界,他一片空白。


    就這樣,他還妄想嫁給這個雌性嗎?


    即便蝶族勢大,但是鰈煙並不想用權勢逼迫她。


    但雌性太過珍貴,她又無比出色,必定吸引無數目光…瞧瞧,這不就追來了嗎?


    鰈煙從小到大,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因是男孩,外貌出眾,母親對他十分縱容。


    隻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


    而現在,一個不能化形的低等種,竟也敢與他爭,哼,真是找死。


    鰈煙的瞳孔裏閃過一抹陰狠,眼尾的緋紅越加明顯,他看著少女的背影,臉上帶著病態的癡迷。


    不,她就是他的妻主,這輩子她也隻能屬於他。


    格瑞芬察覺一道逼人的目光,他越過蘇橙,猛地看向鰈煙。


    一個有著堪比雌性的妖嬈長相,身量柔弱,身後的翅膀絢麗柔軟,桃花眼魅惑多情,卻冰冷如箭地射向對方。


    另一個是一頭高大的巨獸,鷹頭上冰藍色的眼眸銳利,此刻卻含著血絲,裏麵滿是警告與怒火,看著更加可怖。


    隔著不知情的少女,兩人視線交接。


    哼,一隻弱小的蟲子。


    格瑞芬不屑一顧。


    鰈煙驀地笑了起來,帶著不知名的情緒,格瑞芬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男人語氣溫和地開口,帶著一分恰到好處的疑惑,


    “橙橙,這是你的朋友嗎?”


    他走向兩人,手仿佛不經意般,放在了少女肩上,然後疑惑地看向格瑞芬,仿佛主人接待客人般無比自然。


    男人的手骨纖細,骨節分明,放在蘇橙肩上,寬大的手掌似乎將少女攬著似的,無比和諧,任誰看著,都覺得兩人關係不菲。


    唯一的近距離觀眾格瑞芬看著,恨不得一把將他的手打開。


    但是格瑞芬委屈地想,他並沒有資格這樣做。


    他隻是她的朋友,不是嗎?


    少女的回答也讓他的心沉入穀底。


    “對呀,這是我的朋友格瑞芬。”


    果然,鰈煙笑了,帶著一絲得意,他看向獅鷲,看似友好地道,


    “既然是橙橙的朋友,那麽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格瑞芬情緒低沉,甚至顧不上鰈煙的挑釁。


    他用頭顱蹭著蘇橙,垂下眼瞼,委屈巴巴地不想開口,隻想挨著溫暖的依靠。


    隻有這樣真切的接觸,才讓他有種在她身邊的真實感。


    蘇橙擔心格瑞芬的傷勢,來不及寒暄,勸道,


    “格瑞芬,阿煙已經派人去找藥了,你別擔心,很快就不痛了。”


    她擔心獅鷲沉默是因為傷勢太重,疼得說不出話。


    實際上,聽見要用鰈煙提供的傷藥,格瑞芬本來不疼的胸口開始發悶了。


    若是在他的族地,他哪裏需要別人的施舍?


    他擁有最大的洞穴,有著無數財寶,根本不需要這個不安好心的家夥假惺惺!


    但是格瑞芬也堅定了留下來的心。


    女神這麽單純,這個蟲子一看就不懷好意,段位太高,他擔心她被騙。


    考慮到保護女神需要的武力值,格瑞芬點頭,一同走進城主府。


    由於體型太過龐大,格瑞芬被安置在空曠的練武場,以往這是上百名護衛們的訓練陣地,擺放著無數武器,此刻卻剛好能容納獅鷲在內活動。


    由於獅鷲體型太大,傷口看著可怖,無數的傷藥被源源不斷地運來。


    鰈煙想在蘇橙麵前賣個好,便不計後果地給格瑞芬用藥,而格瑞芬,雖然自身機製已經在幫助愈合,但是他不想便宜這個狡猾的蝶族,便順水推舟地應下。


    哼,你不是做假好人嗎?


    那就好好地表現吧,最好能一直裝下去。


    格瑞芬躺在練武場,望著遠處湊在一起討論的兩人,內心憤怒地想著。


    至於蘇橙,她初入異世,對物價也沒底,見兩人達成默契,便以為這樣是正常的。


    直到城主府的庫存外傷藥膏都用完,甚至開始在無名城各大藥鋪征調時,蘇橙才察覺不對勁。


    這…受一次傷,也太費錢了吧。


    她默默感慨,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不然說不定都沒錢看病。


    而且…拎著手裏的布袋,晃了晃裏麵的金幣,蘇橙惆悵地想,她可能需要打工了,壓根付不起格瑞芬的藥費。


    .


    “快快快,城主府有令,所有白玉藥膏通通收走,按市價給,別囉嗦,快把藥拿出來!”


    “啊好的好的,軍爺您稍等,我庫房還有五十盒,這就去找給您!”


    深夜,寂靜的街道,湧現出大批軍隊,他們穿著城主府的製服,拿著武器,將城中每家藥鋪的門都敲響了。


    開口便是一連串的征調,語氣急促而嚴肅,店主們紛紛以為要打仗了,趕忙拿出最好的外傷藥。


    這一連串動靜,驚動了將娛樂場所裏醉生夢死的常客,他們醉醺醺地走出來,帶著幾分模糊。


    但在看見閃著鋥亮寒芒的刀時,酒意瞬間清醒,又忙不迭地躲回酒館。


    “救命!城主府怎麽這麽大動靜!”


    “咱就是說,不會要打仗了吧?我看他們好像在找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麽小小的無名城最近也這麽危險啊啊啊”


    其他人討論得熱鬧時,角落裏,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那個,我想,是不是林蜂又來了?”


    瞬間,酒館安靜了。


    幾乎聽見這句話的人都麵白如紙,這下子,人們連大聲議論都不敢了。


    剛才鬧得最凶的人,此刻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呆滯地吃著肉醬,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麽。


    酒館幾人的默默祈禱不起作用,他們口中恐怖的凶神早已來到無名城,但是和他們想的進攻無名城有些不同。


    淩桀離開那家藥店後,便鑽進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裏。


    此刻,在無人的巷口,男人倚著牆,一條腿隨意地支著,頎長的身軀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但是那條修長的腿卻被路邊的燈籠照射,觸及一點光明。


    淩桀手中拿著一支蟲星最常見的重瓣花,四季常開,生命力格外頑強,粉嫩的花瓣仿佛少男的春心,嬌羞誘人。


    男人一隻手拿著花莖,一隻手摘著花瓣,隨意地扔到地上,嘴裏念念有詞,


    “去見她,不去見她,去見她,不去見她…”


    淩桀從藥鋪出來後,腦子被風一吹,冷靜下來。


    那個雌性可是精靈族的啊,最會蠱惑人心,怎麽可能吃虧呢?連自己這個蜂族最強都對她有過一刹那動容,想必她的魅惑技能十分嫻熟。


    但是想到聯絡器裏聳人聽聞的對話,以及聽過的淪為禁臠的精靈族的故事,淩桀還是有些擔心。


    會不會…那個城主真的把她抓走,讓她變成禁臠?


    該死的,那個獅鷲怎麽回事,怎麽不把她看好了!


    淩桀煩躁不已,內心糾結,幹脆把路邊開得好好的一朵重瓣花摘下來,讓它來做抉擇。


    他的手速越來越快,嘴裏念念有詞,仿佛那些糾結都隨著掉落的花瓣消失。


    終於,隻剩幾片花瓣了。


    淩桀微微放鬆,總算要有個結果了…


    他的大腦飛速計算,冷靜地想,現在是“不去見她”,還剩三片花瓣,那麽結果肯定是“去見她”…


    剛想到這裏,嘩啦啦的摩擦聲響起,巷子外麵一支軍隊快速跑過,他們穿著沉重的甲衣,人數眾多,在老舊的石板路上驚起一片灰塵。


    淩桀站在巷子口,自然也被波及。


    好在淩桀心情不錯,馬上就要去找那個精靈了,他也不想惹事,便扭過頭,躲避灰塵。


    他想,算這些家夥幸運,沒撞到自己黴頭上。


    但等到這隊守衛離開,淩桀睜開眼,卻發現手中原本隻剩下三片花瓣的小花,由於太過柔弱,被人群帶起的風卷走了一片花瓣。


    …現在隻剩兩片花瓣,孤零零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淩桀:?


    他內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憤怒,將左手的殘花攥緊,碾碎,力氣太大,粉嫩的花汁順著手指縫隙流出,滴落到滿是灰塵的地麵,砸起一朵朵塵埃裏的水花。


    但情緒極度壓抑的淩桀聽見遠處酒館裏人們的議論聲。


    “這隊人來自城主府”,“在大量征集傷藥”…


    他臉色一變,甩開滿手的殘渣,就朝著城主府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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