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歡瞧見他那眉間的戾色,狐疑地問:“你有什麽可氣的?”


    她都答應了會給他解開七七絕命散再離開,他那狐狸當做診金也差不多。


    為了他要在江州多耽擱半個月,她都沒氣他還有氣了?


    一句話醍醐灌頂,沈離夜意識到自己失了偽裝,掩唇咳了咳,膚色冷白俊朗,瞧著一副病弱美人的樣子,斂了斂眸中情緒才說:“收了我的狐狸,半個月就要趕我走,我自然要氣。”


    就這?


    慕雲歡把玩著玉狐狸,以為他真的在氣她趕人的事情,難得耐下性子想了想:“或者還有個辦法不趕你走。”


    臨風一聽,急忙湊上前來問:“什麽辦法,慕姑娘您請說。”


    這不就有希望了嗎!


    “反正他也活不過二十五,你祈禱定北侯在下月初六之前就英年早逝,這樣我不用走,你就還能在這兒待一陣子。”慕雲歡無所謂地說著,像是哄小孩一樣哄著那人。


    沈離夜敲著桌麵的手微頓,胸中滿是怒火和暴虐之氣,國師的預言是準的。


    他確實被斷言活不過二十五歲,若不是遇見了她,他早就死在了北疆雪山上。


    他在想怎麽娶她。


    她在惦記著他早點死!


    臨風瞬間緊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這叫什麽事兒,讓侯爺祈禱自己早點死。


    臨風瞅了眼自家侯爺黑成鍋底的臉色,急忙繼續問:“慕姑娘,您很希望他早點死?”


    這話要不給侯爺解釋清楚,他的皮恐怕都得被剝掉一層。


    慕雲歡覺得他這話問的奇怪,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什麽時候死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嫁給他。”


    沈離夜神色還是難看,慕雲歡以為他還在為那狐狸的事生氣,又偏偏見不得他咳嗽鬱悶的模樣,索性扯下腰間掛著的香囊給他:


    “這香囊中的藥材是我針對你的病配的,對你的病有益處,日後咳嗽的時候,多嗅嗅,算是換你那隻狐狸了。”


    第13章 可有心儀之人


    沈離夜接過她給的香包,臉色緩和了許多,神色懨懨似乎又變回了之前那個病秧子,“你是專門給我做?”


    “當然。”慕雲歡一本正經,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問這句話。


    畢竟,能做到那麽多奇難雜症集於一身,還能堅強地活到現在的,就隻有他一個。


    當真身殘誌堅,乃吾輩之楷模。


    慕雲歡內心讚歎。


    沈離夜神色沒什麽起伏,眉眼清冷間透著些病態,他隻問:“這樣的香囊,你可給旁人送過?”


    “從未。”慕雲歡心道,隻有您老這樣的萬年難得一見的病症,才能到要日日帶著香囊的地步:“這回不氣了?”


    那雙桃花眸柔和了些許,沈離夜望向她,心底像是被人撕開了口子,重新塞進了些東西,躲開她炙熱的眸光:“嗯。”


    “那就成。”說完,慕雲歡就去了後院清點聘禮。


    慕雲歡清點完聘禮後,就叫來了林琛,見林琛關了門:“查到了麽?”


    她不可能放著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在自己身邊。


    林琛給慕雲歡遞上線索,低聲說:“這是今日「家裏」來的消息。”


    慕雲歡一目十行,快速看了一遍就將那紙燒了,微訝道:“我這隨手從雪山上撿回來的病秧子,還真是大有來頭。”


    攬月閣從來不會查錯消息。


    天下第一莊的勢力遍布七國,而向來神秘的莊主就住她這小小的濟善堂。


    “他們出現得實在奇怪,會不會對我們不利?”林琛清秀溫潤的臉上眉頭微皺,天下第一城的勢力太大,不得不防:“不如我明日找個由頭,將他們趕出去。”


    慕雲歡搖了搖頭,沉吟道:“還不確定他是不是敵人,就算是敵人,將他放在我身邊時時留意著,總比在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動手好。”


    慕雲歡心存疑竇,思索著問他:“最近一段時間,定北侯的行蹤你可知曉?”


    一年前,定北侯遊曆七國尋醫,他是一等一的重要危險人物,七國皇室都格外留意他的行蹤。


    林琛想了想:“半個月前聽聞定北侯在金川國出現過,如今應該實在西北那一帶。”


    金川國在西北,距離大宋國和北疆國都極遠,半個月之內定北侯不可能回到大宋。


    慕雲歡沒說話。他們確實來的蹊蹺。


    天下第一莊莊主為什麽甘心賴在她這濟善堂裏?


    以身相許?哄小孩子還行。


    他那一身的奇難雜症,他難道是惦記著她那日給他喂的雪靈芝?


    他想要活下去,為了藥來接近她,隻有這樣才說得通。


    但雪靈芝,天下隻有那一株。


    她從思緒中抽離出來,瞧見林琛還在,才問:“還有什麽事?”


    “您沒回攬月閣,第二日南星小姐就失蹤了,想來應該是要來找您了。”林琛無奈地捏了捏眉心。


    想來他又有一陣子不安生了。


    慕雲歡倒也不驚訝,笑著看向林琛:“你確定,她是來找我的?”


    聞言,林琛耳廓微紅立馬就退出了房間。


    他走後,慕雲歡想起雪靈芝和沈離夜,斂下了笑容,瞧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玉狐狸,心中煩躁得很。


    想了想,慕雲歡就將玉狐狸收進了櫃子裏,瞧見手邊的紅柳木雕花箱子就拿了出來。


    這是娘親留下來遺物,從慕府拿回來之後她還沒認真看過。


    那木箱子被一把大鎖鎖住了。


    那鎖身上滿是泥巴和灰塵,看起來髒兮兮的,有半個巴掌大。


    慕雲歡把那些泥巴灰塵清除後,發現鎖身上布滿了斑駁鐵鏽。


    她從頭上取下簪子,動作精細輕快,僅僅在幾秒鍾就解開了那把鎖。


    一打開木箱子,就看見了一根玉簪和一塊玉佩。


    那玉佩看起來眼熟至極,慕雲歡稍一反應,就拿出了之前老婆婆給她的那一塊。


    兩塊玉佩除了中間刻著的字不一樣,周圍的花紋圖樣竟是一模一樣!


    應該是出自一人之手。


    老婆婆給的那塊刻著「憫」,娘親留下的那塊刻著「宋」。


    娘親極為憎恨慕周燁,不會留著他給的東西,那一個農戶的女兒如何能有這樣的玉佩……


    正想著,她掂了掂手裏的鎖頭,隱隱覺得不對勁,前世在末世搞基建的時候,她經常和各種大小金屬打交道。


    這鎖也有古怪!


    慕雲歡立馬從廚房拿了醋,把鎖頭放在裏麵泡著。


    泡了一會兒鐵鏽慢慢消失,露出漆黑的鐵鎖。


    隨後,那鎖上的鐵層開始一點點脫落,竟是一把黃金打造的鎖!


    那黃金鎖身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鳳銜珠圖案。


    龍鳳銜珠非皇室不能用!


    慕雲歡勾唇,她這便宜娘親的來曆也是個不簡單的,有意思。


    她還得去找找那個老婆婆。


    此時前院。


    臨風開口建議道:“主子,若是此時告知慕姑娘身份,對於贏得慕姑娘的信任可有好處?”


    之前病秧子的模樣全然不見,沈離夜眼眉間冷漠疏狂,垂著眸叫人看不清他此刻情緒,指尖輕敲著輪椅扶手:“不必,設局半年,從雪山就在賭,好不容易接近了她,切不可輕舉妄動。”


    原本以為這門親事,能贏得慕雲歡更多的好感。


    卻不想,她竟是極為反感今日的賜婚。


    若是告訴了她,她肯定是要逃的,日後再找都難如登天,還談何贏取她的信任。


    如今之計,隻能借著阿七的身份待在她身邊,等到她對他有了信任……亦或是情意那便好辦。


    沈離夜攥著手裏的白色香囊,那香囊做工精致,上麵繡著的紅色花朵他不認識,卻栩栩如生,仿佛能夠讓人聞到花香一樣,可見繡它之人的技藝精湛。


    冰冷白皙的指腹摩擦著香囊上的刺繡,清冽好聞的藥香卻怎麽也撫不平沈離夜心上的漣漪。


    專門。親手配製。獨他一人所有。


    不該有的念頭從心中升起。


    她待他,竟是如此上心?


    臨風也是清楚的,無奈地搖了搖頭:“宮裏的指示,一個月之後必須回到汴京城,我們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傳信回宮,一月後必定回到汴京城。”說完,沈離夜如珍如寶地把香囊收進去,突然問臨風:“你可和女子接觸過?”


    他鎮守戰場十年,從屍山血海中殺出心魔,養成如今狷狂暴戾的脾性。


    這十年來,沈離夜一向不近女色,加之他生性冷漠寡情。雖肖想他的女子眾多,從未有女子近過他的身。


    在討女子歡心方麵,沈離夜實在一竅不通。


    這話問得突然。


    臨風愣了片刻,掩下眸中異色,果斷搖了搖頭:“除了老夫人,屬下再沒接觸過女子了。”


    老夫人是沈離夜早已去世的娘,但在臨風四歲時救了他一命,他格外尊重,也正是因為救命之恩,臨風才甘心二十年都守在沈離夜,任勞任怨地照顧他。


    開玩笑,定北侯府可是汴京城出了命的和尚廟,那麽大的宅子一個女子都沒有,全是大老爺們。


    他要是和女子接觸過,可不是要嚇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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