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隊友,薩青也沉默了。


    他很想說,如果真有這種可能。那不用伊格納茨後續出爾反爾,女生大概率已經先一步痛下殺手。


    可是啊……


    薩青也環顧一片廢墟的城市,目光落在背影始終朝氣而有力量的高挑女生身上。她的步伐不疾不徐,不論遭遇什麽,始終不見亂過。


    擺在眼前的現實已經很殘酷,沒必要再剝奪這一丁點被施舍的心靈慰藉。


    趙如眉在前麵帶路,帶著眾人抵達了中心公園雕塑,並示意他們把身上的裝備放下。伴隨著嘩嘩聲,一群人全部放下了,芯片失效也沒了能源補給,他們現在消耗的全部是自己力氣。


    除此之外,三個多小時的步行對身體水分消耗很大,偏偏他們又沒辦法拆下盔甲進行補充,曾經不用吃喝的優勢在這一刻成為了催命符。


    “雖然盔甲沒法拆下,但你們覺得在嘴巴位置開一個口子,先確保不會被渴死怎麽樣?”趙如眉看著癱倒在地的鐵騎隊成員提議說,此刻已經是黃昏,直升機還沒響過二次廣播,大概率是要等明天了。


    “砰砰——”


    薩青也抬手砸了砸自己嘴邊盔甲,“之前這盔甲電鋸都割不開……”


    “但芯片失效後,你們盔甲軟了,手術刀就能切開,要不要試試?”趙如眉拿著手機撥了個電話,“你們要是沒意見,我就讓人拿手術刀跟飲用礦泉水過來了。”


    “那你試吧。”


    薩青也眼睛有些發暈,卻覺得女生的舉動很有意思,“你這是先給我們先續一口命,等你自己辦事的時候,指望我們給你背刺一波是吧?你說你,圖個什麽呢,東西都幫你運過來了,我們沒用了啊。”


    兩人本該是仇家,但薩青也此刻竟生不起絲毫仇恨與反感。


    “閑啊,還有一個晚上,總不能什麽也不幹。”趙如眉隨意說:“我準備研究下你們的盔甲構造,放心,保證不會損傷到你們性命。要是能剝離,你們說不定能活過來。”


    薩青也:“……”


    “我聽出來了,你是真的閑。你怎麽會想到當執法獵人的,你該去當科學家才對。”薩青也吐槽。


    “科學家,我想過,但老師說我不符合要求,隻能去上體校。”另一位鐵騎成員平靜說:“後來我才知道,在提瓦明市隻有資產達百萬金幣家庭的孩子,才有資格當科學家。我們的一生,在還是胎兒時,就已經注定了。”


    “如果我父母當初能拿出20枚金幣,或許我會成為一個畫家。”


    “我其實很喜歡這身盔甲,你們知道為什麽提瓦明市沒有醜小孩嗎?因為他們都在被長大前,就被排擠淘汰了。我曾問過師父為什麽外貌會這麽重要,師父說是為了讓伊格納茨每次注視時,能感到賞心悅目。”


    “伊格納茨究竟是什麽來曆?”趙如眉交代完閻星舟該帶的東西,掛斷電話看著這群鐵騎成員說。


    在幾個人陸續回答不知道的話語中,那位有師父的鐵騎成員慢慢說:“聽師父說,伊格納茨的家主,曾是提瓦明市的市長。”


    第156章 都市獵人(完)


    伊格納茨家族的家主, 曾是提瓦明市的市長。


    但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所有人都是‘聽說’。當事人早已變為畫像,成為彰顯身份的談資。


    閻星舟帶著兩組隊友提著東西趕過來時, 已經是傍晚。


    趙如眉之前留在大平層的手術盒,還有早在開啟第二階段主線前, 就已經購置36人份量的食物與飲用水資源,礦泉水一箱, 蘇打餅幹與麵包一箱。


    閻星舟把東西放下時,環顧這雕塑附近, 斟酌說:“隊長,你們今晚在這裏過夜?”


    “前邊不是有個小賣部, 那裏可以休息。”趙如眉礙於‘注視’, 沒有選擇呆在建築內部。不過這大晚上的,就這麽在雕塑附近無遮無擋地過夜, 要是遇上危險不好防守, 她看著不遠處空了大半的小平房說。


    “嗯嗯。”閻星舟帶著隊友很快把這批軍火收了起來,考慮到隊長這邊還有一批人,他們留了五把狙擊槍跟200枚彈藥, 以備不時之需。


    “那我們過去了,隊長。”拿完東西,閻星舟告辭說。


    “去吧。”


    趙如眉從紙箱裏翻出鐵盒打開, 裏麵躺著三把小手術刀。在動手前, 她把物資扛到了這麵積還沒10??大的小賣部附近, 裏麵貨櫃上的各種食物資源甚至原材料都被搬空了,隻剩一些紙杯紙盒還有吸管之類的小東西。


    趙如眉把小賣部前麵的長櫃子挪開, 並將裏麵的貨架全部擺在外麵, 這空間總算不那麽逼仄。


    在她的招呼下, 薩青也帶著因營養補給不足,體虛無力的鐵騎成員進入小賣部。這個房間很小,成為鐵騎成員後,他從來沒有在這麽狹窄的空間逗留過,但此刻薩青也卻忍不住反複環顧打量。


    “怎麽?”


    趙如眉把武器跟彈藥搬過來,見薩青也晃著腦袋打量,搭了個話茬:“不習慣?還是覺得很新鮮?”


    “新鮮。”薩青也聲音嘶啞,芯片還能運作時,鐵騎隊感覺不到饑餓與口渴。但此刻他卻因為喉嚨缺水,連說話都變得極為艱難。嗓子就像長了倒刺,一動彈就痛。


    “還是先想辦法喝口水吧。”趙如眉搓了一張a4紙,把略顯昏暗的小賣部照亮。她從鐵盒裏拿了一把趁手的手術刀,靠近渾身包裹在盔甲裏的薩青也。


    動刀前,趙如眉試了試盔甲的強度,跟之前在市治安局與那五個鐵騎成員近身搏鬥時的感覺完全不同。如果之前的盔甲一拳砸上去,拳頭能變紅,那此刻的盔甲硬度就跟被火烤過一樣,稍稍用力就能摳出凹痕。


    趙如眉握住手術刀對準薩青也的嘴唇位置,略施力道,手術刀就刺了進去。


    按照她的計劃,這大晚上閑著也閑著,研究一下伊格納茨的盔甲也不錯。但很快她就發現這盔甲根本拆不下來,甚至於幸虧她下刀位置是麵部,但凡換成背部或是後腦,薩青也就要涼了。


    透過這條細微間隙,趙如眉拿著閻星舟帶過來的小手電,發現鐵騎隊成員的盔甲就像一個殼,在這個殼裏麵,人的軀體長出一根根神經,與殼緊密連接。


    切斷這些神經會發生什麽?


    趙如眉還沒動手,僅僅是把麵部這條縫撬開了一點點,隨著風灌進去,薩青也打了個冷顫,“好冷,這空氣怎麽跟刀子一樣。”


    “你的神經都在外麵,沒有防護。”


    趙如眉收回手術刀,拿了瓶礦泉水,從小賣部的櫃子上拿了根吸管放進去,把水瓶遞給薩青也:“水,壓扁應該能汲取一部分,你們對這身盔甲製作過程還有印象嗎?”


    薩青也把這吸管壓扁從縫隙遞到嘴邊,雖然汲取很困難,但這一丁點水在這時候,說是救命也不為過。


    趙如眉照葫蘆畫瓢在另外十八個鐵騎隊成員的嘴唇位置開了個口子,給他們一人安排一瓶帶吸管的礦泉水。此刻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直升機還什麽動靜也沒有。


    “盔甲,我不知道是怎麽套上的。”


    薩青也喝了近五分鍾水,才緩解渴意,他回想說:“成為鐵騎隊之前,需要躺在手術台上進行一場改造,眼睛隻能看見天花板的燈,身軀四肢包括手指頭都被牢牢穩固……”


    “手術過程中能感覺到有東西從身軀裏挑出來,等手術結束,再睜眼盔甲已經套上了。並且之前的疼痛就像是夢,原本舉不起的400kg杠鈴,隨著改造成功,可以輕易舉起,就連視力各方麵也都得到了極大提升……”


    所有人都以為這種提升是不可逆的,直到芯片失效,他們才發現付出了大半生所收獲的一切,原來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到達他們手裏。


    這就好比辛苦工作幾十年,看著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幾十萬資金,忽然被告知這都是公司借給他們的。並且因借的時間太久,還衍生了很大一部分利息,掏出這筆錢還不夠,還背上了債務。


    這種放在海藍星極度荒謬的事,卻是這批鐵騎隊的真實經曆。隻不過他們需要付出的不是金錢,而是生命。


    [我看過這麽多直播間,雖然老婆還沒跟伊格納茨家族正麵對抗過,但這玩意,真的很恐怖且惡心。誠然那些殺人犯或者虐待狂也很惡心,但後者被審判或是處理,也就解決了。而伊格納茨家族的醜惡觸須遍布天上地下,隻要不全部清理幹淨,他們就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伊格納茨家族最可怕地方就在於這種剝削壓榨他人的精神,好像除了他們自己,其他人都是牲畜一般。他們用霸權掌控提瓦明市,用利益誘惑其中一部分為己所用,把剩下大部分當作待宰豬玀……我要吐了,他們是人嗎?]


    [我真的很久沒有像現在這麽憤怒了,伊格納茨給我死!]


    [憤怒是正常的,因為我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誰受得了自己生死在其他人的一念之間。如果君主製較為落後,那麽像伊格納茨家族這般,就已經完全成為了披著人皮的恐怖分子。即便他們有錢、有權、有科技、掌控了話語權,也改變不了恐怖分子的事實。]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另外四架直升機被打下來後,伊格納茨的下場了!]


    [我也,老婆衝衝衝衝!]


    這一晚格外漫長且安靜,可以說得上是趙如眉進入這個副本以來,第一次寂靜。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一個幾百萬民眾的繁華城市,會在短短一天內,如末日來臨般蕭條混亂與死寂。


    後半夜時,趙如眉拿出一盞燈,往裏麵丟了顆藥珠。


    這盞紅色品質的燈每次燃燒物質前,都可以選擇自己是否受益,這回她選擇否。治療藥珠的效果她沒有感覺到絲毫,倒是這些奄奄一息的鐵騎成員被續了一波命。


    天亮後,精神狀態比昨天下午還好的薩青也一臉懵,他試著起身活動兩下身體,想到盔甲沒有能量,又默默坐下。看著在公園雕塑附近晨跑的女生,薩青也目露羨慕。


    第一視角的共感能讓觀眾體驗到躺著減肥,趙如眉從後半夜開始,一直跑到現在,整個直播間至少跑斷了近八成觀眾的共感鏈接,並吸引了新觀眾超過30w。


    總熱度蹭蹭漲,已經突破3000w。


    趙如眉還有幾十萬積分,她自己對積分倒不迫切,但這批國級隊友需要啊!且還是緊缺,他們之間積分最富裕的不超三千點,天賦、技能甚至一些道具,都等著這筆積分下鍋。


    也就是大型集結副本才有這種特殊均分的機製,換作普通副本,熱度池已經是能夠操控積分配置的極限,且還限製諸多。並且熱度池機製,假設她的熱度是幾百萬,她總不能把自己殺了給隊員助興吧。


    不說這操作可不可行,隻要有點腦子與團隊意識的隊友都不會同意。初看這麽操作個體積分收益略有增加,但總體來看,虧炸了。


    “嗡嗡……嗡嗡嗡……”


    早上九點左右,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終於響起。


    趙如眉這個位置處於刻翎區的中心,但這螺旋槳動靜卻不在周圍。她通過聲音略作辨別,很快鎖定了一個方向,對小賣部裏的鐵騎成員說:“你們自己小心點,我先去清理這批直升機。”


    她不可能帶著這群鐵騎隊過去觀光,薩青也等人明白這點,但她也沒阻止他們的人身自由。


    隨著女生離開,薩青也拿起身邊水瓶,慢悠悠地汲取水源。


    “真希望昨晚那覺能一直睡下去。”一位鐵騎成員輕聲說:“睡到中途的時候,感覺有人幫我蓋了被子,那是我睡過最舒服的一覺。”


    “如果還能保持現在這樣的精力,活下去好像也沒那麽困難。”另一位鐵騎成員說。


    “隻有伊格納茨消失,活下去才有意義,不然隻是苟延殘喘……我寧願在一天夜裏睡著,永不再醒來。”坐在角落,扶著牆起身的鐵騎成員拿起水瓶,來到小賣部的門口,環顧四周:“薩青也,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彌珀。”


    薩青也說:“她叫彌珀。”


    “請替我謝謝她的幫助,我要去末息區了,我的家在那裏。可能已經荒廢,也有可能被其他人租去了。但比起待在這裏空耗有限的生命,我想再看一眼成長的地方。”男人說完,朝眾人揮了揮手,離開了這個中心公園。


    “他居然還有家。”


    “真好,我隻有在幼兒園裏被打被掐被關起來不給飯吃的糟糕回憶。不過啊,當時這麽對待我的育幼師已經被我解決了,他痛哭流涕的樣子真好看。”


    “我的幼兒園沒有這些私怨,但有四歲開始就要熟背的100條園規,違背任意一條都會受到懲罰。”


    “說起小時候,我原本能成為一名廚師,我可是從三歲就開始拿刀練習切菜了。隻不過五歲時候被老師扇耳光腦子一時發暈,不小心用刀傷到了他,之後就被丟到了體校。”


    談起兒時,這些鐵騎成員嘴裏均沒有出現過父母影子,隻有學校的按班就緒與後來成為執法獵人的經曆。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持續了大概2分鍾,隨著刺耳的機械廣播響起,原本沉寂下來的異常現象又開始躁動,刻翎區的建築密度很大,除‘注視’外,還有從四麵八方湧出來的怪物。


    有廣播作為明確指向,趙如眉動作很快,這些怪物根本追不上她。


    根據閻星舟等人提供的直升機位置,昨天刻翎區的直升機在中心公園周圍,但這一天過去,直升機顯然會悄然移動,這個位置離中心公園至少有十幾公裏。


    趙如眉花了近7分鍾才抵達直升機附近,由於高度緣故,站在地麵根本碰不到直升機。而這個直升機下方隻有五六層樓高的建築,這點高度完全不夠。


    周圍倒是有棟大廈,隻不過跟直升機的距離至少相隔近百米。趙如眉很幹脆地選了那棟大廈,除距離外,從下往上還得考慮空氣阻力問題,這個高度的阻力可不是一星半點。


    ‘注視’早就在樓梯間裏等著,但架不住趙如眉速度快,她攀上頂樓天台時,在‘注視’的囈語中,身後還有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細微動靜。


    趙如眉拿著希冀弓拉開箭矢回頭就是一箭,沒有絲毫猶豫。


    一位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年輕男性五官被命中損壞,它尖叫著不小心滾下樓梯,對於這突然出現的奪臉,趙如眉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相比她的平靜心情,幾十萬第一視角的觀眾人都傻了。


    [我都要懷疑主播開掛了,這是怎麽發現的?主播真就不怕命中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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