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予年不置可否,他抬起手,掌心中正躺著一枚金黃的三角符籙。


    歲月立刻便被這莊嚴的符所吸引,雖隻看得見一筆半墨,但也足以被其中的堂皇神氣所震懾,她不禁問道:“你從哪裏得來的這符?”


    戚予年將折疊的符緩緩打開,露出它的全貌,符圖的結構無拘無束,超越了實在物象,線條變化多端,瀟灑自如,生動流暢,顯示出奔騰的氣韻,浸透著蓬勃的活力。


    其中的靈寶之氣,變化之象,令人歎為觀止。


    他觀察著手中的符籙,能感受到此符散發出的能量與他之前被困幻境中遇到的那張符相差無幾。幻境被破之後,無差別攻擊事件也隨之偃旗息鼓。


    聯想到事件最後出現的特例以及歲星在其中的見義勇為,再想到今日所見的紀懷安下意識投向歲星的目光,他心中不免有了些疑問。


    如果歲星真的與這些事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那她先前和黑衣邪修之間的糾葛,便要再畫一個更大的問號。他止住腦中的千頭萬緒,應道:“從紀懷安身上拿的。你覺得這符出自何人之手?”


    顧不得追究他“拿來”的手法,出身符咒世家、見多識廣的歲月麵對他的問題,不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她神色認真道:“當世之人,未有聽聞。”


    歲月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內,戚予年微微點頭:“可這樣的新符,紀懷安不隻有一張。”


    歲月猜測道:“難道有未出世的符咒大師?你為什麽不直接問紀懷安這符的來曆?”


    “我問了他,但他有所隱瞞。”戚予年沉吟,轉而道,“歲星為什麽不習符咒之術?”


    “她對這些不感興趣。”歲月應道,“而且,我姐這麽聰明,她的腦子另有大用,何必要卷入神鬼之事上來。”


    戚予年道:“你確定嗎?”


    “我當然確定,那可是我姐,我們從小親密無間。”歲月不禁皺了皺眉,“你到底為什麽這麽關注我姐?這符和她有關係嗎?”


    “她很神秘。”戚予年頓了頓,接著道,“和這符一樣。”


    歲月以為戚予年被歲星的魅力所吸引,不由哼了一聲:“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把我姐牽線給你這種神經兮兮的人的。”


    “將這符還給紀懷安吧。”戚予年麵色不變,把符遞給她,而後道,“周日晚上,方老爺子舉辦晚宴,托我邀請你和歲星同去。”


    聽見此話,歲月不禁正色。方家的老爺子方直德高望重,是玄學界當之無愧的大前輩,戚予年將他擺出來,讓她沒有拒絕的份兒。


    次日一早,歲星獨身一人出現在了一條鋪滿青石板的小巷中,巷子裏聚集著許多喪葬用品店,彌漫著沉重而肅穆的氣氛。


    四周行人稀少,空氣中有種淡淡的香燭味道,與不知何處傳來的鍾聲和誦經聲交織在一起,仿佛進入了一座時光的迷宮。


    她順著記憶的指引,穿過逼仄的道路,來到了一家店鋪門前。


    店門口懸掛著紙紮的燈籠,微風吹過,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她踏步走進,店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一股淡淡的墨香縈繞周身。店內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紙紮製品,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縮影。


    “誰來了?”


    一個瘦弱蒼老的人影從暗中走出,歲星看他一眼,開口喚道:“師父。”


    看見歲星,錢錕毫不意外:“原來是你這個小丫頭。找我老頭子有什麽事嗎?”


    麵對這個引原主修邪術的幕後人,歲星直言道:“師父,你是不是瞞著我在偷偷策劃一些事?”


    他哼了一聲:“什麽事?隻準你一意孤行,卻不準你師父我大展拳腳嗎?”


    歲星淡然一笑:“這倒不是,隻是想看看我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錢錕凝眸看她,隻覺得愈發看不透這個徒弟。但是,他知道眼前人很聰明,這種聰明往往讓他有種不受自己掌握的失控感,所以,在教她成長的同時,他也在防範著她。


    他反問道:“你要幫我什麽忙?”


    歲星應道:“昨天,我去了樂尋園,看到了血祭之陣。料想此等陣法隻有師父你能布置的出來。血祭一開,園內之人都將成為陣法的養料。若說其中沒有巨大的籌謀,我是不信的。”


    錢錕微一皺眉:“你竟察覺到了血祭之陣的存在?”


    歲星搖搖頭:“不是我。我偶遇了戚家少主戚予年,他已經破壞了陣法。”


    “戚家那小子確實難纏,但也不至於——”錢錕說到此處,戛然而止,轉而道,“此事你不必管,為師自有對策。”


    “好,那師父你可要小心了。”


    歲星說的是關切的話,但聽到錢錕耳中,總覺得這語氣帶些警告的意味。他下意識看她一眼,見她麵色如常,心中的異樣感便消散了些許,他笑了笑:“放心,你師父這把老骨頭,還中用。”


    歲星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而後將目光投向了暗處隔間中若隱若現的壁龕。


    龕前燃著三炷線香,煙氣繚繞間,龕中供奉著的坐像隱約顯露出一角,墨麵獠牙,赤目圓睜,散發著森森鬼氣。


    歲星沉吟道:“師父,你的供奉似乎變了,變得更加具象,你是否已見過了它的真麵目?”


    聽聞此言,錢錕心下一沉,隨即嗬嗬一笑:“你真是越來越敏銳了。”


    歲星了然:定是錢錕和他供奉著的鬼怪已經有了聯係,並達成了某種合作,才會在樂尋園布下那般陰毒的陣法。而這,也是他懷疑戚予年為何能破陣的底氣所在——有了供奉力量的加持,他的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事實上,戚予年確實沒能察覺到邪陣的存在。不過歸根結底,錢錕隻是一個買辦而已,重要的是弄清楚他所供奉的東西是何來曆,有何目的。


    思及此,歲星五指微動,一絲金光從她指尖溢出,悄然向著壁龕飛去,幾乎瞬息之間便和那供奉坐像散發出的陰邪之氣纏繞在一起,而後隱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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