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也不是易留疤的體質,小時候更虎,好多次有驚無險度過……”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喬知吟的話多了起來。


    她本就是個愛分享的人,無關對象,隻要對方想聽她都會願意說,偏巧蘇祁堯想了解她的故事,引導到最後,爬山的後半段成了在彼此心中最難忘的一段時光。


    路途漫長又艱難,喬知吟累到一句話都要分好幾回說,但她倒是樂意,回憶著自己的童年舊事。


    實在太累的時候,就由蘇祁堯在前,伸手拉她一把。


    就這麽不鬆手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再難的路也變得好走起來。


    “你小時候跟現在區別很大?”


    “特別大,你說祖母為什麽會不喜歡我,就是因為我太皮了,你是不知道,在我三四歲的時候竟然有一次偷跑到她房間拔她腿毛,我都不知道這件事,後來啊……”


    對喬知吟來說,那隻不過是漫長的人生歲月裏經曆過的一段過往,算不上多重要,隻有在回憶時才覺得珍貴。


    但對蘇祁堯來說,這是何其寶藏的事物。


    登頂時恰好到傍晚,原本被掩蓋在山中半天沒見到的太陽竟驚奇出現在山頂,落日熔金在薄霧間,風吹霧散之後霞光萬道,美勝一切事物。


    瞳孔全被這番風景填滿,喬知吟情不自禁驚歎,往觀景台跑,帶著仍牽著手的蘇祁堯過去,兩個身影在滿是金黃的落日下停留。


    “好幸運啊。”喬知吟眼裏發著光,“是落日。”


    “嗯。”蘇祁堯隨著她應,掃了眼眼前景象,但再美的天色都沒能在他眼中漾起波瀾。


    反倒是對人比較感興趣。


    他眼裏的人隻一心撲向整片絢爛,眺望不夠,再拍下來,仰望著天舍不得讓其結束。


    “你不覺得很好看嗎?”喬知吟的心情還處於那種極度興奮的狀態,不管是見到落日的滿足還是登頂的成就。


    “好看。”蘇祁堯回應,倒也不確定他視線的焦點中心到底是誰。


    喬知吟笑了笑:“落日真的很溫柔,也很難得,再迷信點的話,就可以在現在許願,據說能實現的概率真的很大。”


    “許願?”蘇祁堯重複。


    “是,有什麽想做的或者想說的都可以盡情表達。”


    蘇祁堯的世界裏從來不會有這種屬於理想主義的觀念出現,他不需要把目標寄托在虛幻的事物上。


    隻不過,在此時若是有機會實現,那他倒不介意嚐試。


    與他不同,喬知吟肯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儼然在心裏默許:工作順利,身體健康。


    回頭正準備看看蘇祁堯會不會跟著做這種幼稚的事情時,恰好聽見他的話:


    “接個吻麽?”


    “?”喬知吟眼裏寫著迷茫。


    過於突然,她還沒明白這話是刻意的玩笑話還是實話。


    選擇以停滯的話語表達自己明顯的拒絕。


    “不同意就算了。”蘇祁堯收回看她的視線,顯得挺爽快。


    他也對向晚霞,麵部輪廓被照耀得溫暖,表情眼神語氣都沒什麽變化,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能從他的尾音中捕捉到些哀傷。


    “第一次許願。”


    他說:


    “願望不靈。”


    作者有話說:


    蘇總:還得是激將法。


    吟吟:這個人怎麽有點茶。


    第25章 知堯


    ◎“他不會知道什麽是愛的。”◎


    “……”


    蘇祁堯什麽時候會這樣呢, 她說許願,他就真的許了,把想做的事直白表達, 又告訴她“願望不靈”。


    感性的人總容易心軟,當下喬知吟確實閃過幫他實現這個心願的想法。


    但理性又牽製住她的行為。


    “蘇祁堯。”她突然叫他, 本想與他對視,但沒能下定決定,還是悄悄退縮。


    像是為了轉移話題,也是當下最直接的想法, 她選擇跟他傾訴:“我不了解你。”


    低聲細語在這片轟轟烈烈中很容易被忽略, 也隻有有心者才能牢牢抓住。


    蘇祁堯察覺到她想抽離的手,沒強求, 指尖稍鬆,互相分傳遞的溫暖消失。


    姿態慢條斯理:“你想了解麽?”


    纖細柔軟的手滑落,暴露在空氣中, 被風拍打。


    喬知吟下意識垂眸落向掌心, 在心裏輕歎:“我不敢。”


    “那就不要。”蘇祁堯沒有半點猶豫。


    喬知吟又問:“那你會想讓我了解你嗎?”


    “不會。”


    他的回答還是堅定的,不容置疑。


    話語音散之時,再難以克製住內心最強烈的衝動,將理智一並丟失在這片暮靄中,蘇祁堯掌心握住喬知吟的腰,並未再征求她的意見,將她拉到身邊,彎腰吻住她。


    這是個多麽大膽的動作, 不管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宣誓愛意, 還是一意孤行的行為。


    蘇祁堯就是這樣, 看似紳士有禮節, 但他真正想做的事又怎會有商量。


    發絲因慣性而向後飄,落下的吻很重,似乎有對她拒絕的不滿,也有對她欲念的證明。


    眼前的所有真的很能騙人,給現實蒙上迷惑的色彩。


    但在喬知吟剛準備回應時,蘇祁堯卻鬆開了她。


    睫毛輕顫,在沒散去的餘溫裏卷起一陣微風,她抿唇對上蘇祁堯。


    蘇祁堯低頭再輕輕點了下她的唇,說話時口吻還是那般傲然:“這樣就夠了。”


    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不少人,也有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目睹方才那幕情不自禁。


    蘇祁堯鬆開她,身軀稍微往後靠擋住那些視線,給喬知吟調整空間。


    喬知吟雙手搭在欄杆,不知所措隨便點了點。


    才能讀懂蘇祁堯的意思:“我們好好生活就夠了,是不是?”


    他們並非情侶,對她而言,他們隻是因為種種原因被迫結婚的夫妻,僅此而已。既然婚姻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能做的隻有調整自己不讓自己太不好受。


    其實捫心自問,她沒有麵對蘇祁堯過去的勇氣,也沒有與他並肩對抗未來的打算,更不想再去嚐試那些不定數。


    這樣的狀態對他們來說其實才是最舒服的。


    “是。”


    蘇祁堯揉了揉


    她的頭發,動作緩柔,口吻重新被冷靜覆蓋。


    就像是達成共識,在實現了蘇祁堯的願望之後夕陽散去,也到了該下山的時候。


    下山路容易,沒了牽手機會,不過氣氛無異,喬知吟還是喜歡講述自己的從前,告訴蘇祁堯那些他沒能通過自己獲取到的信息。


    一日旅程還算完美。


    清南晝夜溫差大,張助就在山腳等著他們,等喬知吟過去時即刻將厚外套套她身上,目光落向在後頭前來的蘇祁堯。


    “今天濕氣重,山路不好走,要登頂不容易。”


    “我們登頂了。”喬知吟接過話,雙眸裏寫上驕傲。


    蘇祁堯過來接過張助的衣服,但隻披在手上,同時幫喬知吟將衣服拉好:“也看到日落。”


    “你們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張助將兩人的小動作捕獲,隱著寓意深長的喜。


    再叮囑喬知吟:“今晚回去最好按摩腿部,否則明日容易肌肉酸脹。”


    “行。”喬知吟象征性活躍手臂,“是有點累。”


    幾句聊天,蘇祁堯記住一個‘累’字,當晚專門安排了推拿師替喬知吟按摩緩解。


    喬知吟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待遇,安心邊敷麵膜邊喝牛奶再一邊享受服務。


    對麵投影的電影還在播放,不過她壓根沒關注內容,指尖劈裏啪啦在小群內聊天。


    嚴嘉玥:【嫁到蘇家那麽久,恭喜你終於過上豪門闊太太的生活。】


    喬亦筱:【真羨慕,可憐的我現在隻能吃泡麵配火腿。】


    嚴嘉玥:【少來,火車上50多一份的泡麵也就你吃得起了。】


    喬知吟:【你離開這麽久,顧總沒過去找你?】


    喬亦筱:【我沒回他消息,話說回來,他找你們可千萬別跟他們說我在哪,就算是蘇總問起也別告訴他。】


    嚴嘉玥:【蘇總?搞錯了吧,蘇總怎麽可能會幫顧總這個忙?】


    喬亦筱:【他們握手言和了吧,自從蘇總那回找過他之後關係緩和很多。】


    嚴嘉玥:【懂了,兩個追妻人士的相互依偎。】


    喬知吟:【你怎麽知道的?】


    喬亦筱:【前段日子顧恒鈞突然問我你的喜好,我就猜到肯定是蘇總拜托他打聽的。】


    難怪最近蘇祁堯突然變得這麽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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