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始終未改,更不將那番對話放在心裏。


    “蘇總,黃誌忠最近小動作很多, 我怕他會做出更過份的事情來。”張助在前排略微側頭, 與蘇祁堯道。


    隨著手頭上觀察的覆蓋區域越大,他們獲取到黃誌忠罪行越深, 誘/奸女性,私底下玩弄甚至害死過很多人,更有過間接謀殺史。


    仿佛沒有他做不出來的事。


    張助緊接著提醒:“需不需要派人保護喬小姐?”


    “不用。”蘇祁堯瞥見車內喬知吟送給他的那本《基督山伯爵》, 眸底的冷散去些, 搭著腿接過翻閱。


    “她不喜歡有人跟著她。”


    張助截住話頭。


    沒想到蘇祁堯還能記著這事。


    他們如今雖能一定程度控製黃誌忠,但更明白這種人所做的事沒有下限,怕就怕會有意料外的事情突發。


    張助想了想後又道:“那需不需要將這件事告訴喬小姐?”


    這種並非什麽好事,說了可以增加警惕,卻更容易引起惶恐難安。


    蘇祁堯注意力並未從書上轉移,口吻沉靜:


    “不必,他等不到那天。”


    -


    其實喬知吟踏入公司後並沒有直接回到辦公室,而是站在窗口回望, 本想看看蘇祁堯會不會守在那邊。


    但她沒想到會看見他與黃誌忠的對峙。


    她沒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他們離開後發生的事她更無從得知。


    這一幕倒是藏在她心底很久。


    晚些時候, 她便在小群裏發條信息:【@喬亦筱, 姐姐最近跟顧總的關係怎麽樣?】


    喬亦筱回了張圖片:【幾十個未接來電,我全都沒理。】


    嚴嘉玥:【要我說,你也真狠得下心,就不怕他以為你出事了,滿世界找你?】


    喬亦筱:【無所謂,過幾天我會回京城參加南笙的婚禮,肯定會與他見麵的,到時候再說。】


    話題就著喬亦筱的事情繼續下去。


    喬知吟也支持喬亦筱多吊著顧恒鈞一段時間,畢竟他們分開那近十年間,嘴上說著記掛彼此,但顧恒鈞身邊女人就沒斷過。


    說是說為了忘記她所以才會這麽做,可再一想想還是膈應,退一萬步說,那些被顧恒鈞傷害過的女孩們也挺慘的。


    這會若是因為喬亦筱被催婚而匆匆結婚,那對她多不公平。


    不過這隻是有感而發。


    喬知吟默默將話題轉移:【但是我想找顧總了解些事。】


    嚴嘉玥嗅到瓜味:【跟蘇總有關的?】


    喬知吟:【嗯,你上回不是說蘇祁堯跟他舅舅不合嗎,這是從哪聽說的,有沒有那個人的聯係方式?】


    嚴嘉玥:【他們也隻是道聽途說,誰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再說了,我哪敢把異性的聯係方式發給你,被蘇總發現了還了得,我可還想多活幾年。】


    喬知吟托腮,她實在想不到還能通過什麽辦法才能了解到那些事。


    突然多出個身影在餘光處晃來晃去,很快一杯咖啡放在麵前,胡峰嬉皮笑臉:“知吟姐,你的焦糖瑪奇朵。”


    下意識道謝,而後喬知吟的注意力跟著他移動,驀然想起胡峰一向很關注這些八卦信息,又有資源,興許他還能知道些什麽。


    於是找了個機會將他約在茶水間,試著詢問。


    胡峰隻搖搖頭:“我也都是聽說的,不太了解細節。”


    但正當喬知吟失落時,又聽見他的轉折:“不過我朋友知道,他是內部的人,我去問問他。”


    過了一會,胡峰又專門找到她,神秘兮兮道:“我找到跟蘇總有關的資料了,特別勁爆,我再從我朋友那多套一些話,咱倆下班後約個飯好了。”


    他總有股長不大的中二少年感,碰到事兒時激動無比,又吊人胃口,說完便立刻跑回工位繼續摁手機。


    喬知吟指尖點著桌麵,看了看他。


    費盡心思找了這麽多人,才能有點眉目,繞了一大圈,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這麽執著於了解這些事。


    她本想把自己的心思歸結為不想與一無所知的人共度餘生。


    偏巧收到來自嚴嘉玥的好幾條信息:


    【某人還嘴硬說對蘇總的過去沒興趣呢。】


    【我看蘇總愛不愛不知道,但反正某人是逃不掉咯。】


    -


    喬知吟下班後直接前往餐廳赴約,胡峰明顯比她更興奮,在她還沒坐穩的時候便開門見山。


    “知吟姐你知道嗎,蘇總原來還在精神病院住院過。”


    握住杯子的手一抖,熱水差點溢出杯口,喬知吟抬眸時恰好與頂上的燈光相撞,晃得刺眼。


    她問:“為什麽?”


    “就是因為他那個精神病。”胡峰自顧說了下去,“我壓根沒能想象蘇總在精神病院內生活的樣子,聽說是病入膏肓的人才會被送到那。”


    “他在那住了多久?”喬知吟借著那束燈光藏住眼底的難受。


    “幾個月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胡峰接著道,“這事其實還跟黃誌忠有關,就是蘇總的舅舅,蘇總住院那幾個月整個蘇氏亂到差點倒閉,最後還是其他股東將蘇總帶出來的。”


    “當時是黃誌忠將蘇總送進去的?”


    “八成是,這得是什麽深仇大恨。”連胡峰也皺了皺眉,“就算是蘇總的父親病發殺死他母親,人黃誌忠為了替姐姐報仇,也不該把氣撒在蘇總身上吧。”


    這些事喬知吟也有所耳聞,但她並不能確定真假,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於是她又問:“蘇總母親真的是被蘇總父親殺害的?”


    “千真萬確,當年那場官司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具體原因我不清楚。”


    胡峰隻負責轉述八卦,說得激動的同時還不忘吃飯,順道示意喬知吟多吃點。


    但喬知吟哪裏吃得下飯,低頭手握湯匙攪動濃湯,象征性喝了口。


    “這麽說來,自從蘇總的父母去世後,蘇總就跟著他舅舅生活?”她迫不及待追問道。


    “對。”胡峰想起件事,趕忙掏出手機翻找照片,“還記得我之前說過蘇總有個發瘋的視頻傳出來嗎?這事也是真的,我這還有他之前住過地方的照片,當時還是黃誌忠公開發布到網上讓大家圍觀的。”


    胡峰翻找到照片,喬知吟立刻湊過去查看,眼底的波光隨著頂燈搖動。


    像是在鄉下地方,環境非常簡單,就是間二三平米左右的空間,僅有床與桌子,甚至連窗戶都沒有,牆上掛著諸多神像以及符紙,角落處也擺放了不少,桌上有各種貢品蠟燭法器,光是這些東西都幾乎填滿整個空間。


    雙眉緊擰,嚴嘉玥說過的話出現在耳側。


    ——“長期在這種條件下生活,誰能不出問題?”


    “看見這邊的鏈子沒有?”胡峰指了指一處地方,刻意壓低音量,“他那病發作起來不是控製不住自己嗎,這些鏈子都是為了將他控製住而準備的。”


    “那會蘇總才10歲左右吧,在黃誌忠身邊慘到不行,被打罵那都是常事,對了。”


    胡峰又指了指圖片上的符文:“你知道這是幹什麽用的嗎?好幾位道士到家裏,專門對著一個人的腦袋念咒語,還不是什麽好詞,據說是能讓精神錯亂的,而且,還會逼迫他吃下致精神渙散的藥。”


    “這事也是真的,是有位心術不正的人被抓時親口說過。”


    再看下去,喬知吟隻覺得後背發涼。


    她難以想象,一個普通人到底是怎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她問:“黃誌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恨唄,一個殺了親姐姐的仇人的兒子,換我我也恨。”胡峰難免真情實感,“再者,估計就是貪,你想啊,夫婦全死亡,所有家產都留給兒子,誰能不眼紅?”


    “所以就把他害成這樣。”喬知吟嗓音特沉重,也隱著怒氣,說不清到底想控訴誰。


    “沒辦法,他們做事可有手段了。”胡峰感歎幾聲。


    想了想喬知吟的話,覺著不對勁,“倒也不能說是黃誌忠害了蘇總的吧,畢竟蘇總的精神病可是天生的,你我也知道精神病人有多麽可怕,他們就像張著血盆大口的魔鬼,經常發瘋,幾個人都摁不住他,我都不知道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見到了還是趕緊跑吧……”


    “有精神病的人也不代表一定會有你說的這些行為,他們也可能跟正常人一樣生活,也有治療變好的權利,隻是他們控製不住自己,甚至他們比我們任何人還要希望能夠成為普通人。”


    胡峰的話戳中喬知吟的痛點,她情緒一時激動了些,忍不住回懟。


    眸光裏閃著稍許淚意,眼眶整圈泛了紅,胡峰嚇了一跳,趕緊抽兩張紙巾遞給她。


    “抱歉知吟姐,也是我說錯了,你別激動。”


    喬知吟深吸氣,緊緊捏住指尖,暗自後悔。


    是她失了態,但她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想去替蘇祁堯證明。


    這話是在糾正胡峰,但又何嚐不是在告訴自己。


    “也是,他們也不想的。”胡峰自己反思,也趕緊說幾句緩解氣氛,“而且都說精神病人心思比正常人簡單得多,人性更複雜,也更邪惡。”


    喬知吟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強裝不在意笑了笑,“抱歉,我說得太重了。”


    “沒事,你說的也有道理。”胡峰想了想。


    他才發現喬知吟今天的情緒與往常不同,隨後又問:“不過你怎麽會突然問這些?”


    手邊的手機屏幕點亮,喬知吟簡單輕掃,同時含糊回答:“有個朋友比較好奇這件事。”


    “女性朋友嗎?”胡峰儼然恢複怡然自得模樣,“還別說,我身邊對蘇總感興趣的大多都是女性朋友。”


    話落又轉折:“不過我每回都勸她們打消這個心思,人蘇總可結了婚的,他妻子據說美若天仙。”


    提到與自己有關的事,喬知吟隻能以假笑回應。


    其次看見新消息提醒。


    蘇祁堯:【在哪?】


    他很少查崗,突然問這種問題總讓人摸不著頭腦。


    喬知吟回複:【在外頭吃飯。】


    蘇祁堯:【去接你?】


    喬知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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