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極之惡


    “嘩——!嘩——!”


    已經昏迷的小姑娘被一隻大手揪著,腳落在地上,一路拖行。


    她的黑眸微微睜開,卻已經全無神智,就像是一隻待宰殺的牲畜,任人宰割。


    葉歸嵐一路看著,她也僅僅隻能看著,隻能做個旁觀者、局外人,看著這過去的記憶,看著早已無法改變的事實。


    無數的慘叫回蕩在耳邊,屬於不同的孩子們,無數的鮮血交匯於地麵之上,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若是有選擇,誰希望就這樣死去!


    “淩大人,準備好了。“


    小姑娘被擺在了冰冷的一塊石板之上,淩朔站在一旁,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那裏麵是一枚潔白如玉的靈種。


    “屠砂那家夥雖然腦子不好用,辦事倒是很利索。”


    屠砂……魔獸販子的高層領導者,聽淩朔的口氣,他們早就認識,而且屠砂是在為淩朔辦事?


    “萬俟一族的人來了麽?”


    淩朔問了一句,葉歸嵐呼吸都慢了半拍,這個時候……萬俟一族還在!他們還沒有被趕往驅逐之地!


    萬俟一族在這其中提供的不僅僅是困靈液,還要親自參與進來?


    “淩朔,你急什麽。”


    一道聲音悠悠自後麵響起,葉歸嵐回頭,將這張臉深深的印刻在腦海裏。


    “竟然是你過來,這枚靈種被如此重視,真是我的榮幸啊。”淩朔笑著開口,來的萬俟族人嬌聲一笑,迷人的身段順勢依附了過來,淩朔迅速動作,閃了過去。


    “萬俟一族既然有意加入你們,我來自然是為了表明族中誠意。”萬俟族人掃了淩朔一眼,後退半步,“這樣的靈種,我們萬俟一族還看不上眼。”


    加入你們……加入的絕對不可能是魔獸販子。


    “哦?”淩朔冷哼一聲,“既然來了,就開始吧。”


    石板上的小姑娘安靜躺著,甚至呼吸都沒有任何起伏,萬俟族人看她的眼神真如牲口一樣,“這樣的容器,怎麽比得過我們萬俟一族的血脈之力,都是垃圾。”


    “隻可惜,你們的血脈之力到現在也沒有蘇醒的跡象。”淩朔將小姑娘的身體擺正,看準了她身體的某個地方,靈氣之刃直接自掌心而出,劃了下去。


    殷紅的血,自傷口處開始迸發,一枚小若種子的靈種被淩朔挖了出來,手指一個用力,捏碎了。


    血流淌在了石板之上,小姑娘的身體痙攣了一下,淩朔麵無表情的繼續手上動作,而那個萬俟族人嬌笑著繼續聊天。


    葉歸嵐看著,心髒宛若被一隻手掐著,難受的厲害。


    “萬俟一族的血脈之力,本就不知道會被誰擁有,若是我就好了……血脈之力覺醒,萬俟一族定然能一飛衝天,成為四大家族之一……若是別人……”


    “我倒是聽說,你們族裏有個叫萬俟無歸的,她畢竟是主家血脈,應該比你有可能吧。”那枚潔白如玉的靈種被放入了小姑娘那道傷口之內,淩朔抬眸,“該你了。”


    “哼。”萬俟族人走了過去,掌中靈氣之刃直接劃開自己的掌心,鮮血順著傷口流淌而入,同小姑娘原本的血液重新融合。


    葉歸嵐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萬俟一族的血液嗎?是造就半人半獸的關鍵一環?不,不對,冉冉被挖靈種的時候,萬俟一族應該被趕去了驅逐之地,不可能會有萬俟一族參與進來!


    “若真的是萬俟無歸……以她不肯屈服不為族裏所用的性格,多半不會留她。”


    那時候,娘親還在族裏!


    而她的親人們,卻對她暗藏殺心!


    “淩大人,你們當真不考慮和萬俟一族的血脈產生關係麽?如果真的是我,到時候你可是要來求我了。”


    淩朔冷冷一笑,將手上濺到的鮮血擦拭幹淨,“夜家我們都敢下手,更別提搖搖欲墜的萬俟一族,趁現在你們還在這裏,多想想後路才是對的。”


    夜家?


    淩朔對夜家做了什麽?!


    “夜家?那不是……守著墓的……!”萬俟族人驚訝的看著淩朔,“你們難不成要找……”


    淩朔揚起嘴角,說了一句什麽,可是葉歸嵐根本聽不見,石板上的小姑娘被帶走,她也隻能被強行推離。


    再睜眼,便又是那個小黑屋,醒過來的小姑娘看著自己的下腹傷口,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小手甚至摸了上去,直到發現有鮮豔的紅色出現,瘋了一般的站起身,敲擊牆壁。


    她的嘴,開開合合,像一隻死魚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隻小手,從最初的猛烈敲擊,到最後緩緩垂下。


    葉歸嵐站在角落,眉頭已經擰在了一起。


    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吐到甚至嘔出了內髒的碎片,她痛苦不已的想要扒開那個傷口,想要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她的手顫抖不已,像是本能反應,有了想要扒開傷口的動作,就再也無法進行下去。


    屋子裏,是令人渾身發冷的寂靜。


    小姑娘站起身,頭狠狠朝著那道牆壁撞了上去!


    一下——!兩下——!很多下——!無數下——!


    “別撞了,別撞了!”葉歸嵐忍不住喃喃低語,隻覺得抓住心髒的那隻手,狠狠縮緊了一下,疼……好疼。


    滿頭鮮血,她依然不想停下,可就算如此,她也沒能將這個腦袋撞爛,沒能從這個身體解脫出去!


    門,開開合合,每一天都是同一個人,小姑娘從最初的掙紮,到了最後的絲毫不反抗,吞下的不再是困靈液,而是其他的東西。


    身體,在一點點改變。


    葉歸嵐從最初的直視,到慢慢的別開眼睛。


    她人類的麵容,開始長出了蜘蛛的絨毛,開始裂開了幾道血口,那血口之下是屬於蜘蛛的紅色複眼,一個接著一個,一個覆蓋一個……


    直到最後,她已經全無了人類麵容,那個腦袋,徹徹底底成為了蜘蛛的頭顱!


    那張原本是人類的小臉緩緩抬起來,嘴已經完全變成了三角口器,蜘蛛血紅色的大小複眼在上麵不停轉動著……


    聲音,又重新蘇醒,隻不過再也和人類不相關。


    那是蜘蛛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如一群螞蟻趴在心上,讓人忍不住屏蔽掉這些令人頭皮發麻的響聲!


    那雙尚且還是人類的小手,緩緩的向上抬起,葉歸嵐想也沒想的衝了過去,“不要摸!”


    她的身體直接穿過了小姑娘,聽見了後麵爆發而出的獸類嘶吼。


    而門外,淩朔的聲音輕輕飄來,“把門打開。”


    門,再一次被打開,依稀的光隨著淩朔的進入灑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那個萬俟族人。看著已經獸化的小姑娘,那眼神如同看垃圾一般,“真是惡心。”


    淩朔整張臉隱在陰影中,身後的門被關上,小姑娘嘶吼著撲了上來,蜘蛛的觸角自她身後突然探出,卻被一隻腳,輕而易舉的踩上頭顱,狠狠的碾在地上!


    “不錯啊,融合的很不錯。”淩朔的聲音透著隱隱興奮,那張臉緩緩低下,近距離看著已經完全蜘蛛化的腦袋,“獸化的姿態也沒有任何偏差,果然……萬俟一族的血液的確可以優化,優化的還不隻一點點。”


    “這是當然的,我們的血液……是成為容器的最好媒介。”


    血液……容器的最好媒介……


    萬俟一族的血脈之力覺醒是關乎於自己體內的那四個,萬俟一族本身的血液也有作用,這是葉歸嵐從來沒有想過的。


    被死死踩在地上的小姑娘,不停的嘶吼著,淩朔輕輕一笑,將一隻老鼠放了出來。


    葉歸嵐看見,那大大小小的血紅複眼,如本能般的盯著那隻老鼠。


    淩朔的腳抬起,小姑娘再也不去管他,而是撲向了那隻活著的老鼠……


    葉歸嵐踉蹌的退後幾步,聽著那連肉帶骨在口中咀嚼的聲音,徹底紅了眼眶。


    小歸嵐,他們是有多恨我,才會這麽對我呢?


    冉冉的話忍不住在葉歸嵐的腦海中響起,她狠狠的握緊手掌,強迫自己看著眼前這血腥一幕,看著淩朔和萬俟族人雙雙冷漠的臉。


    該死的……是你們!


    第416章 追查


    這之後,淩朔再沒有來過。


    葉歸嵐額頭冒汗的睜開眼睛,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方才握住的蜘蛛腿已經變成了一隻小手,她捏的太過用力,在那過於細白的皮膚上留下了深紅指印。


    一頭白發,有著血紅眼珠的小姑娘正看著她,不發一語。


    “對不起……對不起。”有些狼狽的放開,月無爭發現了她些許不對勁,連忙將她抱起,黑眸掃向宋冉冉,“現在,你可以帶著它走了。”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我隻聽小歸嵐一個人的……”


    月無爭淩厲的眼神讓宋冉冉有些畏懼,她忍不住抬眼去看葉歸嵐,這才發現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好嘛,走就走~我們走!”宋冉冉拉起一旁小姑娘的手要出門,但旁邊的小姑娘,一雙血色眼睛探究似的追著葉歸嵐,卻被宋冉冉一個拉扯,“不許看了,小歸嵐隻能是我的~不許你和我搶~”


    白發血眸的小姑娘還想再多看幾眼,宋冉冉已經不容分說的拉她出去,“不許再看了!再看殺了你哦!”


    屋子的裏間,葉歸嵐蒼白著一張臉呆呆的坐在床上,月無爭什麽都沒問,坐在床邊將她扯到懷裏,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黑發。


    “無爭。”


    “嗯?”


    葉歸嵐隻覺得嗓子幹澀,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清晰疼痛,“萬俟一族,手染鮮血,他們……為什麽隻是被趕出去!他們……不應該被滅族嗎!像是墨靈一族那般,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少女的手狠狠抓緊他的衣襟,指關節握的是那樣用力,“為什麽、為什麽這樣的他們……還可以活著!而那些孩子們,卻要去死!卻要去做無辜的犧牲品!”


    月無爭依舊沒有出聲,隻是將她抱的更緊,聽著她如悲鳴一樣的低語。


    “好多、好多血……都死了,那些無辜的孩子們除了被宰殺,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我親眼看著她被挖靈種,變成了蜘蛛,那是活生生的人啊!她是人啊!”葉歸嵐低吼著,淚奪眶而出,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那麽小,那麽無助,卻連救命都沒有辦法喊出來……這樣的萬俟一族,怎麽有臉活在這個世上,他們怎麽敢——!”


    少女的臉猛然抬起,這是第一次,她眼底的眼淚是為陌生人而流,仇恨是為他們而生。


    “歸嵐,這樣的事已經持續了幾百年,玄暉一族一直在追查的,便是造就半人半獸的是什麽人。”


    “你們,一直在查?”


    少年點頭,手輕輕抹過她的淚水,“夜家曾是玄暉十分可靠信任的同伴,但卻因為一些事彼此斷了聯係。在兩族關係交好的從前,夜家也一起追查,追查的結果,很驚人。”


    月無爭神情嚴肅,“這是一個極為隱秘且極端的組織,追查了這麽久,玄暉也僅僅知道這個組織和某些家族有關,能追查到的人,也是這組織中微不足道的存在。這個組織的高層,至今,一個都沒有顯露過。”


    “淩朔!”葉歸嵐急急開口,“我在那小姑娘的記憶裏見到了淩朔!還有萬俟一族!”


    “這些,玄暉一族也追查到了。”月無爭無奈苦笑,“可是淩朔背後的人,無論如何都挖不出來,至於萬俟一族……當初他們被趕到驅逐之地,說實話,玄暉一族也插手了。”


    少年的手指輕輕掃過她的臉頰,垂眸看她,“有關萬俟一族的所有,從前我是絲毫不關心的,但自從認定了你,我在家中格外注意有關萬俟一族的所有消息,雖然未曾親眼見到,也多少能明白為什麽玄暉一族會插手萬俟一族。”


    月無爭停頓了片刻,呼出一口氣,“他們……曾經用自己的族人來造就半人半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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