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這一屆的魁首除了學識能力需要壓服眾人以外,最重要的是,絕不能是燕國的世家子弟,魁首必須成為寒門的領袖,為燕國的王權增添籌碼,來緩解燕國越發尖銳的矛盾。


    隻有王室與世家矛盾緩和了,百姓才有喘息之機,燕國才有求生之途。


    烏子虛此人,出現得恰逢其會,仿佛是上天留個燕國的一線生機似的。


    “登山日,他藏不了拙。”


    “喲~”曾烈調侃他:“宋大掌院終於動了收弟子的心思?”


    宋蘭亭垂了眼睫:“我本凡人,良才美玉,自是動心。”


    ……


    順利拿到識英箋,從茶樓離開的祝淩半點不知身後關於她的一番討論。


    她回了客棧,讓阿英停了練字,帶著她在永寧城內閑逛起來,兩人吃吃喝喝,無比快活。


    離尋英雅集的召開還有七日,這七日裏,祝淩借請鬼之名引出的案子總算是水落石出了。


    郭公子原配麗娘,並非無意落水身亡,而是被他殺害的。


    那日郭公子在城中青樓一夜廝混,第二日拂曉才歸來,他妻子麗娘質問於他。兩人爭執間,郭公子心中生怒,給了麗娘一巴掌,麗娘摔倒在地,頭上無傷,人卻是撅了過去,郭公子一探,氣息奄奄,他思及麗娘娘家人凶悍潑辣,若知出事因由定然不依不饒,遂惡向膽邊生,將氣息尚存的麗娘扔於湖中活活溺死,對外則宣稱麗娘無意墜水而亡,他將他外出青樓尋歡作樂之事在府中下了封口令,還在靈前演了好一出夫妻情深的戲碼,成功地唬住了大半來吊唁的賓客。


    直到今日東窗事發。


    這事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以至於在登山日來臨的前夕,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件事,甚至有不少人借著消息找到祝淩居住的客棧,請求他去自己家宅邸捉鬼驅邪,教祝淩以非有緣人的理由地拒絕了。


    就這樣,七日的時間一晃而過,登山日便到了。


    一大早,祝淩就來到琢玉山山腳下,一青衣小童早就候在那裏了,見著祝淩,他先是施了一個標準的士人禮,道:


    “請公子隨我來。”


    他引祝淩來到了一座草廬前———


    這座草廬修得十分隨性,四角是四根隨意砍的木頭撐起來的,其中有一根上還帶著未削幹淨的新鮮枝葉,頂上用木頭架了起來,上麵隨意地覆了些許茅草,隱隱約約的陽光透過縫隙落到地麵上,整個建築看起來比危房還要危房。


    那青衣小童從柱子邊撿起一個簽筒,遞到祝淩麵前:


    “這屆尋英雅集規則有變,凡持識英箋之人,須得抽簽選定比賽內容,書院的先生們會根據各位的能力來確定各位是否過關。”


    祝淩:“???”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一屆的規則是君子六藝分別比賽,總分之和取前十為登頂之人,二十名到五十名張榜公示,這四十人既可入書院繼續深造,也可在書院的舉薦下入燕國做官。


    她本來是打算控分,混個二三十名就收手了,但現在規則一改———


    祝淩抽出了簽,上麵寫著三個小字“木野狐”。


    哦豁,是係統擅長的圍棋。


    青衣小童拊掌笑言:


    “公子真是好運氣,掌‘弈’的先生正在此處。”


    他對著草廬一角大聲道:


    “邱先生,比賽的士子已經到了!”


    地上的草席突然被掀開,露出一個須發皆白,睡眼惺忪的老者來,他用手把蓋住臉的頭發扒開:


    “知道了,知道了!”


    他中氣十足地喊道:“小子快過來,我們倆趕緊下完,我還趕著睡覺呢!”


    那老者從旁邊拉過來一個棋笥,從裏麵抓了一把棋子,手往前一伸:“快!猜先!”


    祝淩從另一個棋笥裏取出一枚棋子置於棋盤上。


    “哦———”那老者攤開手,“對了,你先行。”


    祝淩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手落在星位上。


    她在意識裏戳係統小圓球:


    “我也不知道什麽標準才算過關,你幹脆下個和棋吧!”


    【……】


    係統……係統痛苦麵具。


    第47章 見招拆招


    ◎讓這個麵善心黑的小子趕緊去霍霍別的先生吧!◎


    祝淩繼續補充:“和棋要和得自然一點,做出那種竭盡全力才勉強和棋的效果,你千萬控製住,別被看出什麽不對來。”


    係統小圓球在意識空間裏皺出了包子褶。


    【……你可真敢說。】


    它們係統作為智能生命,下棋從來都是奔著贏去的,每一步都是為了贏打基礎!


    【我盡量吧。】


    老者手中白子為奇數,祝淩在棋盤上置一枚黑子,猜先已對,祝淩執黑,老者執白。


    祝淩的第一手落在星位上,金角銀邊草肚皮,這是一般人下棋最常見的開頭。


    那老者從棋笥裏撚了一枚棋子,緊隨其後落在棋盤上———


    黑白二色,棋局已開。


    ……


    將近二十手之後,係統已經顧不上和祝淩講話了,它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衝!】


    祝淩落子。


    老者的白棋隨之粘。


    【斷!】


    老者目光炯炯,白棋使了一手跳:“妙啊!”


    這兩步棋雖說暫時損害了黑棋的利益,但縱觀全局,卻是頗為高瞻遠矚。


    祝淩對圍棋隻懂皮毛,她隻知道麵前的棋局很是精妙,黑棋分散,白棋牽製全局,按理來說不該有這聲稱讚。


    她在意識裏提醒係統:“你記得收著點啊!”


    兩人又過了幾手,那老者發現,黑棋竟出了一個敗招,將大好形勢拱手相讓,他在心裏皺了皺眉,抬手就是一個“扳”,白棋瞬間死了一片。


    【……】


    係統傻眼了,它讓祝淩換了一個位置:【斷!】


    老者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死了一片的棋局勉強被救活,但架不住老者昏招頻出,係統隻能跟在後麵苦逼地補救,生怕一不小心就贏了,它咬牙切齒:


    【他是不是有毛病!再亂來他就輸了!】


    棋局一時亂七八糟、毫無章法起來,等老者的棋恢複正常後,係統已經被繞得頭昏腦脹,以至於它看到白棋一個不是很明顯的破綻後,不假思索地指揮祝淩落子,生生下出了一個妙手。


    係統:【……】


    完了,被氣昏頭了,讓它思考一下怎麽不著痕跡地把優勢抹掉。


    還沒等係統想出解決辦法,老者已從棋笥裏摸出兩枚棋子,“啪”的一聲放在了棋盤的右下角。


    未到中盤,已是投子認負。


    祝淩拿棋子的手僵原地,仿佛被定格了一樣,意識空間裏,祝淩的意識小人搖著小圓球悲聲咆哮:


    “你到底在幹嘛!!!”


    “我們贏了你知道嗎!!”


    係統比她更崩潰,髒話都飆出來了:【我他媽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棋都沒下完呢———】


    係統嗚咽了一聲,落下兩粒數據:【還不如我先認輸呢嗚嗚嗚嗚嗚!這棋沒法下了!】


    “怎麽,拿老夫消遣夠了?”那老者戲謔地看著當場呆滯的祝淩,“以為老夫會端著架子,絕不會輕易認輸,一定會和你拚到最後?”


    他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你以為你的鬼把戲能瞞過老夫?今年的尋英雅集改了規則,你是怕輸了不能通關,贏了又太過張揚,所以打算與老夫和棋?”


    “臭小子,你可真是心裏沒點數啊!”


    人的棋力如何,在對弈之中是藏不住的,草包不能充英才,英才更不能裝凡人,每一手棋,都能透露出棋手的個人習慣、思考方式,在同級別的人眼裏,是決計隱藏不住的。


    “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老者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得意勁兒,“天下在弈這一道上能勝過我的,不超過五指之數———”


    “現在多了一個你。”


    祝淩的意識小人和係統蹲在空間裏齊齊吐槽:


    【為什麽下不過我還能這麽得意?】


    “完了,這回翻車翻大了。”


    祝淩還想再挽救一下:“您想多了,我隻是僥幸,這棋———”


    老者一揮袖子,斬釘截鐵:“算你贏!”


    這次輪到祝淩痛苦麵具了。


    老者很樂意看到祝淩吃癟,他猜出來了祝淩在故意藏拙,認輸的那一點兒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了,他從草席旁邊摸出一個新的簽筒:


    “來來來,快抽你的下一關!”


    祝淩隨手從中抽出一根,上麵寫著“三尺桐”。


    老者湊過來一看,樂了———


    “去吧。”他一指草廬背後的小徑,“從這條道上去,遇到岔路向東拐,見到衣裳穿得像隻花蝴蝶的,就是你下一關的先生!”


    他一邊把祝淩向小徑上趕,一邊遞給她一個牌子,牌子上刻著一個“弈”字。


    “快去快去,莫擾了老夫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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