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寧國小將軍!”


    那人氣喘籲籲地跑到少女對麵:“龍吟、龍吟預備軍裏,那群小兔崽子又鬧事兒了———您快去管管吧!”


    “鬧什麽事了?”少女擰起眉,便不怒自威。


    “那兩個刺頭糾纏了一幫人打起來了!”跑來報信的人滿臉慌張,“再去遲點怕是要見血!”


    少女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卻感到袖子處有點阻力,她回過頭,看到了一張委屈巴巴的小臉,眼裏有淚花在打轉。


    少女臉上露出歉意:“妙妙……”


    幼童慢慢地放開了手:“我知道姐姐有事要忙……你去吧……”


    “抱歉妙妙。”少女將她抱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對著她的耳朵,小聲道,“汪汪……”


    幼童破涕為笑,她輕輕地推了推少女的肩膀,少女揉了揉她的頭,便跟隨著報信人匆匆離去。


    幼童站在她身後,目送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鏡頭撞入第三片花瓣裏———


    是年夜飯的場景,有人穿過冬日的風雪,來到了定國公府門前,叩響了門扉。


    “陛下有召!請寧國小將軍接旨———”


    略帶尖銳的聲音響起,壓過了年夜飯中的喧鬧。絲竹管弦的背景音漸漸低了下去,隻餘下呼呼的風雪聲。


    “阿姐……”有稚嫩的聲音帶著不舍伸出手去,卻隻碰到了離開的衣角。


    “為什麽現在就要去呢?”她看著少女離開的背影,“為什麽不能讓阿姐將飯吃完呢?”


    已經染了霜鬢的婦人歎了一口氣:“這是你阿姐必須做的。”


    “先有國,後有家。”坐在另一側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就是將軍。”


    ……


    花瓣裏的畫麵一段段閃過,幼童漸漸長大,於是和少女的離別變多,她總是目送著少女的背影一次次遠去,一次次消失在視線裏,目送著她從少女長成一位真正的將軍,就像她身上不斷疊起來,新傷壓過舊痕的疤。


    “阿姐———”


    將軍披盔覆甲,正踏出定國公府的大門,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幼童已經長成了少女,身形抽芽似的,有了曲線。


    “妙妙……”眉目溫和的將軍溫柔地笑了笑,“這是臨時征召,想著讓你多睡一會兒,便沒有通知你。”


    “阿姐———”已經習慣了離別的少女將熬了一夜才繡好的平安符遞給她,“我等你回來。”


    踏出府門的將軍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兜鍪上長長的紅纓在風裏飄蕩,像是落日的殘陽。


    花瓣越落越快,於是畫麵也越來越多……


    有騎兵從遙遠的官道策馬疾馳,傳來長垣關八百裏裏加急的訊號;


    有朝堂之上人人推諉,誰都不願意領兵支援的僵持;


    有臣子為邊關君民請命,在宮門外跪到昏迷的悲壯;


    有少女奉詔入宮,半日後出來,滿臉茫然的悲傷;


    ……


    一段段對話也在這急速閃過的畫麵中不斷穿插———


    “長垣關冬日嚴寒,斷糧半月,要如何支撐啊!求陛下派人支援,莫讓燕國奪了城池!”


    “國庫空虛,此事容後再議。”


    ……


    “將軍!我們的糧草四日前就斷了!滾石、箭支、金汁早就沒了……長垣關已經守不住了,將軍———我們後撤吧!”


    “長垣關百姓七千,滳洛城百姓兩萬,我們撤了,他們去哪裏?”


    “將軍!!”


    “守城,死戰不退。”


    ……


    “陛下!我阿姐一心為國!絕無半點謀逆之心!”


    “現在戰事吃緊,又不能將她召回來自證清白,糧草這種重要的東西,自然不能撥給她。”


    ……


    “臣參寧國將軍韓婭有反心!她掌兵數萬,又是天生將星,精通兵事———為何遲遲不能大捷而歸?”


    “臣附議!”


    “臣附議!”


    ……


    “韓妙,你可要想好。你嫁給我做王後,向我獻上定國公府剩下的兵權,才能絕了其餘大臣猜測寧國將軍造反的心。韓婭的命……可在你手裏。”


    “你要怎麽選?”


    ……


    一幅幅畫麵漸漸暗淡下去,融成扭曲的陰影,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無處不在的鬼手。


    “吱呀———”


    忽然有門被推開,光隨著門的打開透進來,那些陰影紛紛後退,光線越來越充足,出現了一間房間。


    房間裏沒什麽裝飾,簡單而幹淨,唯有牆上掛著一柄寶劍,看得出來主人很愛惜,時時擦拭。有人從牆上取下了這把劍,將它抽出了三寸。


    [我之所以做將軍,除了保家衛國,也是希望能留給你更多的選擇餘地,讓你一輩子平安快活。]


    [我也有我的私心,私心是你。]


    劍身反射出一雙柔美的眼睛,那雙眼睛裏蓄滿了淚水,眼淚順著眼角劃過臉頰落在地上,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你有你的私心,我也有我的私心。”


    “阿姐,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劍被重新歸入鞘中,又重新掛回了牆上。


    門被重新關上前,有道隱約的、帶著微微泣意的聲音———


    “阿姐……”


    隻是這一次,再也無人應答。


    鏡頭從最後一片花瓣裏穿出,風又起來,將花瓣卷上高空,這些花瓣在空中飛舞著,最後在嘈雜又熱鬧的歡呼聲裏,悠悠落地。


    韓王迎後,黃昏之時鳳轎繞九重一周。


    紅紗層層疊疊壓在頭頂,珠翠搖晃聲響在耳邊,和著那些高高低低的賀謠,少女唇邊勉力勾起一抹笑,眼中還殘留著天真的憧憬。她拉開窗簾,於是紛飛的花瓣中有一片落在她掌心,又被她牢牢攥在手中。


    轎子經過曾經輝煌的定國公府,那塊龍飛鳳舞的牌匾上,終於染上了歲月的舊痕,出現了傾頹的痕跡。


    她寄出去的信,還沒有收到回答。


    那個總會在府門口站著,讓著她第一眼就看見的人,沒能趕回來送她出嫁。


    鏡頭拉遠,緩緩出現字跡———


    【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


    最後的畫麵裏,古舊的色調中,轎子晃晃悠悠地進了高高的宮牆,一重重宮門列次關閉,將一切都隔絕在身後。


    【冰與雪,周旋久。】


    第207章 力戰兀鷲


    ◎拔毛之痛,深深印在了它的腦海中。◎


    這就是屬於韓妙的故事。


    韓妙寄出去的那封信,可能在她入宮好幾年之後才反應過來———那封信早就被人攔截了。


    定國公府的悲劇,也有著眾多的推手。


    韓妙和霍元樂一起,在往後的漫長時間中一個一個報複了回來,可死去的人,卻再也不會複生,屬於他們的故事,已經走到了完結。


    那次出征前,是她們姐妹倆最後一次見麵,從此陰陽兩隔,平安回家的約定,再也無人赴約。


    “你又在發什麽呆呢?”祝淩忽然聽到韓妙的聲音,“你盯著這一頁已經看了好久了,如果它是顆種子,估計都要開花了。”


    祝淩抬起頭,韓妙臉上帶著清淺又無奈的笑,和剛剛視頻裏那個活力四射的少女,幾乎看不到重合的影子。


    而這之間,也隻隔了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六年。


    “早知道你的反應這麽大,我就緩一緩再給你看燕國的消息了,現在和丟了魂兒似的,呆呆愣愣的。”韓妙歎了一口氣,“燕國的看完了,其他國家的你好歹也看看,多了解些沒有壞處。出門行走在外,別被人騙了。”


    “妙妙……”


    “怎麽了?”韓妙問。


    “沒什麽。”祝淩臉上露出點輕鬆的笑來,“就是突然想喊一喊你。”


    “你又不是遠兒,怎麽這麽幼稚?”韓妙彎了眉眼,故作凶狠地威脅,“再不好好看消息,我就把你抓過來幫我處理這些瑣碎了。”


    祝淩乖乖閉嘴,平複了一下心情後,開始看其他的消息。這些消息明顯是韓妙收到後又精心整理過的,一樁樁一件件清晰分明,祝淩一邊翻看,一邊在意識空間裏敲和半個月前一樣哭得抽抽噎噎小肥啾做記錄,於是小肥啾一邊打著哭嗝,一邊抱著迷你小鍵盤用指尖的羽毛劈裏啪啦將祝淩看到的消息都做記錄。


    將燕、蕭、衛、楚、夏、韓六國的相關資料都記錄備份後,祝淩拿起了最後一份,那是羌國的相關消息,被她刻意放到了最後,祝淩對羌國的消息,一直有些隱隱逃避。


    而如今———


    她深吸一口氣,翻開了第一頁。


    隻第一行,就讓她手腳冰涼,呆立當場。


    【羌國王後夏菁身亡,國主樂蕪病重將死,太子樂珩監國。】


    她有那麽一瞬間,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可白紙黑字明明白白,沒有給她半點心存僥幸的希望。


    怎麽會突然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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