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光大哥啊。”


    “大光大哥?就是大光嫂子她男人嗎?”月眠又問。


    “那就是他,他好像在罵大光嫂子,咱出去瞧瞧去吧。”陸雨第一個站了起來。


    月眠和陸雪也跟在後頭站起來走出去。


    走到外頭的時候,看到毛春麗家前麵,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很多看熱鬧的鄰居。


    因為人太多,月眠她們三個根本就擠不進去。


    要是陸珩在,還能幫她們開一條路,不過陸珩去林哈哈家幫忙去了。


    再說了,月眠懷著身孕,陸珩怕是也不願意讓她湊得太前熱鬧的。


    “嫂子,你不要靠太近,離得遠一些。”陸雨牽著月眠的手,就把她往後拉。


    陸雪也是這麽想的,都叫月眠不要太靠近。


    月眠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什麽保護動物。


    李大光在屋裏頭還繼續罵自己媳婦:


    “你用這個眼神看著我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沒本事是嗎?我在采石場辛辛苦苦拿命工作,你在家裏就不能安分守己一些,好讓我在采石場能夠安心幹活嗎?你這個毒婦,你是想害得我像陳衛東一樣摔斷腿你才滿意?”


    陳衛東?月眠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這不就是三進陳家的大兒子嗎?


    月眠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因為他就和張秀蓮的婆婆一樣癱瘓在床,一直都沒有出門,也出不了門。


    據說他以前在采石場工作,後來因為采石場的事故摔斷了腿,才癱瘓的。


    李大光怎麽提起陳衛東來了?


    “大光,這是你媳婦,你怎麽把話說得那麽難聽呢?”潘大娘聽不下去了說道。


    “我說話難聽?我說話難聽怎麽了?好過她做事難看吧!她不要臉,她這種女人要是放在舊社會,那是要被送去浸豬籠的!生不出孩子來,就盡是給我添亂!不守婦道!”


    “哎喲,李大光,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啊,你媳婦怎麽就不守婦道,怎麽就做事難看了!她是什麽樣的人品你們家人自己不知道嗎?我們這些做鄰居的都知道,你作為她男人怎麽倒是帶頭說起她的不是了呢!”李大媽也聽不下去了。


    月眠也是很疑惑。


    “大光嫂子人一直很好的啊,恪守本分又很溫柔,而且很聽春麗嬸子的話,怎麽這個李大光這麽說她呢?他們以前鬧過什麽矛盾嗎?”她問陸雨和陸雪。


    陸雨和陸雪搖搖頭。


    “大光嫂子才沒有不守婦道,是那個李大光胡說。”


    “就是啊,我們認識大光嫂子這麽多年了,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們最清楚,她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不守婦道的事情來。”


    “那李大光還怎麽那麽罵她的。”月眠都覺得李大光過分了。


    李大光和李二明一直在采石場工作,采石場離城裏比較遠,平時采石場的工人都不能回家,隻能住在工地附近的板房裏。


    上個月過中元節的時候,他們兄弟倆也沒有回來,月眠之前可從來都沒有見過李大光和李二明。


    她見到大光媳婦和二光媳婦那麽溫柔善良,還曾經想過,不知道李大光和李二明是什麽樣的人呢,哪想到現在第一次見到李大光回來,就聽到李大光用這麽難聽的話罵自己媳婦。


    陸雨和陸雪聽了月眠的問題,姐妹倆搖搖頭。


    “我們哪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罵自己媳婦啊,反正他每次回家都罵自己媳婦,每次罵的都不一樣。”


    “難怪大光嫂子一副一點都不想過節的樣子。”月眠皺了皺眉頭。


    這陣子,大光媳婦二明媳婦一直都在他們家幹活,越是臨近中秋節,月眠就發現她倆越不高興。


    現在想來,她倆大概就是不想見到自己男人回來吧。


    “李大光,你有完沒完啦?你快閉嘴吧!你媳婦怎麽就不守婦道了?”潘大娘喊。


    “潘大娘你又不是她男人,你懂什麽?雖然她沒有工作,隻能靠我們家生活,但是我們家也沒有缺她的少她的,我的工資都上交回來給我媽,還能讓她吃不飽穿不暖不成?


    她倒好,她竟然背著我自己到桂芝嬸子那邊找活計幹,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嫌我掙得不夠多,覺得我不夠男人,所以要自己出去掙錢唄。


    她現在都趕自己去找活計做了,等她掙了錢,那下一步她要做什麽?她就是有歪心思了!”


    “哎喲李大光,這就是你不對了,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嘛!聽你剛才喊得那麽正義凜然的樣子,我還以為真是你媳婦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或者做了什麽讓人懷疑的事情呢,原來你罵她竟是因為她去找了活計幹啊!你這個人可不可笑啊!”李大媽都要被荒唐笑了。


    李大媽說完,其他鄰居也都過來幫大光媳婦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尤其是人家夫妻倆鬧矛盾,外人搞不清楚情況那是不好插手。


    剛才見到李大光一回來就開口罵自己媳婦,大家雖然覺得他罵得難聽,但是沒搞清楚情況,還不知道誰對誰錯,也不好摻和什麽。


    現在知道原因了之後,哪裏還看得過眼啊。


    “人家都巴不得自己家媳婦能有一份活計幹,能補貼家用呢,你倒好,你媳婦爭氣,能給家裏掙錢了,你用這麽難聽的話罵她,還懷疑她,你這不是不識好歹嘛。”


    “我就是那種巴不得我媳婦能有一份活計的人。你媳婦有份工作,你就說她不守婦道,那你是不是把那些有工作的勞動婦女都罵了個遍啊。”


    “就是啊,你這意思不就是在說勞動婦女都不守婦道嗎?李大光,你別在這裏窩裏橫,有本事你到工廠裏去,你去罵那些工廠裏的女工人不守婦道啊,你敢去嗎,你就敢在自己家裏鬧,窩裏橫算是什麽男人!”


    “說誰不是男人呢!你說誰不是男人!你說誰不是男人!”李大光剛才還沒有那麽激動,你聽到潘大娘她大兒媳王春燕說他不算男人,就激動得要過去打王春燕,還一連喊了三遍“說誰不是男人”。


    潘大娘把王春燕護到身後。


    “李大光,你敢動我們家燕兒試試!你是仗著自個兒有力氣,就要欺負婦女嗎?我告訴你,大不了老太婆我和你拚了,你也休想動我們家燕兒一根毫毛!”


    “媽,這事兒哪能讓您來拚呢,我可不允許你有個三長兩短的。”王春燕也怕潘大娘受傷,就把潘大娘拉到一邊。


    其他幾個鄰居見到李大光真的很生氣,就跑過去攔在潘大娘和王春燕跟前。


    “李大光,怎麽著,你還想對鄰居動手不成?春燕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你這是把咱大雜院多少人都給得罪了啊,咱大雜院有很多小媳婦,那都是有工作的。”


    “春麗嬸子,你怎麽回事啊?你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你兒子欺負你兒媳也不管的嗎?你大兒媳到桂芝嬸子那裏去幹活,那是給你們補貼家用的,憑啥要被罵啊!”有鄰居看向毛春麗。


    又有幾個鄰居也看向了毛春麗。


    “知道你們家大光平時不在城裏,他多惦記著一些自家媳婦,那也很正常,但是也不能這麽空口無憑就罵媳婦的。”


    “哪怕李大光平時愛瞎想,那大光媳婦平時跟著桂芝嬸子幹活,也接觸不到別的男人,在桂芝嬸子那裏幹活的就隻有咱大雜院的另外幾個媳婦,李大光怎麽說話這麽難聽!”


    ……


    “我說了她接觸別的男人了嗎?我隻是說她現在有想法了,她知道出去找活幹了,下一步就不知道要幹什麽了。


    你們少來多管閑事,你們還沒有這個資格管,居委會的街道積極分子都還沒來管呢,輪得到你們管嗎!”李大光見到大家都在說他的不是,又氣得大吼。


    鄰居們聽到他提起街道積極分子,都怕了,就生怕他把花慧玲給喊來。


    “還有清官難斷家務事,居委會的來了也沒有辦法解決的啊,這事兒得靠你自己想通,你可別把街道積極分子找來了。”


    “就是啊,再說了,街道積極分子來了那也是講道理的啊,咱現在就把道理擺到明麵上來講。


    李大光,你媳婦去和桂芝嬸子幹活之前也是自己接一些裁縫活兒的,那時候你怎麽沒說她不守婦道呢?


    那會兒而走街串巷的,到處去找活計,經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她現在還不用出門呢,就在咱大雜院裏,你要是不放心她,現在不更應該放心一些嗎?怎麽你反到現在罵她了!”王春燕又喊道。


    ……


    月眠她們隻能夠在外頭看熱鬧,她們也擔心大光媳婦啊,奈何她們也沒有辦法擠進去。


    “小月。”就在月眠看著毛春麗家的方向幹著急的時候,有人喊住了她。


    月眠看過去,哎呀,巧了。


    剛才還和陸雨陸雪問起陳衛東,就見陳衛東家的人過來了。


    這是個二十七八的女子,她當然不是陳衛東的媳婦。


    陳衛東在三年前斷了腿,那一年他媳婦就跑了,給他留下一個才三歲大的孩子,他媽身體又不好,他爸早就去世了,照顧他和他的孩子,照顧不過來。


    那時候就有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小寡婦,名叫洪鳳嬌。


    現在過來找月眠的就是洪鳳嬌。


    “鳳嬌姐,有什麽事嗎?”


    “小月,你也瞧見李大光和他媳婦吵架了吧?我看李大光是不會再給他媳婦到你婆婆那兒幹活了,那你婆婆那邊的活兒可怎麽辦啊?忙得過來不?你覺得我怎麽樣?如果你們找不著人的話,我可不可以過來啊?我幹活挺利索,挺勤快的。”


    “啊……?”月眠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桂芝每個月隻給那些給她幹活的大小媳婦們十五塊錢,大雜院裏的人都覺得這個錢太少了,甚至還有人覺得張秀蓮他們來幹這個活吃虧的。


    也正是這個原因,院子裏其他的大小媳婦大媽大娘們都從來不過來問李桂芝還缺不缺人,大家都看不上那十五塊錢,怎麽還有人主動跑過來問這個活去幹呢?


    不過月眠很快就明白為什麽了。


    她看到洪鳳嬌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打滿了補丁,腳上那雙北京涼鞋也是補了又補的。


    十五塊錢一個月,窮人都嫌少,但是再窮也會有比你更窮的人,洪鳳嬌不就是,她在這個大雜院算是穿得最差的了,甚至很多鄉下人都沒有像她這樣穿得這麽破的。


    “秀蓮嫂子不是也是要照顧她婆婆嘛,我的情況和秀蓮嫂子很像,我能幹得來的,我很愛幹淨,幹活也十分利索……我可以要少一點的錢,如果說你們覺得十五塊太多的話,我要十三塊,十二塊也行。”洪鳳嬌有些著急了。


    月眠抱歉地搖了搖頭。


    “這事我說了不算的啊,別說我了,我婆婆說了也不算的,要用什麽人,那是曹主任那邊定下來的,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我還以為這事兒咱大雜院的人都知道呢,沒想到嫂子你不知道啊。”


    “這樣啊……”洪鳳嬌有些失落了。


    她苦澀地笑了笑,看向月眠。


    “大光嫂子這都還沒來說她不能幹這個活呢,我就先過來問了,我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沒有的沒有的,誰都想多掙一份錢呢。”月眠看得出來洪鳳嬌也不是一個壞人,便笑著說道。


    “謝謝。”洪鳳嬌低聲地說了一句,“我家裏還有一些事,我先回去忙了。”


    “好的,你回去吧。”


    月眠也知道洪鳳嬌又要照顧陳衛東,還要照顧陳衛東他媽,以及家裏幾個孩子,就不耽誤她什麽了。


    有些生活過得苦的人啊,確實是挺讓人同情的。


    “像鳳嬌嫂子這樣的情況,居委會那邊沒有補貼的嗎?還是花慧玲根本就沒有把他們家的情況如實上報上去啊?”月眠問。


    陸雨搖了搖頭。


    “哪怕花慧玲不報,他們自己也是可以去報的啊,咱大雜院有好幾戶人家都年年去報的,前院那個五保戶大爺不就年年有補貼嗎,陳家肯定懂得去報,就是現在日子過得不好,吃不上飯的人太多太多了,哪裏輪得到陳家啊。”


    “當時陳衛東大哥受傷的時候,采石場還給一次性補貼了兩千塊錢,就因為這個他們家更加申請不到補貼了。”陸雪接著說。


    “兩千塊錢!”月眠聽到這個數字,微微有些驚訝。


    她倒不是覺得一個人的一雙腿隻值兩千塊錢,隻是覺得有兩千塊錢的補貼,陳衛東又才剛剛癱瘓三年,怎麽著都花不完這兩千塊錢才是,怎麽現在洪鳳嬌就苦成那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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