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璟最後還是順利的從禦書房裏出來了。


    劉同暫時也四肢健全的出來,不過等著他的,會是來自朝堂的審判。


    越皇今日按而不發,是將機會留給白言夕,也想借這個機會看看,朝堂上的風流暗湧。


    從禦書房出來,劉同仿佛被打斷了雙腿,整個人佝僂著,生機全無。


    一直走到宮門外後,他才低聲問衛璟:“睿王殿下,陛下今日沒有責罰,可是信了我們的話?”


    此時天光已暗,衛璟的臉色和已經沒有光亮的天空一樣晦暗,聲線亦是如此:“本王也不知道,等明日朝堂之上就知道了。”


    衛璟等了一夜,都沒有等來衛九重的召喚。


    貼身的侍衛也是衛璟的謀臣之一上前問道:“殿下,咱們需要去太子殿下那邊一趟嗎?”


    去解釋解釋。


    “罷了,此次的事情與之前不同,他若是信我,我去這一趟,反而覺得多餘,他若是不信我,我去這一趟,反而這是加深他的猜忌而已。”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往後就會不斷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想再連根挖起,十分的困難了。


    從上一次鐵礦事件後,衛璟就敏銳的察覺到,衛九重對他不如從前那麽信任了。


    第二日的朝堂上,劉同脫帽,膝行入殿。


    鄴城腳下,哪個臣子不是耳聰目明的,大家都知道昨日發生的事情,不少人扼腕歎息。


    女色害人啊!


    還是個中年婦人。


    這劉同本來得陛下器重,按理前途無量,可招惹誰不好,你要去招惹左相的妾室。


    想到這,大家看白言夕的目光又帶著幾分同情。


    前段日子,他還精氣神十足的接受眾人的祝賀,想不到這才過去幾天,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戴著一頂綠帽子。


    無數道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讓白言夕如同芒刺在背。


    今日是小朝。


    本來也沒什麽要緊事,越皇例行公事的詢問之後,不等禦史台的人彈劾,劉同便將自己的罪狀一一道來。


    乾元殿內一派寂靜。


    越皇昨日盛怒,今日情緒已經平息了不少。


    其實他怒的不是劉同私通左相妾室。


    男人嘛,在女人一途上栽跟鬥不算什麽的。


    他怒的是,這個他看重的臣子,竟然跟不起眼的皇三子暗中有勾連。


    越皇自認為對朝局和臣子的有一定的掌控能力,可這件事讓他知道,其實還有許多,他監測不到的陰暗角落。


    劉同泣淚雨下的陳述過後,越皇問白言夕:“白愛卿,這個事你看要如何處理?”


    白言夕出列,行禮後回道:“陛下,不必刻意詢問微臣,按越國律例處罰即可!”


    越皇點點頭,在這種事情上,左相一向沉得住氣。


    越皇於是對刑部侍郎道:“這件事,你們看著辦吧,到時候給朕一個回複就可以!”


    刑部侍郎領命。


    這劉同勾搭的是白相的妾室,肯定是從嚴從重的判,就算一時保得住命,長遠來說也是個死。


    這幾乎是所有人心中默認的結果。


    也許就連越皇,也心裏有數的。


    這件事的處理告一段落,越皇威嚴的視線環視一圈,問道:“眾愛卿還有事嗎?”


    此時,一個禦史出列:“陛下,微臣還有一事不明。微臣的女兒昨日也參加了喬遷宴。因此微臣想問問劉大人,到底是跟睿王殿下說了什麽,才讓殿下他下定決心,要娶白家四小姐為妻呢!”


    衛璟的身子僵了僵。


    該來的,總是要來。


    這大概是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吧!


    劉同話裏話外,混淆了一個節點。


    那就是他與二姨娘私通,是在白芷被山匪劫走之後的事。


    那彼時,白芷在鄴城的名聲不好,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理由,才讓衛璟以一個王爺之尊,去娶一個可能會受人指摘的庶女為正福晉呢。


    越皇坐直了身子,他看了一眼這個禦史。


    年紀一大把,卻是個新麵孔,應該是去年還是前年提拔的,但之前都是屍位素餐,從來沒有見彈劾過誰,所以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人。


    劉同尚未回答,越皇已經開口,問的是衛焱:“福王,你覺得呢?”


    衛焱本在瞧熱鬧,驟然被點到名,有些意外,不過他坦蕩的搖搖頭:“這個,兒臣也猜不到!”


    他很冤啊!


    看樣子,父皇以為這個禦史是他的人。


    衛焱近來新婚燕爾的,根本沒關注這件事。


    還是早上上朝之前,遇到了自己的人,簡單的跟他匯報了一下。


    越皇仔細的分辨了一下他的神情,又轉向衛九重:“太子,你覺得呢?”


    衛九重臉色沉穩,眸子裏閃過一抹暗芒。


    他自然想到的是前段時間流傳的那個關於身負鳳命的預言,可這樣的話,如何能在大殿之上對越皇提起?


    因此他也是謹慎的回答道:“父皇,兒臣也猜不到,但是兒臣想,三弟應該對白四姑娘也是心存愛意,劉同的話,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衛璟眉梢微微動了動。


    朝臣們絕大部分都精著呢。


    昨日可能還想不明白,可經過一晚上的細細思量,誰還能分不出個所以然嗎。


    此刻聽到衛九重那麽說,均是心情複雜。


    這個太子,心底也太寬厚了些,到了這份上,居然還相信自己的三弟。


    越皇沒有做評論,而是對劉同說道:“說吧,你到底跟睿王說了什麽?”


    劉同深深的磕了個頭:“罪臣罪該萬死,被男女之事蒙了心,罪臣告訴睿王殿下,白家四姑娘是天生的旺夫命,而且命格與他極為登對。若是娶了她,此生都會平安順遂,富貴到老,無病無災,睿王殿下本來不信,罪臣便說,你看前段日子,您深入匪窩,這事情本來凶險無比,可因為救的是白家四小姐,您不僅安全的回來,還得了陛下的嘉獎,睿王殿下禁不住臣再三蠱惑,加上臣從前說的話都一一應驗,他便信了……”


    衛璟早在越皇詢問福王和太子的時候已經跪下來。


    此刻劉同說完,他便深深叩首:“父皇,是兒臣糊塗。可兒臣心中,對白家四小姐也的確存有情意,因為事情涉及到白四小姐聲譽,有些話我之前便沒說明白,此次便一起告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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