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知何時,柳綿綿已經醒來了。


    她受了傷,這一巴掌的力道也不大,不過著實將柳星河打蒙了。


    長到這麽大,他隻被女人摸過臉,被打巴掌還是第一次。


    他勾了勾嘴角,伸出手來按了按自己發紅的臉,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醒的比我預想中的要快!”


    室內燈光昏暗,隻有一盞油燈在淒風苦雨中不斷搖曳著。


    等到燈火安定,柳綿綿才看清柳星河的臉上蒙著一塊黑布。


    “你……”


    柳星河作勢要去扯自己的眼罩,道:“你受傷了,渾身都濕透了,這寨子裏又沒個女人,所以我隻能勉為其難頂上!”


    “反正這一巴掌挨也挨了,不如我現在……”


    他的手已經摸到了眼罩的邊緣。


    柳綿綿趕緊大聲道:“你別動,你轉過去!”


    柳星河嗬嗬笑了笑:“那我到底是動還是不動啊!”


    “動,你動!你慢點動!”柳綿綿的聲音很緊張。


    感覺那根眼罩綁的不是很緊,要是動作太大掉了,她豈不就。


    柳星河嘴角笑容的弧度更大,道:“行,那我就慢一點……”


    朱秀才很擔心柳綿綿的傷勢,理完外麵的事情後就來查看,恰好聽到這一段動不動的對話,臉色瞬間精彩紛呈。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吧!


    可是這樣的對話實在是……


    眼下兩個人都受了傷,不可能不可能的。


    而且他們可是親兄妹啊!


    不過史書上親兄妹那個啥的也有先例啊!


    不不不!


    你真是太齷齪了,陸姑娘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正這麽想著,就聽柳綿綿細聲細氣的說:“好了,我衣服已經穿好了!”


    朱秀才如遭雷擊!


    所以剛才說動和不動那一段對話的時候,她是沒有穿衣服的嗎?


    他們真的……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陸哥才不同意自己娶他妹子,所謂的已有婚約,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的?


    朱秀才覺得整個人生觀都崩塌了。


    屋內,柳星河摘下眼罩之後,緩緩轉過身,視線卻沒有與柳綿綿相交,低聲問道:“身上的傷如何,包紮的可好?”


    他剛才戴著眼罩,又不好太過直接的摸來摸去,因而不確定自己的成果。


    柳綿綿點點頭,聲音低如蚊蚋:“沒事,我傷的本來就不嚴重,倒是你的手上……”


    柳星河的小手指隻是簡單的裹了下,現在血漬還在往外滲。


    “這點小傷沒事的!”


    “怎麽會是小傷,你都斷了一根手指!”


    柳星河灑然一笑:“一根手指真的不算什麽,斷的這根小手指不影響我做任何事情,這根手指除了長長掏耳屎,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他說的這般粗魯,柳綿綿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都說十指連心,自己動手切斷這一根手指,一定很疼吧!


    柳綿綿身子緩緩往後靠了靠,問道:“孩子們都找到了嗎?”


    “還沒!”


    “我知道他們在哪,我帶你們去!”說著,她就要坐起來,卻帶動腰上的傷口,痛的發出一聲低呼。


    柳星河忙上前,用手腕托住她,道:“不用你帶我們去,你告訴我在哪裏,我讓陳二狗他們去!”


    “那個地方很隱蔽,又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麵!”


    “你未免小看陳二狗他們,他們一直在這山裏住,又經常幹洗劫無良富人的事,藏得再好的東西,都能被他們翻出來!”


    這樣一說也有點道理。


    柳綿綿不再堅持,細細跟柳星河說了地方,又叮囑道:“虎娃好像發燒了,其他的孩子狀況也不太好,可以讓人先準備點熱水吃食,等他們出來後,可以喝點熱乎的,再洗一洗吃點東西,會好一點!”


    饑餓和寒冷容易讓人生病。


    柳星河點頭:“放心,這些事情我會處理!”


    這時候,被留在山下的綠柳和柳枝兩人也被接了上來。


    山道泥濘,兩人身上都髒兮兮的,臉上也掛著淚痕,一路衝到了柳綿綿的屋子內,此起彼伏的哭了起來。


    “小姐,你為什麽要扔下奴婢們自己冒險?”


    “奴婢們應該跟著你的!”


    “小姐,您痛不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


    柳綿綿好一番表態,說自己並無大礙,兩人才總算是安定下來。


    這時候,柳枝發現了柳綿綿身上的衣服,問道:“小姐,您這衣服是誰的呀,怎麽這麽醜?”


    “還有,這衣服是誰給您換的,傷口是誰給您包紮的,要不奴婢再瞧瞧吧!”


    她擔心是寨子裏的這些女人弄的,沒安好心,沒有好好的幫柳綿綿整理傷口。


    她不過是無心一問,柳綿綿的臉卻刹那間紅了個透。


    她抿了抿唇,道:“沒事,傷口包紮的很好!”


    “還要多謝你給我做的護腰!”


    柳綿綿身嬌體貴,之前在泥濘路上顛簸了一整天,感覺腰酸背痛,所以柳枝就給她準備了一個護腰。


    坐著和躺著的時候能稍微借點力,緩解一下疼痛。


    謝狐狸用匕首抵住她後腰的時候,沒有留意到這個,所以匕首雖然刺入的很深,但其實並沒有真正傷到要害。


    不過是皮肉傷。


    但還是出了不少血。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柳枝的注意力被轉移,便不在這件事上糾結。


    柳綿綿今日受了驚嚇又失血過多,此刻兩個婢女回到身邊後,她繃緊的神經放鬆不少,本想著等那些孩子救出來去看一眼,但被柳枝扶著躺下後,她竟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神魂顛倒,又做了夢。


    夢裏她被謝狐狸一刀將肚子捅穿,肚子上有一個拳頭大的孔洞。


    內髒順著這個孔洞流了出來,柳星河抱著她,哭的撕心裂肺的,仿佛死了爹媽一樣。


    柳綿綿在夢裏看著自己咽氣,心裏還在想自己不過是個雇主,是個假妹妹,他為何要哭成這樣?


    “不,不要!”


    大約是這持續的哭喊聲太大,柳綿綿從這個糊裏糊塗的夢境裏猛然驚醒。


    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了,聽不到下雨的聲音,柳枝坐在床邊,眼圈發紅,神色十分憂慮。


    見她醒了,柳枝開口道:“小姐,明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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