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洛一向尊重孩子的主意,既然二月已經開了口,她便應允了。


    蘇嬤嬤一邊嘀嘀咕咕的抱怨著,一邊喂那一對小倉鼠。


    “一對白老鼠,跟個寶貝一樣的供著!”


    “到底是在這宮內千嬌百寵長大的孩子,就是沒見過世麵!”


    “這些好東西給老鼠吃多浪費啊,像這樣的玩意,就該直接扔水裏淹死才對!”


    ……


    蘇嬤嬤說著,拿棍子狠狠的捅了捅那兩隻小倉鼠。


    小倉鼠吃的正高興,驟然被攻擊,發出吱吱吱慌亂的叫聲,在籠子裏四處逃竄。


    蘇嬤嬤便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嘎嘎嘎的笑聲有點恐怖。


    “你們這對小老鼠識趣一點,我就是這院子裏除了殿下之外身份最高的人,以後在我麵前乖一點,別整天吵個不停!”


    其實蘇嬤嬤平日裏在其他奴才們麵前,都還是知道分寸的。


    若真是那不知高低的,早就露了馬腳,被蘇洛趕出去了。


    她也就是私下裏跟李嬤嬤還有其他幾個奴才們在一起的時候,會稍稍矜傲一些,到了蘇洛麵前,那叫一個溫順平和。


    加上她是李氏送來的,蘇洛更是放鬆了戒心。


    此刻,屋子內隻有蘇嬤嬤和這兩隻老鼠,她自然就露出了本性!


    偽裝的太久,總是需要一個渠道宣泄。


    她不敢跟別人說這些話,便隻能跟老鼠們說,反正說了它們也不懂,不可能影響到她的地位。


    蘇嬤嬤拿著棍子,又捅那對小倉鼠:“你們運氣好,跟了大殿下,以後這榮華富貴,享受不完,等大殿下當了太子,你們還有更好的日子呢,小東西,好好活著吧!”


    她說到最後一句時,咬牙切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那兩隻倉鼠被她捅得四處亂竄,嗷嗷直叫。


    蘇嬤嬤的笑聲更開懷了。


    就在這時,屋子門被人推開。


    蘇嬤嬤趕緊將棍子一收,低眉斂目的看向門口,柔聲道:“殿下這麽快就回來了?”


    凝神一看,並不是二月,而是一群穿著盔甲的禁衛軍。


    禁衛軍一般隻能在外麵巡邏,無事並不能進道院子裏來。


    蘇嬤嬤沉了臉,怒斥道:“你們好沒規矩,這裏是大殿下的偏殿,沒有大殿下的許可,你們怎麽能隨意闖入?”


    她是二月的乳娘嬤嬤,宮內無論是誰見她,都要給幾分薄麵。


    但此刻,這些逆光而來的侍衛卻個個麵色陰沉,徑直走到蘇嬤嬤的跟前,為首的熊大一擺手,兩個身形高大的侍衛便一左一右,將蘇嬤嬤架住。


    熊大公事公辦的開口:“皇後娘娘讓我們來的,蘇嬤嬤你不遵本分,挑撥大殿下與陛下和皇後娘娘的關係,大殿下下旨賜死,死前要割掉你的舌頭,死後要停屍三天示眾!”


    蘇嬤嬤瞪大眼睛:“不,不可能的,殿下剛才還好好的,他隻是叫我回來喂老鼠。你們胡說,你們胡說!”


    “我要見殿下,我要見殿下!”


    蘇嬤嬤聲嘶力竭的喊著,整個院子裏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時間,有點人心惶惶的。


    蘇嬤嬤不是二殿下身邊最得力的人嗎,怎麽突然之間就被抓住了,這到底是犯了什麽事。


    正是不得其解間,二月帶著李嬤嬤和小太監小貝子還有一幹隨從回來了。


    蘇嬤嬤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朝著二月的方向使勁扒拉,厲聲叫道:“殿下,殿下您說句話啊!奴婢服侍殿下這五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她的聲音淒厲,麵容扭曲,跟平日的模樣大相徑庭。


    院子裏的奴才們個個心驚膽戰,有些膽小一點的,已經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了。


    二月眸中滑過不忍,卻還是鎮定冷靜的開口,聲音不大,但是院子裏很安靜,人人都能聽得分明:“你的確有苦勞,可這幾年,我並未短你吃喝,而且大小賞賜不斷,你好好幹活,那是你該盡的本分!”


    “可你不止步於此,還幾次三番要挑撥我與父皇母後以及阿留的關係,其心可誅!”


    蘇嬤嬤瞪大眼睛,嘴張了半天,道:“殿下,奴婢都是為了您好啊,殿下!難道殿下不想當太子嗎,二殿下他才剛滿周歲……”


    二月臉一沉,怒道:“還愣著幹嘛,不封了她的嘴!”


    熊大立馬一個手刀下去,剛才還活蹦亂跳的蘇嬤嬤白眼一翻,就這樣軟綿綿的倒下了。


    熊大也不廢話,直接捏著蘇嬤嬤的下巴,伸出兩根手指進去,也不知他如何動作,一條血淋淋的舌頭已經被拔出來!


    院子裏的眾人頓時麵色各異,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已經撲到一邊去嘔吐了。


    畫麵太血腥了。


    小貝子臉色發白,但還是一個閃身擋在了二月的前麵,一邊忍著胃部的翻湧一邊說道:“殿下莫看,免得晚上做噩夢!”


    二月拿帕子捂著嘴,皺眉撥開他:“你退後,我沒事!這是她該得的懲罰,希望你們以後可以引以為戒,安分做好分內事,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要說!”


    二月身後的李嬤嬤渾身打顫,膝蓋發軟,扶著身後一名宮女才勉強站住。


    若是她昨日聽了蘇嬤嬤的話,也在殿下的麵前說那些烏七八糟的話,那此刻身死被拔舌頭的,應該也有她吧!


    蘇嬤嬤是暈過去被拔掉舌頭的,此刻已經痛醒。


    她的口腔裏不斷的湧出鮮血,然而舌頭沒了,她隻能啊啊啊啊的發出嘶啞的聲音,越是叫,鮮血湧出來越多。


    她被點了穴,也不能亂動。


    血沿著她的嘴角,滴滴答答,掉落在衣服和地上,很快就在地上暈開一大片,觸目驚心。


    這幾年,後宮的汙糟事少了。


    所以底下的人漸漸忘了,這本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


    平日裏,二月性子冷清但是絕不涼薄,大家都覺得是個不錯的主子。


    雖然尊重,可並不畏懼。


    不過眼下看,二月麵對這樣的血腥場景,麵對自己自小就陪在身邊的嬤嬤的死亡,卻依然這麽淡定。


    是個狠人啊!


    自此之後,再也無人敢隨意看待這個小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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