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請問你之前幹的哪件事不是加速你倆的決裂?


    說句良心話,俞斯年能忍他四年,期間沒把鄭家給吞了,沒一腳把鄭殊給踹了,還老老實實兢兢業業地管理家業,誰能不稱讚一句賢惠能幹,持家有道?


    每個有萬貫家業,但後繼之人爛泥扶不上牆的都特別希望擁有俞斯年這樣的兒媳婦。


    當然,作為鄭殊的死黨,莫林必須向著自家兄弟,於是義憤填膺道:“這也太過分了!”說完他幹巴巴地轉了個話題,“那今晚你還來嗎?”


    鄭殊頓了頓,有些為難道:“可現在已經過了門禁時間……”


    “門禁?”莫林倒抽一口涼氣,天哪,還有門禁!


    “超過10點,我得先審批才能出門。”


    莫林抽著嘴角,生無可戀道:“咱就兄弟聚一聚,沒別的意思,要不你現在申請一下?”


    然而鄭殊拒絕了,“現在不行。”


    “為什麽?”


    “我家斯年哥現在飛往首都,12點才下飛機,申請了他也看不見。”


    “你就不會先斬後奏?”莫林抓狂道。


    鄭殊冷哼哼道:“我好不容易簽下婚姻守則才讓斯年哥放我一馬,你讓我自掌嘴巴?”


    “那又是什麽鬼?”


    “保證書啦。”


    聞言,莫林差點握不住手機,良久才長長一歎,“哥們,你也太不容易了!”他都快哽咽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對了,今晚是我組的局?”


    莫林哼了一聲,不高興道:“那你還放我們鴿子?”


    鄭殊摸著下巴,躺在床上,有些苦惱地翻了個身,“這已經不是放不放鴿子的事了,莫林,幫我個忙唄。”


    “你說。”


    “今晚的消費先別記在我賬上。”


    “為什麽?”莫林疑惑問,“整個酒吧你都包了,樂隊也來了,酒水都開了,大家先嗨起來了,怎麽,你要賴賬?兄弟,這就不厚道了,你這抱著金山銀山的地主,就別打咱貧下中農的主意了。”


    “不是,我隻是……”鄭殊一臉為難,最終撓了撓頭說,“我答應過斯年哥,超過500塊的活動都得跟他報備一聲,這才第一天……”


    莫林動了動嘴唇,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他麻木地想,500塊?


    500塊能幹啥?出門溜一圈都不夠,這是什麽喪心病狂的要求!


    “你是認真的,還是就這幾天糊弄他一下?”


    “當然是認真的。”


    莫林嘴角一抽,行吧。


    怪不得他家老爺子從來不把鄭殊這上跳下竄的離婚當回事,因為他看死了鄭殊根本離不了。


    之前這位大少爺小打小鬧,俞斯年容忍著沒計較,可一旦鬧大了,動真格了,他隨手糊一巴掌就能讓這小子人間清醒。


    瞧,零花錢扣了,門禁設了,行程要報備了,不正當關係全斷了,還簽訂了一係列不平等條約……聽著鄭殊的聲音,竟然都沒有咬牙切齒地讓他跟著一塊兒詛咒,而是要乖乖照做。


    歐碼噶的,西天佛祖啊,這簡直比他媽修理他爸的手段還要高明,直接掐了七寸!


    真不愧是連他爺爺都得讓三分的業界大佬,他真是好同情他哥們。


    這媳婦娶的……


    莫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覺得人生觀價值觀嘩啦啦地細碎一地,最終一調三歎,顛三倒四地說:“我,行吧,這錢我替你出了,誰讓我們是兄弟。不過阿殊,你一定要好好的,堅持住,有事找哥們,咱們挺你,千萬別想不開,總有一天……嘖,你懂得,是吧……人生很長,你比他小好幾歲,熬都能熬死他,到時候繼承他遺產,也是人生贏家……看開點吧。”


    鄭殊眨了眨眼睛,聽著那頭吊喪一般的聲音,嘴角一抽,正要反駁,但轉眼一想有人替他出錢,被說兩句也沒啥,都是關心,這狐朋狗友交得不賴。


    “謝了,兄弟,放心,我會找機會還給你的。”


    “客氣啥,咱倆誰跟誰,我把林夕的聯係方式發你了,你好好跟人說,那個來日方長。”


    鄭殊聽著點點頭,“是要跟他好好說說,讓他把我送給他的東西都還回來。”


    莫林:“……嗯?”


    鄭殊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壓低了聲音道:“我也不瞞著你,斯年哥出差前讓我把用於第三者的夫妻共有財產都要回來,我正為難著呢,你說林夕會自覺地還給我嗎?”


    話音剛落,那頭傳來“嘟……嘟……”莫林居然掛了。


    *


    鄭殊仰躺在床上,看著莫林發給他的聯係方式,他正打算撥過去,卻沒想到對方先打過來了。


    這樣也好,鄭殊坐起身,接聽了電話,“喂?”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喚,“阿殊,你還來嗎?”


    壓抑的聲音帶著一點委屈,一絲惶恐,一縷不安,小心翼翼地包裹著可憐的期待,讓鄭殊忽然想到了一頭受傷的小鹿,沁著濕漉漉的眼睛等待著人的救助。


    鄭殊也跟著壓下了聲音,用一點無奈,一絲悲哀,一縷壓抑地反問:“你知道了?”


    “他不肯嗎?”林夕輕聲地問。


    鄭殊左右瞧了瞧,從床頭取出一根筆,夾在手指上,然後長長一歎,沒有回答,此時此刻來支煙,特別應景。


    演戲嘛,似乎也不難。


    “阿殊。”


    “嗯。”


    “沒關係,其實這樣也好,相比起我,俞先生其實更適合你……”林夕忽然說不下去了,似乎在調節自己低落的情緒,很快振作起來,他笑了笑,“不過,我現在很想見你……你,能來嗎?”


    最後一聲呢喃,如春風細雨擦著耳廓溫柔拂過,帶著難以言喻的酥癢,仿佛情人就在耳邊低訴,鄭殊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耳朵。


    鄭殊頓了頓,然後回答:“對不起。”


    那頭忽然沉默下來,接著傳來一聲極低的抽氣,明明隻聽到聲音,卻讓人感覺鼻腔的酸澀,無窮的難過仿佛潮水一般透過麥克風進入耳朵。


    鄭殊想再仔細分辨一下,然而那頭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仿佛自己就將滿腹委屈壓了下來,溫溫柔柔地說:“我現在,就在你定的餐廳裏,這裏環境很優美,可以全景俯瞰整個繁華都市,遠處的燈火很亮,很絢麗,我從來不知道我們的城市是這麽漂亮。我身邊還有小提琴手在一旁拉曲子,是你邀請的吧,拉的很棒,說來,你準備的玫瑰也太多了,跟花海一樣,差點把整個餐廳都淹沒了,好浪漫,我剛到的時候以為在幸福的天堂裏。”


    林夕聲音平穩又帶著滿滿幸福,充滿了溫馨,聽著很讓人舒服,哪怕沒親眼見到這個場景,也不由地想讓人揚起唇角,跟著一起笑。


    可是鄭殊卻笑不出來,甚至悲傷逆流成大江,他忘了!


    原主要死要活地跟俞斯年離婚,之後怎麽可能沒有安排跟林夕的浪漫約會?以這小子的揮霍能力,包下一整個高檔餐廳,送玫瑰拉小提琴,製造浪漫的二人世界,簡直用腳趾頭想想都猜得到。


    更有可能……


    轟隆隆——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陣爆炸聲……煙花秀……


    “阿殊,真好看,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嗎?居然還有愛心形狀的。”林夕帶著笑意說。


    鄭殊:“……”


    請問城市中心不是禁止放煙花嗎?為什麽還能放!


    請全城人民看嗎?那得花上多少錢啊!


    鄭殊內流滿麵。


    煙花聲中,林夕溫柔而落寞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煙花真美,可是我對麵的位置卻是空的……阿殊,這是你為我準備的浪漫之夜,不管多晚我都會一直等你,一直……你來,好不好?”


    沒等到鄭殊的回應,電話就直接掛斷了。


    但凡對林夕還有一絲絲感情,一丟丟的歉疚,在對方強忍著悲傷,溫柔地將綿綿的愛意通過輕聲細語傳遞,三言兩語絲絲縷縷勾著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誰還能再鐵石心腸下去,不見他。


    鄭殊一個鯉魚打挺,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拉開衣帽間的大門,從亂七八糟的衣服中,勉強從犄角旮旯裏挑出一套簡單的休閑裝,羽絨服一裹就蹭蹭蹭地跑下樓,喊道:“秦伯!”


    秦伯從轉角處走出來,看著急匆匆的鄭殊問:“少爺?”


    “今晚我給林夕包了餐廳,準備了煙花秀?”


    秦伯點了點頭,“是啊。”


    “還讓莫林他們在酒吧裏包場?”


    秦伯再一次點頭,“是的,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您求婚之後會帶著林先生前往酒吧慶祝,正式介紹給您的朋友。”


    鄭殊震驚道:“可我不離婚了,還求個屁的婚!”


    秦伯平靜道:“所以您定製的求婚戒指我已經放進保險箱。”


    鄭殊懵了懵,“還有求婚戒指?”


    秦伯頷首,“當然,少爺那麽重視林先生,求婚自然得隆重,本來廣場高樓的燈光會顯示成您的示愛告白,不過已經取消了。”


    鄭殊木木地點頭,低喃道:“幸好是取消了,否則我就從高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對了,那戒指值多少錢?”


    秦伯道:“1000萬。”


    鄭殊:“……能退嗎?”


    秦伯不讚成道:“這是比較少見的連體鑽戒,設計獨特,是您在拍賣會上帶回來的。”


    上頭沒老子拿著棍棒,果然不孝子就得變散財童子。


    以原主揮霍的本事,俞斯年能給這位兜底,能力卓越實至名歸。


    可但凡花一丟丟的心思在俞斯年身上,兩人的婚姻就不會破裂成這樣!


    “趕緊鎖保險櫃裏!”鄭殊頭疼。


    “好的,少爺。”秦伯說完看了看鄭殊,見他急匆匆地下樓,又換了外出的衣服,了然一笑,“少爺,您是要去見林先生嗎?”


    鄭殊原本是不打算見林夕的,好歹休息一晚上,讓他緩緩。可誰讓原主安排了這一出又一出,與其夜長夢多,不如快刀斬亂麻,早點跟林夕一拍兩散。


    若是能早個四年穿越,也沒這檔破事。


    “嗯。”他心累道。


    秦伯聞言輕輕一歎,“明白了,少爺,酒店套房我已經讓人重新布置,又購置了其他貴重禮物,您放心,林先生會諒解您的。”


    鄭殊渾身一震,緩緩地抬頭看他,“酒店套房?做什麽?”


    秦伯笑著頷首:“自然是您跟林先生共度良宵。”明明是一臉嚴苛的老頭,可鄭殊硬是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獨具深意的戲謔,以及對狗改不了吃屎的認知,倒是沒什麽失望,顯然已經習慣了。


    鄭殊動了動唇,一股無力感掠上心頭,“我以為,今晚回家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秦伯。”


    “可俞先生已經走了,會在首都盤桓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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