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震驚,以致於有陣子沒跟鄭妙琴交流的知青們都按捺不住好奇心把她團團圍住。


    “鄭知青,趙衛進真的給了你五百塊錢彩禮?”


    “可真舍得,那這彩禮鄭知青你嫁過去是自己拿,還是當陪嫁啊?”


    鄭妙琴端著矜持的笑容。


    上一次像現在這樣被所有人關注羨慕,她不記得有多久了。


    隔著人群,鄭妙琴的目光落在徐文理身上。


    他還是那樣溫和有禮,嘴角帶笑,偏頭專注地和另一個女知青在說話。


    鄭妙琴心頭忽然就湧上不甘。


    其實她一直都不甘心,隻是從沒像現在這刻一樣,不甘到了極點。


    憑什麽她就得嫁給趙衛進那樣的人?


    她不願意,她打從心底裏就不願意。


    趙衛進隨隨便便將她一個人拋在縣城大街上頭也不回,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要不是……趙衛進甚至都不願意拿五百塊錢的彩禮。


    而徐文理呢,隻是別人一句話他就棄自己而去,他也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程繼昌也是,不聲不響就跟別的女同誌說了親。


    憑什麽?


    她鄭妙琴到底哪裏不好?


    這些人,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把她放在眼裏,鄭妙琴忽然笑了。


    她不好過,這些人也別想好過。


    “到時候我結婚,大家一定要去吃席。喜宴有魚有肉,大家去了放開肚子吃就行。”


    “徐知青,你也要去啊!”鄭妙琴探頭看向人群外,笑吟吟喊徐文理,“徐知青有時間吧?”


    徐文理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他點頭,“我跟大家一起。”


    最好鄭妙琴別搞什麽幺蛾子。


    **


    大夫開的第一張方子,抓成藥兩天喝一頓。


    熟知顧莞寧本性,程硯洲特地選擇她下午沒有課的這一天。


    放學來到程家吃午飯,剛走到門口顧莞寧臉上的歡喜一僵,繼而消散。


    這濃鬱的藥‘香’味。


    顧莞寧下意識後退。


    程硯洲早有準備,攬著她的腰把人抱起來,直接抱進院子裏,再把門栓插上,斷了她逃跑的可能。


    “聽話,你不是愛吃奶糖麽,吃完藥給你兩顆。”


    顧莞寧顫顫巍巍伸出兩根手指,“兩顆?”


    攥住她的手,程硯洲問:“我哪次騙過你,說是兩顆就兩顆,表現好多加一顆。”


    顧莞寧閉上眼,胳膊一揮,表情義無反顧,“把本姑娘的藥碗端上來吧!”


    程硯洲:“……”


    他心裏不禁懷疑,這丫頭會乖乖吃藥?


    結果還真是,黑乎乎的藥汁端上來,都不用程硯洲費口舌勸,顧莞寧深呼吸兩下給自己打氣,捏著鼻子就給灌下去了。


    等她喝完,程硯洲立馬塞給她一顆奶糖。


    顧莞寧捂著嘴,半天才把那股惡心壓下去,再抬頭睫毛上掛著淚珠。


    “下回我想吃紅糖塊。”


    奶糖根本壓不住那個味道。


    程硯洲倒杯水給她,“好,下次吃紅糖。”


    “今天蒸了菜卷,吃完飯回去睡一覺,晚上我給你送飯。”


    顧莞寧弱弱點頭,“我覺得山楂也可以。”


    “山楂不行。”程硯洲拒絕,“大夫寫的方子上說了,山楂解藥性。”


    顧莞寧坐得筆直,她現在還不能動,一動就反胃,“那好吧。”


    下午沒有課,顧莞寧一覺睡到黑天。


    那個藥好像真的有用,一覺醒來她感覺身體暖融融的。


    之前隻有發燒的時候才有這種感覺。


    聽見動靜,程硯洲敲了敲窗戶,“小晚,開窗,裹好大衣。”


    顧莞寧打開窗戶,外頭天還有光亮。她向院裏看一圈,院門開著半扇,門口好像有趙紅英和柴瑞雲在。


    程硯洲主動解釋,“問過她們倆才進來的。”他拿過一旁的飯盒打開,“蘿卜肉渣餡的盒子,米粥在隔壁溫著,我去給你端。”


    蘿卜幹是馮秀芝自個曬的,加了肉渣特別香。


    顧莞寧迫不及待捧起來咬了一口,不那麽燙但是溫和,正適合下嘴。


    米粥是小米粥,什麽都不加也好喝。


    吃飯的時候程硯洲說了個好消息,“今天大隊長去公社,問化肥的事情順便又催了催隊小養豬,書記回複,咱們這個建議本身就符合規定,不存在先前允許現在就不許,照常養。”


    顧莞寧突然就胃口大增,吃了兩個餡餅,然後掰著指頭算了算,抬頭跟程硯洲說:“等我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我就請你吃飯。”


    “你現在就開始想,至少想三個……不,五個菜!”


    程硯洲收拾飯盒,聞言挑眉,“這麽大方?”


    “嗯!”顧莞寧點頭,“在飯店吃兩個菜,然後打包三個菜回來跟大娘一起吃。”


    “今天怎麽這麽爽快,都不用我哄就把藥喝了。”程硯洲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明明之前那麽抗拒。


    墊在窗台上,顧莞寧雙手托腮,“我身體不好,吃藥才能治病,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別人穿兩件薄衫的天氣她要穿一整套的棉衣才覺得暖和,這本來就不正常。


    喝藥是為自己好,就是太難喝了。


    程硯洲心想,小知青看著漂亮嬌氣,其實很能吃苦。


    外麵說話的聲音傳進來,像是在說鄭妙琴。


    五百塊錢的彩禮不管在鄉下大隊還是城裏都是個天價,可以預想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社員們口中的談資。


    “鄭妙琴跟趙衛進結婚,我想去看看。”顧莞寧說。


    “我陪你。”靠近些,程硯洲問:“你想報仇?”


    輕點兩下腦袋,顧莞寧也湊近,表情嚴肅,小聲道:“我打聽過,徐文理那天也去,他們兩個互相寫過很多情詩。你說我要是把那些詩散落出去,徐文理和鄭妙琴都會沒麵子,趙衛進是不是也以為自己戴了綠帽子?”


    這樣一來,趙衛進那樣的人對鄭妙琴不可能毫無芥蒂,說不定還會恨上徐文理。


    趙衛進可比她狠。


    盯著小知青認真的側臉,程硯洲抬手敲一下她的額頭,“我覺得不可行。”


    捂著額頭,顧莞寧委屈地盯著他,“為什麽不行?”


    “去吃席的都是鄉下老百姓,看不懂那些酸詩,也根本不識字。”程硯洲一臉無奈地解釋。


    顧莞寧傻眼了。


    這可是好不容易想出來的絕妙計策。


    結果就……就,還沒開始就宣判了死刑。


    她垂頭喪氣,“那怎麽辦?”


    “我覺得你什麽都不用做。”程硯洲道:“趙衛進算計鄭妙琴跟他結婚,你覺得鄭妙琴心裏願意嗎?”


    顧莞寧蹙眉沉思,“不好說。”


    “我也不清楚鄭妙琴到底是更喜歡徐文理,還是更喜歡錢。”


    徐文理雖然是京市來的知青,但他好像沒什麽錢,錢都用來買了書和衣服。


    是的,還有衣服。


    天知道徐文理一個大男人為什麽買那麽多衣服,還全是白襯衫黑褲子。


    這個年代同個類型的衣服幾乎都是一個版式,這就導致哪怕徐文理天天換衣服,不知情的如顧莞寧一度以為他就這一身。


    在知青院時,顧莞寧一直比較關注徐文理和鄭妙琴。


    這倆人在一起的時候,鄭妙琴會把碗裏的肉挑給徐文理,會把偶爾吃一次的雞蛋給徐文理,會把饅頭分半個給徐文理……


    總之,徐文理就像個……嚴謹點,他就是個吃軟飯的。


    程硯洲錯愕一瞬,沉吟道:“總之,鄭妙琴喜歡的不是趙衛進。”


    顧莞寧一本正經點頭,“有道理。”說完,她停頓兩秒,撓頭,發出疑問:“可是趙衛進不知道啊!這件事我們知道不算什麽,重要的是讓趙衛進知道,鄭妙琴不喜歡他喜歡徐文理。”


    這確實不好辦。


    要是趙麻子還在就好了,讓他辦事比較方便。


    “那我找人散播一下鄭妙琴和徐文理的關係。”抬手揉揉顧莞寧的頭發,程硯洲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沾手了,安生養病,什麽都不如你的身體重要。”


    散播流言能讓趙衛進心裏有根刺也好,久而久之他就能發現鄭妙琴心有所屬。


    顧莞寧點頭,“好吧。那天我們兩個空著肚子去,聽說席上全是好菜,我要把趙家吃窮,走的時候還裝飯盒裏帶走給鄭妙琴丟臉。”


    她跟鄭妙琴同為前進大隊的知青,論起來她還算鄭妙琴半個娘家人呢。等去吃席的時候她再喊鄭妙琴幾聲好姐姐,在別人眼裏她可就是鄭妙琴好姐妹了,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鄭妙琴的臉麵。


    然而鄭妙琴不需要臉麵。


    程硯洲實在不能忍住不笑,“好,再帶上大石頭,他吃得多。”


    “還是不要了。”顧莞寧擺手,“我們給他帶回來。擺席的人肯定多,他一個小孩子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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