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著時間程長順老早就在村口張望著,跟隊裏的民兵一邊嘮嗑一邊等拖拉機。


    等拖拉機進了村,程長順打手勢讓程硯洲別停,他跟在後頭一路追著回大隊。


    “老三,人都送到了沒?”程長順著急忙慌問。


    程硯洲從車上跳下去,轉去後頭接顧莞寧,“送到了。農具都用蛇皮袋裝著,繼昌他們看得緊您就放心。”


    “估摸著時間到了,我就給莞寧二哥去個電話。”


    程長順瞧著還是不放心。


    那可是冰城,這年頭有的是人一輩子沒出過自己在的小縣城,冷不丁要去那麽遠的地方,雖說有人帶著,但是程長順到底心裏頭沒底。


    還別說出去的人就有他的兒子,又是帶著農具又是帶著錢票的,能放心嗎?


    程硯洲道:“要是不放心,改天打電話您也去聽聽。”


    程長順一聽立馬點頭,“我也去聽聽。”


    接到顧莞寧,程硯洲跟她一起離開大隊部。


    程長順跟在後頭回家,一回去就跟楊桂花說,“你還別說,這陣子跟老三說話,那真是問啥他說啥,不帶給你含糊的。”


    他邊抽煙邊嗬嗬笑,“果然是有了對象的人,不一樣了哈!”


    楊桂花還是更關心兒子,“有說繼昌咋樣了沒?”


    “放心吧,有顧知青她二哥帶呢,錢票也都給夠了,介紹信也有,他隻要不是個傻子就不會出事。”程長順道。


    楊桂花心裏沒著沒落的,不過她也知道讓孩子出去見見世麵是好事,“等繼昌回來就該準備他的婚事了,等他成家,咱再把家一分。”


    **


    另一邊,顧莞寧步子邁得飛快。


    程硯洲墜在後麵,任由顧莞寧拉著,“你忘了你前陣子剛扭過腳,走那麽快腳疼怎麽辦?”


    “那都多久以前事了?”顧莞寧恨不得跑起來,“我想知道你買了什麽?


    “也沒什麽。”都回到大隊了,程硯洲幹脆告訴她:“托別人買的野山參,回頭給你燉湯喝。”


    “山參?”顧莞寧停下腳步,猛地轉身,剛好撞到程硯洲身上。


    程硯洲四下看看,沒瞧見別人。他抱著顧莞寧進了自家門,再把人放下來,小聲道:“給你補身體用的。”


    顧莞寧:“???”


    她不是已經在吃藥了嗎?


    “我還以為你聽到了電話裏瑞雲姐說的。”她撓頭。


    程硯洲從兜裏摸出一個深色布包來,“這山參年份不高,南河縣周邊也沒有太高的山,好在一共有三支。將就著吃上陣子,等到了陽市,我一個戰友家裏有長輩是采參人,從他手裏能買到更好的。”


    “給你爹娘買了嗎?”顧莞寧問。


    程硯洲點頭,“有。早先就給我爹娘準備了一支,這次這根給你外公,剩下兩根燉了湯你跟我爹娘一起喝。”


    沉默片刻,顧莞寧問:“三根山參一共花了多少錢?”


    “不多。”程硯洲小心翼翼把布包合上,“怎麽,你要給我錢?”


    “當然!”顧莞寧看著他,“多少錢,我給你。”


    “回頭讓你二哥給我。”程硯洲抓住她的手腕,“有一根是他要的。”


    顧莞寧歪頭,“那我就什麽都不管了?”


    程硯洲帶她進屋,一轉身摸出兩塊柿餅,“明天我就進城把山貨給你大姨寄過去。你剛才說,大姨也想要人參?”


    捧著柿餅一頓啃,吃得腮幫子鼓鼓,顧莞寧道:“不是我大姨,是瑞珠姐。我瑞珠姐的爺爺過壽,她跟瑞華哥想同爺奶緩和一下關係,打算買根人參當做壽禮。”


    程硯洲了然,“人參確實不好找,藥店也很難尋到。一般質量好年份高的都是采參人自個留著,不輕易往出賣。”


    關鍵時刻人參是能救命的東西,好東西當然自己留著。


    顧莞寧抬頭,“藥店也沒有嗎?”


    程硯洲:“沒有。藥店不對外出售整根的人參,隻賣參須和參片。”


    **


    上午送顧鶴庭去車站,為了騰出時間顧莞寧跟今天的老師商量,把自己的課都換到下午講。


    從中午開始,程硯洲就在灶上燉了參雞湯,到晚飯喝剛好。覷著時間差不多,程硯洲騎上自行車去接對象下班。


    從隊小回程家要路過大隊部。


    顧莞寧瞧見徐文理從大隊部出來,表情憤憤,瞅著那股發狠的勁就不像在打什麽好主意。


    “徐文理跟趙家的姑娘結婚了嗎?”扯扯程硯洲的衣角,顧莞寧問。


    程硯洲往大隊部那頭瞟一眼,“沒有,還沒有辦席。趙有慶和趙衛進都被抓進去,估計席麵也辦不成了。”


    顧莞寧疑惑,“那他來大隊部做什麽?想轉回來?”


    看來是還惦記著那個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


    程硯洲道:“他應該轉不成,畢竟席上那事傳得滿公社都知道。”


    徐文理要是不想被趙家舉報他犯流氓罪,就得乖乖跟趙寶鳳結婚。


    但是徐文理不甘心。


    他想要回城,他不想留在鄉下繼續受苦,更不想娶趙寶鳳那樣的醜八怪,也厭惡趙家那滿院子不知分寸的親戚。


    這樣想著的徐文理又匆匆去了縣城,給家裏打電話催促。


    “娘,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事情大伯答應了嗎?”


    徐母支支吾吾,“文理啊,你大伯他……他他……”


    “大伯沒答應是不是?”徐文理黑沉著臉。


    哪怕事先就知道大伯不會幫忙,但真的聽到這個答案徐文理的心還是不住往下墜落。


    徐母怒道:“都怪那個賤女人!要不是她吹耳旁風,你怎麽也是你大伯的親侄子,這麽簡單的小事他隨口吩咐一句就能辦成。”


    “都怪那個賤女人——”


    徐文理啪一下掛掉電話。


    多少年了還是這套說辭,一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就罵徐斯南他娘,有這工夫跟大伯一家搞好關係他們這房早就發達了!


    被掛掉電話,徐母氣得臉色漲紅,一個個的怎麽就不知道體諒她?父子倆前後腳指責她,怪她不跟那個賤女人搞好關係。她是瘋了嗎?要她去討好那個賤女人不如殺了她!


    正在氣頭上,小女兒徐敏麗帶著她以前高中同學回來。


    徐母收斂怒意,端坐在沙發上,柔聲嗬斥道:“小麗,說過多少次了安靜!安靜!你的禮儀教養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吧?怪不得上次王家的小輩沒瞧上你!”


    徐敏麗腳步一下頓住,跟在她身後的丁鳳霞瞬間臉色忐忑,心裏惴惴不安。


    徐母扯了扯嘴角,視線落在丁鳳霞身上,驚訝道:“呀,你是鳳霞吧,今天不上班嗎?”


    丁鳳霞受寵若驚,沒想到徐母還記得自己,她擺手拘謹回道:“今天我輪休,聽小麗說她大哥最近要回城,阿姨是真的嗎?”


    徐母嘴角的笑意緩緩消失,“哦,你聽誰說的?我家文理下鄉是支持鄉村建設,一時半會兒是不打算回來的。”


    丁鳳霞眼神劃過落寞,“是嗎?”


    真是太可惜了。


    倒是徐母見她這樣,心思轉動,起了別的念頭。


    態度轉而熱情起來,徐母忙道:“小麗,快帶鳳霞去你房間,媽媽今天下廚給你們做一桌好菜。”


    徐敏麗被她娘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之前她娘還說不喜歡丁鳳霞這個同學,一身窮酸氣不安分,每次來了家裏就眼珠子亂瞟,今天怎麽就一反常態?


    丁鳳霞頭一次在徐家被這樣熱情對待,她精神恍惚,跟著徐敏麗進了屋。


    屋門被關上的瞬間,客廳沙發裏徐母歎息一聲,“唉,也不知道文理啥時候找對象,這眼看年紀就不小了。我也不求對象家世多高,就盼著能一心對我家文理,唉!”


    丁鳳霞心中一動。


    徐文理要說親了?


    徐母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估摸著時間擺上桌,家裏門打開,徐父下班回來了。


    徐母殷勤笑著迎上去,結果劈頭就是徐父一陣罵:“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了她?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兒子回城的關鍵時期,我好不容易求了大哥讓他幫忙,你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你過癮了你出氣了,兒子還得繼續待在那犄角旮旯受苦!”


    徐母眼眶裏淚水打轉,委屈道:“我……我我又說什麽了?我什麽時候招惹她了?”


    “懶得跟你白話!”徐父瞪她一眼,彎腰穿上剛脫掉一半的鞋,揣上公文包拉開門走出去,重重把門一甩。


    哐當——一聲落下,屋裏寂靜的可怕。


    徐母氣得渾身發抖。


    是她想事情發展成這樣的嗎?都是那個賤女人,都怪那個賤女人,已經有了大伯哥還惦記著她男人,狐狸精!不要臉!


    屋裏,徐敏麗見怪不怪,每隔上陣子她爹娘就得鬧這麽一場。


    丁鳳霞則是暗暗目瞪口呆,沒想到端莊優雅高高在上的薛阿姨也會被丈夫嫌棄甩臉子,就是不知道事後會不會低聲下氣把人哄回來。


    氣衝衝走到家屬樓下,被冷風一吹,徐父心裏那股火氣反倒燒得更旺。


    馬上就能把兒子弄回城,結果一封舉報信直接到了京大,徹底斷了兒子回城的機會。


    這麽恨他們家的,除了那個女人還能有誰?


    作者有話說:


    那個女人:我不背這鍋。


    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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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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