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扶蘇表情怔愣,嬴政沒好氣地開口道:“在最後賜劍之前,執劍者需要從頭到尾帶著你的佩劍跟在你身側。你得讓阿嬰拿拿看,能不能拿得動。”


    扶蘇恍然,立刻將佩劍從腰間解開。


    張嬰表情還有些呆,等嬴政拿著佩劍過來,張嬰沒有第一時間拿,他眼巴巴地看著嬴政道:“仲父!請問,三冠禮一般要多長時間呢?”


    嬴政一愣。


    他拎起扶蘇的長劍和張嬰比劃了下,嗯,差不多長。


    他看著張嬰瞅著長劍發直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快的話,一兩個時辰。”


    張嬰心裏一緊,但想起自己份量有所減輕的禮儀佩劍,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我去!這重過頭了吧!


    “!!!”張嬰苦哈哈地看著嬴政道,“仲父,我,我能不……”


    扶蘇緩緩地轉過頭,微笑地看著張嬰,輕輕地發出“嗯~~~”一聲。


    張嬰:……


    扶蘇即將黑化的模樣看起來好可怕啊!


    但這佩劍咋這麽重啊!真拿一兩個時辰,人會沒了啊!


    得想想辦法。


    ……


    扶蘇和嬴政兩人拍板,馮去疾等人別無他法,隻能聽從。


    在他們商量前往琅琊郡的詳細細節時,趙高默默地退出了王帳。


    他來到斜前方傳出朗朗讀書聲的儒生們的帳篷前,靜靜地給其中一位高談闊論的年輕人一個眼神,然後轉身離開。


    趙高在楊柳樹下靜候了一會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搖了搖頭道:“今日沒有機會。”


    原來是鶴發龐眉的盧生,以及捧著書籍的侯生。


    侯生臉上閃過一縷擔憂,盧生倒是微微拱手道:“無妨。求仙問路,向來不可一蹴而就。來日方長。”


    趙高微微站直佝僂的身軀,身形顯得格外高大。


    他垂視了盧生一會,才道:“盧先生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閑魚野鶴性子,不過為何近日會來尋我呢?”


    盧生淺淺一笑,道:“哪有什麽為什麽。我祖籍在這,又聽聞陛下的奇遇便想過來尋仙問影,看看有沒有長生的可能。至於與趙郎君再一次相遇,哈哈,或許是緣分。”


    趙高聽到祖籍在這,緊繃的神色才淡了一些。


    他意味深長道:“盧先生,我是認可你們方士追求長生之路的。我也願意給一些幫助。但你應該對方士如今的近況有所耳聞,所以盧先生想說動陛下出海尋仙,我想,你不如先打動那位小福星。”


    說罷,趙高慢悠悠地離開,高大的身軀重新佝僂起來,顯得謹小慎微不起眼。


    等他走遠,侯生看向盧生道:“盧郎君,這趙高到底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他不會把我們舉薦給嬴政,但會給我們接觸嬴政的機會。”


    盧生看侯生一副不懂的模樣,歎了口氣,“以儒門子弟的身份!”


    侯生恍然大悟,然後又擔憂道:“盧郎君,沒想到方士在大秦的地位變得如此不受重視,我們要準備


    一些方士術法嗎?”


    盧生搖了搖頭,無語地看著侯生道:“你當朝臣皇帝是山野小民,沒見識不成?別拿那些出來丟人現眼。”


    “那要如何說服?”


    “靠嘴說服。嬴政愛重賢才,膽大冒險,甘羅、尉繚都是其中翹楚。我們多在嬴政麵前以道家、儒家學識為主,論長生,論君權神授。之後再想辦法帶嬴政去海邊……”


    “啊,可趙高不是說要從小郎君下手……”


    盧生拍拍侯生的肩膀,道:“別輕信他。不管趙高是見識短淺,還是想拿我們做刀,都別管。我們隻有一個目的要錢要人,必須在三冠禮完成,嬴政從琅琊郡回鹹陽之前完成,否則再無機會。”


    侯生連連點頭道:“是,明白了。”


    ……


    ……


    數日之後


    大秦的巡遊王座轟隆隆地向著琅琊前進。


    兩岸斥候飛騎開路,黑甲衛護衛位居旁側,數千馬蹄踩得野花塵土飛揚。


    張嬰稍稍掀開一點車簾,凡是入目可及之處,都能看見一群群擠在一起靜靜旁觀王座巡遊車隊路過的山東黔首。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人。”章邯也透過車簾看到人群,忍不住咋舌,“都不需要下地勞作嗎?”


    “哎,畢竟一輩子也難得見一回的新奇。”


    章邯嘴角一抽,連忙低聲說:“小郎君小點聲,可別讓旁人聽見了。”


    “知道知道。”


    張嬰也壓低嗓音道,然後他有些緊張地牽著手中的韁繩,看向章邯,“章邯,你說我能在三冠禮上這麽操作嗎?”


    章邯嘴角一抽,安撫道:“來都來了。”


    張嬰滿臉緊張:“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第81章


    章邯見張嬰滿臉忐忑,忍不住道:“小郎君,你為何這麽緊張?”


    “唉,畢竟要牽著一頭羊進去,哪怕會將它全副武裝了也……”


    “什麽!”


    章邯瞳孔地震,“這羊不是祭品?不是用來殺了吃的嗎?你還要將它牽上去。”


    張嬰詫異道:“怎麽可能用來吃。這腰間還有用來固定長劍的細帶裝置呢。我不是與你說過嗎?”


    章邯:!!!


    他一整個無語住,胸腔上下起伏好幾次,最後才深吸一口氣。


    他道:“嬰小郎君,你隻說扶蘇讓你當執劍者,你不想在三冠禮上出醜,所以需要動用矩子令找工匠們過來,你,你沒說,你會牽一頭羊進去參加三冠禮啊!三冠禮可從未有過動物啊!”


    張嬰見章邯滿臉焦慮。


    他拍拍章邯的肩膀,溫和道:“不用著急,我選羊也是有原因的。據《周禮·春官》中記載:“以禽作六摯,以等諸臣:孤執皮帛,卿執羔,大夫執雁,士執雉,庶人執鶩,工商執雞”1。


    羊是一種有“君子風度”的吉利動物,代表仁、義、禮。大秦自商鞅後一直在改製,你看羊這麽吉利,三公九卿才能抱著羊羔去拜訪貴客,我們用它來馱劍也未嚐不可啊。”


    章邯聽到這一愣,這話沒有什麽道理,但又能令人抓到一絲希望的曙光。


    他期盼地看著張嬰道:“小郎君,這話你有與陛下說過嗎?”


    “當然!我做什麽都不會瞞著仲父。”


    章邯:……


    小郎君能不能回憶一下你是怎麽偷偷追著巡遊車隊出來的。


    “真的,我當天傍晚就去找仲父說了。最初我說讓大黃犬幫忙馱劍,仲父說不行,當時站在仲父旁邊的儒生忽然提了一句嘴周禮,說是羊很吉利,是仁、義的代表,與扶蘇阿兄的評價相似。仲父之後也並沒有反對。”


    章邯聽到這個回複,知曉陛下是沉默,迅速鬆了口氣。


    他平緩下來道:“既然陛下認可,小郎君那還緊張什麽?”


    張嬰苦哈哈地看著章邯,道:“嗯,該緊張還是緊張,況且我當時太高興,然後忘記提前和扶蘇阿兄打招呼了。”


    章邯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敢置信地看著張嬰道:“什麽!你,你居然沒有和公子扶蘇說?”


    “哎,所以得與他說。”


    這時,原本“噠噠噠”的馬蹄聲減緩下來,沒多久,車停了下來。


    章邯嘴角一抽。


    但最初的慌張在聽到陛下認可後已消失殆盡。


    章邯本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要不然在記載中他也不會為了抵禦外敵,直接將驪山龐大的隸臣妾們編製成強大的軍隊,一度將項羽逼到絕境。


    更何況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眾人都已經沐浴淨手過,三冠禮即將開始。


    章邯回過神,鼓勵張嬰道:“小郎君,既然陛下認可,想必公子扶蘇多半也不會拒絕你。”


    “嗯,嗯對!”


    張嬰也深吸一口氣抱住手中的羊,累死和可能社死,我選擇第二個,“我馬上去找阿兄。”


    ……


    ……


    駟馬王車之內。


    嬴政單手持竹簡,慢悠悠地翻閱著,時不時與坐在旁側的扶蘇交流了幾句。


    扶蘇先是與嬴政說了九原的戰局,匈奴蠢蠢欲動,以及有一支羌族偷偷跑到匈奴的地盤上去。


    “我早說過,蠻夷之輩,必須殺服他們。”


    嬴政慢條斯理地瞥了扶蘇一眼,語氣中透著凶狠,“羌族膽敢背叛,全殺……”


    “咳。父皇,羌族並未全部反叛。”


    扶蘇輕輕咳嗽一聲,溫和道,“目前羌族分為三派,偷溜的那一支反對派,是被支持我的羌族發現、打敗並趕走的。另外,他們還將一支中立的羌族邀請過來一起觀禮,之後再商討相關事宜。”


    嬴政輕笑一聲,擺擺手道:“你看著辦吧。”


    扶蘇知曉大秦不會隨意起兵了,他是想和平解決羌族。


    之後,扶蘇繼續匯報九原的民生事宜,主動將九原分別屬於“郡縣製”以及“分封製”的領地情況,與嬴政進行交流。


    嬴政聽了一耳朵,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這一年多以來九原治式的兩塊領地,不管是賦稅、犯罪率,還是其他方麵,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扶蘇,你為何一直在強調這個?你想說什麽?認為郡縣製和分封製造成的後果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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