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


    自嬴政登基以來,什麽稀奇古怪的變法、變革都頒布過。


    用老秦人的話來說,連征服六國,一統天下這種離奇的事情都能發生,陛下再搞出什麽新政新法,哪怕把天上的神仙請下來種地,他們隻會“哦”一聲,畢竟是陛下搞出來的嘛,基操勿6.


    其中陳郡,陽夏縣,南門校場。


    “吳兄!吳兄!”門口忽然傳來呼喚聲。


    吳廣剛剛清點完新來的更卒,皺著眉頭出去,沒想到竟看到前幾日才結識的好友,他眼睛一亮,“陳兄啊!為何行色匆匆?”


    “最近張貼的布告你去看沒有?有關百越商戶的,好事啊!”陳勝氣喘籲籲道。


    “嗯?我還沒看。但商戶能有什麽好事。”


    吳廣微微蹙眉,他就是好不容易靠軍功脫了賤籍的人,自然對商戶這些名稱有些敏感,“陳兄啊!你已經是伍長,我這邊也頗得李百將賞識。過些年應該可以混個什長。我們何必淌那一檔子渾水。”


    “哈!我一聽就知曉吳兄不曾看過,布告上麵說了,三年之內拿糧食去百越之地以物易物,免入商籍。”


    陳勝語速很快道,“吳兄,我所在軍正好負責護送陳郡的商戶,你想想,沿途安全,又不用入商籍,百越象牙、茶晶在大秦可是緊俏貨。你家中若有餘糧。何不試試?”


    吳廣這下心動了,他指著自己道:“我呢!你說我們行不行?”


    “你想甚呢!”陳勝連連搖頭,“若軍卒可行,大秦豈不是在自絕根基。”


    吳廣咬牙道:“成,我立刻給父母、妻、阿弟他們寫家書。”


    “你寫!我正好也一趟順路。我幫你送!”


    “好!多謝陳兄。”


    ……


    諸如此類的場景在大


    秦各地開花。


    一家一戶的餘糧不顯眼,但是當許多家庭的都想掙一份外快的時,堆積而來的巨量糧食,將負責護送商戶的內史騰給嚇得頭皮發麻。


    “格老子的!這,這不是護送商戶嗎?怎麽大部分全是糧草?!”


    內史騰瞪大眼睛,瞅著少府郎官,指著高高壘起的糧草,“是不是給錯了?這老夫不是過來運輸給百越軍隊輜重的!”


    郎官笑了笑,道:“內史騰將軍,這如何能錯!陛下有令,三年內用糧草與百越以物易物,免入商籍。”


    內史騰臉綠了。


    內史騰之前會答應成為護送軍,是有些小心思的。


    百越的戰爭,僧多粥少,他壓根搶不到什麽合適機會去鍛煉奴隸軍,所以內史騰才會想成為護送軍,借用行軍途中的山匪、西甌軍埋伏之類,把手下的奴隸軍給帶好。


    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句護送商戶,居然是運輸這麽多的糧草去百越!


    他是真不敢讓奴隸軍運輸這麽一大批的糧草,中途浪費多了可是會遭天譴的。


    思及此,他立刻下馬跑去找少府和廩吏,非要他們弄個專業伺候糧草的人過來,否則他不敢往百越走。


    少府郎官和廩吏麵麵相覷,考慮到長途糧草極易損耗,便也答應了這個請求。


    至此,內史騰才率領著軍隊,護送商戶們和糧草,啟程前往百越。


    ……


    ……


    內史騰與張蒼的動靜都不小。


    很快貴族要繳商業稅的消息吹遍整個鹹陽,引起巨大震動。


    嬴政和張嬰遠在千裏之外的百越。


    李廷尉和王丞相宣布抱恙,即便有少數人尋到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


    扶蘇公子倒是來者不拒,可不管來人怎麽勸說,他照單全收,然後微笑回複,“好好好,但扶蘇不敢擅自違背父皇意願,這樣,等父皇回鹹陽,扶蘇一定上朝啟奏此事。”


    這一手太極,以柔克剛,將上門的朝臣貴族們給噎得不行。


    朝臣貴族左思右想,最後瞄準了這次事件中的出頭羊。


    ……


    望夷宮


    趙高眉頭緊蹙而來,恰巧看見胡亥正在認真練字,難看的表情倒是緩和了一些。


    等胡亥停下筆,抬頭看他。


    趙高才語速很快道:“胡亥公子,你與如橋公子鬧矛盾了嗎?”


    胡亥皺起眉,聲音有些冷硬,道:“我有按你說的好好籠絡十九弟,並未發生任何爭執。難道是他背叛我了?”


    “也算不上背叛,但他這樣擅自行動,會給胡亥公子造成不小的麻煩。”


    說到這,趙高將從少府打聽到的情報複述一遍,著重強調,貴族也要交稅,以及如橋帶頭交稅的事情。


    胡亥“哦”了一聲,納悶地看著趙高道:“給我大秦交稅怎麽了?照我看,那些貴族的稅收還征少了!就應該將一半身家給我們才對!”


    趙高看著胡亥不滿的模樣,嘴角一抽,哄著道:“胡亥公子所言有理!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樣有損世家貴族利益,大家很可能將矛頭對準如橋……”頓了頓,“以及胡亥公子你。”


    “為何還有我?我人都不在百越!豈能這麽冤枉我?”胡亥滿臉不解。


    “因為胡亥與如橋公子交好,你們用的又是一支商……”


    趙高還沒有解釋完,胡亥語速很快道:“等等,我忽然想到十九弟都交了稅,那是害我要交稅。不行,你給我換一支商隊,我寧可隻和魯豫之地做生意。”


    趙高聽到這又蠢又天真的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他好說歹說地與胡亥分析利弊,勸說他寫一份信給如橋,要穩住對方。


    但胡亥始終麵色存疑。


    一個時辰後,趙高忍不住拿起案幾上的銅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餘光一瞥,恰好看見胡亥臨摹的字帖,乃是李斯獨有的小篆體。


    趙高心下一涼,沉下臉,片刻後他才溫聲道:“若胡亥公子不信任老奴,也可去問問李廷尉。李廷尉見多識廣,又是朝中老人,想必更有經驗。”


    胡亥眼睛一亮,遲疑了會,拉著趙高衣袖道:“我也信你!不管李廷尉怎麽說,這封信我會寫。你也不必太憂心,即便我罵他,如橋也不會與我生氣。”


    趙高心下歎息,點頭道:“胡亥公子所言甚是。”


    雖手段稚嫩,但好歹有一份哄人的心。


    第143章


    胡亥急急忙忙地出宮尋李斯。


    李斯沒有出門,隻讓仆役給了一個身體抱恙的標準答案,讓胡亥吃了個閉門羹,氣得胡亥轉身就坐回馬車,在車中和趙高大發脾氣。


    然而在胡亥即將抵達鹹陽殿時,他的馬車在宮門口又被李斯派來的仆役給攔住。


    仆役畢恭畢敬地遞上一封布袋密信。


    胡亥冷笑著接過竹簡,反手就將其竹簡丟車內,跳著踩,趙高和仆役均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仆役離開,胡亥一屁股坐回馬車,餘光偶爾瞟一眼滾在地上的布袋。等馬車行駛至望夷宮,胡亥沒有下車,磨磨蹭蹭了一會,忽然命趙高將竹簡撿起來。


    趙高撿起髒兮兮的布袋,將竹簡中抽出來,遞給胡亥。


    胡亥翻開慢慢看,看了一會,他氣惱的表情漸漸變得平穩,片刻後若有所思,最後露出糾結的模樣。


    他看向趙高,道:“李廷尉建議我去拜見……那位,就是南殿的那位。你覺得我要去嗎?”


    趙高道:“胡亥公子,李廷尉具體是如何說,是想讓胡亥公子得到太……那位的庇護嗎?”


    如今鹹陽貴族利益受損,不管胡亥現在怎麽表現與如橋割袍斷義,都晚了。


    因為被侵占利益的世家貴族隻是想要找補,其他人找不到,他們隻能遷怒在胡亥身上,無他,利益使然。


    但胡亥若能得到趙太後的庇護,自然能好上一些。


    胡亥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不是!李廷尉是讓我以給如橋幫忙的名義,勸說那位,可以多安排一些貴族出來聲明,鼎力支持貴族交商業稅的政策。”


    “嘶!你,你確定?”趙高震驚地看著胡亥。


    胡亥遲疑了。


    趙高心下一冷,道:“胡亥公子,我若不知全情,怕是分析不好啊。”


    胡亥點頭,然後將竹簡遞給了趙高。


    趙高仔細看了一會,忽然拍手道:“妙!對啊!李廷尉這話說得太對了。既然已經是出頭羊,藏是藏不住了,不如因勢導利,先擴大羊群,分攤危機。


    這對如橋也是有好處,趙太後應該不會反對。


    若是趙太後高興點,說不定會按李廷尉所言,送你一起去百越之地。


    即便她不樂意,最差也不過是維持現狀,多少也要承幾分情。”


    “哦,所以對我的好處,就這?”


    胡亥聽到這,表情還有些抵觸,“最好的情況竟是去百越?那蠻荒之地,又能得到什麽?野人族長的看重?”


    趙高一哽,怪不得對方之前說話遮遮掩掩。


    原來是不想去百越。


    但這可是撈政治資本的最佳時機啊,豈能不去。


    趙高努力解釋了兩句,但胡亥一臉“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模樣。


    他實在不知怎麽解釋,隻無奈道:“胡亥公子,我與李廷尉總不會害你。你做便是了。”說到這,趙高忍不住耐心地勸了幾句,“趙太後最看重如橋,你給他的信,還是多些耐……”


    “我知曉啦!我已經讓人委托信寄過去了。”胡亥聽到這裏有些不耐地揮揮手,但還是強忍著道,“你不懂如何與如橋相處。走,去南殿吧。”


    趙高一噎,正好此時馬車也抵達南宮殿前,胡亥匆匆跳了下去,趙高也不好再說什麽。


    ……


    與此同時,南宮殿內。


    徐將行正在與趙太後匯報,關於如橋公子帶頭上交商業稅,以及不少大貴族遞了貼,希望太後能夠出麵這兩件事。


    徐將行剛匯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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