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賈沉默。


    “你放心,在塵埃落定之前,我隻會緊跟著陛下!陛下選誰我選誰……隻不過,長公子對威脅無動於衷,甚至對張上卿也頗為放任,這令我非常困惑。”


    李斯搖了搖頭,“不知是長公子太自信,是長公子無心大位,還是我的猜測不準確。哎……罷了。眼下而言,這些都不重要。你隻需要明白陛下在以繼承者的方法培養張上卿,那我們也應當這般對待。”


    姚賈暗暗驚訝,但最後一句話他還是很認可的。


    天大地大,嬴政最大。


    姚賈嚴肅地拱手道:“我明白李廷尉的意思,接下來但凡張上卿的政務,我務必全力以赴,好生服從。”


    “不,暫時還不行。”李廷尉卻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為人臣,最重要的是能為君分憂。姚郎官,陛下如今想打磨張上卿,我們就得先當一塊合適的磨刀石。”


    姚賈一愣,有些懂了又有些茫然了,他拱手道:“請廷尉明示。”


    李廷尉衝他招了招手,道:“附耳過來。”


    第178章


    數日之後,以禦史中丞為首的監管秦官機構開始發力。


    因大秦文書事件而牽扯的大秦官吏足有五百人之多,他們的名字被畫成一張圖紙,現在這一份圖紙送到了張嬰的案頭前。


    張嬰的腦袋從竹簡堆裏冒出來。


    他單手撐著下巴,瞥了一眼丁長史,看了眼公子如橋,又看向送圖紙過來的雲郎官,開口道:“唔,這張紙遞給我,是想要作何?”


    雲郎官又將一份印著拇指血印的廷行事也遞了過來,低聲道:“上卿,這是禦史中丞給您的交代。”


    “無需給我交代,你們秉公處理即可。”


    張嬰看都沒看那一份判決書,“比如可以將其公示出來,告誡大秦郡縣官吏。諸如這樣雞毛蒜皮的內容,就不應登記。肅清一下大秦官場寫文書的能力。”


    雲郎官麵露苦笑,公之於眾啊,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但他看了一眼杵在旁邊的公子如橋,又細細想了想禦史中丞之前的態度,他果斷道:“唯。下臣請問將其張貼在監察官邸的布告欄處,可否?”


    張嬰看向丁郎官和如橋,道:“顯眼嗎?”


    丁長史點頭。


    如橋補充了一句道:“每年大秦官吏都要主動過來述職,考評數次,定能看見。”


    張嬰謝了一聲,重新看向雲郎官,道:“可以。雲郎官,我年歲小,初入大秦官場,不懂很多彎彎繞繞,所以說話做事會有些不一樣,如果有何不妥的地方,勞煩你們多多包容。”


    雲郎官:……


    他能說啥,隻能點頭稱唯,並且告退離開。


    等對方離開廂房門關上,張嬰立刻從書桌後麵起站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然後他走向公子如橋,拉著對方就往外麵走,嘴上一副理解的態度,道:“如橋公子,你是來尋我出去玩的?”


    丁長史露出無奈的苦笑,他連忙擋在門口,輕咳嗽一聲道:“上卿。關於舉薦製的一些統籌規劃製度,以及科舉製的一些新出的試題,還等著您點評呢。”


    張·偷溜摸魚失敗·嬰:“……”


    公子如橋忽然露出同情的眼神,拍拍張嬰的肩膀道:“我之前還羨慕你來著,現在看來,還是當個閑散的大秦公子比較舒服。”


    “嗬嗬。你舒服是因為‘我’們負重前行。”張嬰著重在“我”上,這話半點沒誇張。要不是他努力削弱胡亥繼位的可能性。如橋肯定是逃不了一死的,畢竟按記載,胡亥不光弄死了全部兄弟姐妹,還被考古發現極可能是虐殺。


    如橋好脾氣的一笑,然後湊過來道:“阿嬰嬰,有人因這個來找你麻煩沒?我來給助力如何?”


    張嬰疑惑地看向如橋,道:“你還能考慮到這一層?”


    如橋一哽,肉乎乎小手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道:“我也是大秦公子,能不知道嗎?!”頓了頓,他補充道,“那個,關於趙高的事……”


    張嬰斜眼看他,慢悠悠道:“如橋公子,我不可能幫你去救趙高。”


    “沒讓你救!我巴不得他被帶去少府。”如橋一臉認真地點頭,“若無他作梗,隻怕胡亥阿兄也不會……反正我想讓他再入不了宮廷。大母讓我先來問問你的意見。”


    張嬰:嗬嗬。


    “不用問我,你們想如何就如何。”


    張嬰擺擺手,敷衍道。


    自從趙高失去嬴政的寵信,他就沒再沒看過趙高一眼,因為沒有必要,失去嬴政心腹地位的趙高,壓根做不到記載中震驚曆史的事。


    所以張嬰不會為了懲罰趙高,去欠一個人情。


    “阿嬰嬰就當我從沒問過你。”如橋忽然急急開口,並且拉了下張嬰的衣袖,壓低聲


    音,“我對這些不太擅長,阿嬰嬰沒生氣吧?”


    張嬰沒有生氣。


    反而有些驚訝如橋的迅猛反應,笨是笨了點,但趨利避害的小動物雷達還是相當警惕。


    “沒有。”張嬰輕聲安撫了對方幾句,如橋也沒再提過趙高與胡亥。


    兩人往後閑聊了一會,張嬰還教了如橋幾點如何注重細節,如橋連連點頭稱讚,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徐將行過來接人,如橋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就在張嬰重新翻閱出題試卷時,沒過一會,有少府的工匠提著工具過來,說是聽了如橋公子的命令,要幫忙弄一個可以導煙出去的小煙囪。


    又過了一會,有宮女端著一盤點心過來,張嬰掃了一眼,正是之前他與如橋閑聊時提過的零嘴。


    再過了會,有宮衛搬著一個新比較矮的書桌過來,這也是張嬰之前提過,即便坐在高的凳子上,但腳尖無法落地還是坐著不太舒服。


    張嬰暗暗感慨,如橋真的挺會活學活用啊!細節拿捏得很穩啊!果然,在大秦宮中任何一個人受寵都不是沒有理由……


    等等……


    大秦公子都學會討人歡心,他可不能被後來居上。


    張嬰心神一緊,扭頭看向丁長史,道:“長史,趙文可有過來?陛下可有任何指示?”


    丁長史搖頭道:“暫未。”


    張嬰捏了捏眉心,這有點不像仲父。


    過去即便他稍微弄出一個小動靜,仲父都會第一時間過來問他詳細情況,怎麽這一回案件都了結了,仲父都沒有出現呢?


    他倒不覺得仲父會生氣,隻是回憶起嬴政過去的一係列騷操作,擔心對方會不會又想出一個什麽“臥龍雛鳳”的招來坑他。


    張嬰忍不住咬了咬唇,冥思苦想。


    忽然,他聽到丁長史壓低聲音道:“上卿不必擔心,陛下定然心係上卿。”


    張嬰聞聲扭頭,恰好與對方擔憂的視線對上,他一笑道:“這好像是你第二回 這麽說了?為何如此篤定?”


    丁長史遲疑了一會,開口道:“上卿目前所用的這一處大宅,是陛下從趙國回來時的臨時住所。也是陛下成為太子後最常用來於幕僚議政的地方。”


    張嬰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道:“你從何而得知。”


    丁長史頓了頓,低聲道:“阿父曾是陛下的幕僚。”


    張嬰一愣,原來還有這淵源?


    他立刻湊了過去,詢問丁長史知不知道嬴政年輕時的事跡,渾身散發著吃瓜的氣息。


    丁長史哪敢八卦嬴政,瞬間語塞,隻故作嚴肅道:“上卿,該繼續整理政務啦!”


    張嬰雙眸瞬間無神。


    恰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很有節奏感的“嘟嘟嘟”敲門聲。


    張嬰與丁長史同時扭頭看去,大門並沒有關,所以他們能看見外麵不知何時站了將近有十多名身著黑色官服的大秦官員。


    他們一個個手捧文書,為首的正是姚賈。


    雖然看起來畢恭畢敬,但烏壓壓一片站著,依舊顯得來勢洶洶。


    張嬰與姚賈的視線對視上,兩邊都沒有作甚。


    丁長史上前一步,冷麵道:“不知諸位有何貴幹!”


    姚賈麵無表情地看向丁長史,忽然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他高聲拱手道:“上卿,臣有急事匯報。”


    緊接著,他身後十多人一起呐喊道:“上卿,臣亦有!”


    張嬰:……


    嗯?大秦官吏這麽閑的嗎?


    又來給他找事?


    ……


    片刻後,將近二十人擠了進來,將廂房占據得滿滿當當。


    張嬰坐在新搬來的桌子前。


    一位黑衣郎官上


    前,幫著整理這十多位秦官送上來的文書,雖不如竹簡堆起來嚇人,但瞧瞧這厚度,也不是正常人一兩日可以看完的。


    丁長史手捧姚賈遞過來的文書,粗粗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丁長史不動,輕聲道:“這等小事禦史中丞便可處理,姚郎官何故來尋上卿,可是欺上卿……”


    “哎……丁長史,大秦講法講證據,丁長史可不要胡亂汙蔑我等,最重要的是,你可不能越俎代庖。”


    姚賈態度溫和,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看向丁長史,反而將目光落在張嬰身上,拱手恭敬道:“張上卿,您認為對否?”


    張嬰輕笑一聲,道:“長史,你大膽說吧。”


    丁長史應諾了一聲,收斂好情緒,回頭對張嬰道:“上卿,姚郎官等人說的是有關百家學說的書籍推廣這一事。”


    “百家學說的書籍推廣?”


    張嬰稍作思考,看向台下的姚賈,“用紙張做承載物,好向大秦推廣百家學說?”


    姚賈連連點頭,先是高升稱讚了一句,“上卿聰慧也。”


    張嬰道:“陛下可有旨意。”


    姚賈連忙滴上去一份文書,這確實是一份有關“開放博士學宮典藏書籍,請求用紙張替代儲存的奏章”嬴政也確實批閱了“準”。


    張嬰若有所思。


    姚賈繼續拱手道:“上卿,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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