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嬰眉毛一挑,剛想開口懟一下這綠茶,沒想到嬴政擺擺手,開口道:“他本就沒必要披衣裳。”


    胡亥:???


    張嬰也有些詫異地看向嬴政,沒想到恰好與對方目光對視,然後就看到對方波瀾不驚的開口道:“來人!將這小子給綁了。”


    張嬰:!!!


    他好像有些明白嬴政為何要給胡亥披衣服了。


    噗,明明與寒冷沒半毛錢關係,純粹是為了擋一點屁屁!


    這是對胡亥的父愛麽,有,但不太多。


    張嬰差點沒憋住笑,沒想到一抬頭卻發現胡亥用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盯著他,見他看過來,胡亥還低聲用嘴型道:“你完蛋了。”


    張嬰也算是受過上下五千笑話書籍的專業訓練,但實在是“噗嗤”憋不住笑出了聲。


    張嬰這一笑,倒是將胡亥笑出滿頭問號,他一抬頭,這才注意到那些宮衛是向著他的方向走來,胡亥心下頓時一緊。


    胡亥連忙扭頭看嬴政,發現嬴政對宮衛們沒有任何其他的指示,父皇隻平靜地看著他,眼底似乎孕育著某種失望的情緒。


    胡亥剛後退一步,準備開口,他的手就被宮衛們給快速綁住,然後就看見嬴政偏頭看向張嬰,道:“好了。你可以踹了。”


    胡亥:???


    他還沒想明白,就感覺自己的屁股蹲迎來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因為毫無防備,所以整個人往前撲在了地上,又因為有宮衛扯著,所以是與地麵呈四十五度角懸掛著,緊接著,一股卓越的力量“砰”砸在他的屁股肉上。


    “啊!!!”胡亥吃痛得尖叫一聲,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父皇一聲喝彩聲。


    胡亥委屈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他到底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不光要踹人,還喝什麽彩!


    殺人誅心啊!


    可恨的張嬰,該死的趙高!


    要不是他,他就不會去找張嬰,就不會莫名其妙被踹,要不是他不在,他就不會不清楚父皇目前到底在考慮什麽。


    都怪趙高!


    ……


    ……


    任務:踹胡亥的屁股,然後讓嬴政直呼:踹得好。【已完成】


    獎勵:曲轅犁和秧馬。(加強版兩件套。讓你種地有飛一般的感覺。)


    伴隨著胡亥委屈巴巴的抽泣聲,張嬰雙手背在身後,心情極爽地點下領取獎勵的任務按鈕。


    “這麽高興?”身後傳來嬴政低沉的嗓音。


    張嬰收斂好笑容,低調地對嬴政搖頭表示,他並沒有很高興,他也是一片愛護胡亥的拳拳之心,在皇宮內挨打,總比出去被陌生人暴打來得強一些。


    趙文聽到這一番強詞奪理的話,連忙低下頭,忍不住微微聳動了下肩膀。


    嬴政戳了下張嬰的眉心,道:“除了你,誰還敢打大秦公子。”


    張嬰下意識道:“反賊刺客,他們不就喜歡盯著最招搖的刺殺麽。”


    趙文一臉震驚。


    這話也太大膽了吧!陛下怕是會震怒啊!


    他連忙看向嬴政,然而陛下並沒有出現想象之中的暴怒,沉默了一會後,竟點了點頭道:“阿嬰考慮得很周到。你對跟在身邊的人也要多保持足夠的警惕。”


    趙文:……


    張嬰點點頭,但很快哈哈一笑,道:“仲父放心,我聰明著呢,會保護好自己小命的。”


    嬴政斜了他一眼,直接戳了張嬰的小心思,慢悠悠道:“哼,你以為不是大秦公子就沒事?你當現在還是七國戰亂時期?擄獲了對方的謀臣,會因為賞識其才能而放棄一條生路嗎?還是說,你小子就想好退路了?”


    “啊哈哈……沒有沒有!”張嬰斬


    釘截鐵道。


    嬴政也沒有追究的意思,開口道:“阿嬰,你身邊也聚集了不少人。要知人善任,那個蕭何就還不錯,可以繼續重用。”


    張嬰一愣,他當然知道蕭何不錯,要不當初也不會盡力將人全家都忽悠來長安鄉常駐。


    但仲父又是怎麽發現蕭何的?


    他記得這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啊!


    嬴政平淡道:“今年蠟祭。我來時恰好聽見蕭何與你提建議,他說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3。又說祈福年糕的‘畐’字寫錯了五處。且提議你將其餘五國字體的福字都燒掉。可對?”


    張嬰點頭道:“對。”


    嬴政繼續道:“蕭何是擔心你在對社稷有功受重用時,這麽做,旁人看在眼裏不會說。但倘若哪一日你不慎出事,這就是別人可以擊潰你的把柄之一。


    他也算是一番肺腑之言,足以證明此人小心謹慎,並忠心於你。而你也願意信任聽從對方的意見,很快照做,這就非常好。


    有的幕僚再怎麽好,但謀主就是不喜不信,也是不合適重用的。”


    張嬰驟然沉默,忽然頭皮微微發麻。


    當時蕭何與他提議時,壓根沒說什麽擔心犯忌諱——嬴政一統文字。


    他也沒太聽懂,隻是看蕭何大過年的還一臉愁容,便順從了,反正不是什麽大事。


    沒想到蕭何在擔心這些,更沒想到這事落在仲父腦子裏轉了這麽多圈,還得到了一個謀臣謀主相合的結論,真的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嬴政不知道張嬰腦海中有一萬頭羊駝奔來奔去,他隻當張嬰在默認,於是繼續道:“還有一個韓信,也是一員猛將,用好了,我大秦版圖還能再增添不少。”


    張嬰已經麻不過來了,韓信居然也入了嬴政的眼?


    他下意識開口道:“信兄又立功了?”


    張嬰沒注意到當他帶有親昵口氣說出“信兄”兩個字時,嬴政眼底閃過的一抹精光,因為這是鹹陽宮外唯一一個與項羽一樣被張嬰尊稱的人,嬴政將韓信的位置又悄悄提高了一些。


    片刻後,嬴政很自然地開口道:“嗯,驍勇善戰,立功無數。”


    張嬰看嬴政這麽看好韓信,忽然想到野史中一段“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記載。


    他眼珠子一轉,忽然道:“仲父,我曾聽過一段野史,說的是劉王與將軍的對話。劉王問將軍:“我若上戰場能帶多少兵?將軍說:“至多十萬。”劉王又問:“你呢?”將軍說:“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劉王說:““你帶兵多?又怎會被我逮住?”


    將軍說:“不,王雖然不擅帶兵,但擅長駕馭將領!我臣服於王啊”。”


    張嬰快速說完之後,期待地看著嬴政道:“仲父,如果你是這位劉王的話,你會生氣,並對將軍心生忌憚,先下手為強嗎?”


    嬴政瞥了張嬰一眼,幹脆道:“他可擁兵自重?可預謀謀反?皆有鐵證否?”


    張嬰完全沒想到嬴政會給出如此一針見血的反問。


    他想了想,曆史給的傾向是沒有,但他也不知道,所以給了個含糊的回答道:“這,不太清楚。”


    嬴政若有所思。


    他拍拍張嬰的小腦袋,道:“阿嬰,再去好好讀讀韓非的書。韓非強調,君王應當將權勢、法治、心術三者相結合,維護統治。


    這其中“術”一方麵是關於管理百姓的政策,另一方麵是在如何駕馭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該怎麽用術呢,按照名位責求實際功效。掌握生殺大權,考核群臣的能力等。這才是為人主君應當掌握的事。1


    對大臣,要“聽其言必責其用,觀其行必求其功……2


    阿嬰,我


    大秦的每一位重臣,必然有遠超過我的才能,否則他也當不得大秦重臣。


    所以我又豈會因臣子比我優秀,比我會帶兵打仗而心生忌憚呢?隻要沒謀反的鐵證我都不會動手。於帝王而言,隻要藏術於心駕馭群臣即可,臣子本身自然是越優秀越好,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張嬰下意識道:“那若是帝王掌控不了的臣子呢?”


    嬴政平靜地看著張嬰,道:“這世上沒有掌控不了的人,隻有值不值得殺的人。”


    張嬰一愣,道:“那若他有鐵證謀反。”


    嬴政無語地瞅著張嬰,道:“你啊,我之前都白說了?鐵證謀反,殺了。大秦將星繁多,忠心耿耿的更多,不缺這一個。”


    張嬰忽然想到嬴政“因才用人”的豪邁做法,忍不住道:“所以仲父的意思是,隻要沒謀反,就往死裏用?”


    嬴政一哽,又戳了張嬰一下,道:“用人之道,須合乎己身,自己先想。”


    張嬰一時陷入沉默。


    嬴政冷不丁道:“阿嬰,你很討厭胡亥?”


    張嬰:!!!


    他沒想到嬴政會忽然殺一個回馬槍問,這是要做啥?


    他迅速觀察了一會嬴政的表情,發現對方臉色淡淡的,什麽情緒也看不出來。


    張嬰眼珠子一轉,故作無辜,道:“仲父,我是為您痛心疾首啊!作為大秦公子,法家的代言人,居然知法犯法,想從我這裏將趙高撈出去,這不是丟老秦人知法懂法的臉嗎!所以我一下子激動就……”


    “嗯?”嬴政似笑非笑地看向張嬰,仿佛在說我看你怎麽繼續瞎編。


    張嬰一頓,他甚至看見趙文正在隱晦地對他擺擺手。


    但他想了想,為了避免出現仲父要他與胡亥握手言和這種惡心場麵。


    張嬰心一橫,從心地開口道:“是也!”


    第183章


    嬴政有些驚訝張嬰語氣中的堅定,開口道:“你與胡亥應當沒見過幾次。”


    “是啊,沒見過幾次。”


    張嬰非常認可地點頭,“但幾乎每次見麵他都要給我挖個坑,我沒倒黴是我聰慧。可能天生看不對眼,做不了友人。”


    嬴政一頓,摸了摸張嬰的小腦袋道:“你小子還挺記仇。”


    張嬰敏銳地發現嬴政並沒有生氣。


    他咧嘴一笑,很有小大人風範地抱胸點頭道:“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虧有仲父這麽一個好榜樣在,我已經學會了克製,不會因為胡亥一人,討厭大秦所有的公子。”


    趙文愕然抬頭,沒想到張嬰居然敢將陛下過去“驅除六國官吏”的事拿來調侃,他擔憂地看向嬴政,卻發現嬴政怔愣一二後,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哈哈大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秦始皇真不是我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霖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霖桔並收藏秦始皇真不是我爹?最新章節